如月拿着锡盒出门时神色有些不安,玉烟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每次如月从娘家归宁回府总会带些东西,胭脂水粉笔墨纸砚不一而足,这次她见是个不大的锡盒只当是旧物一点没往其他地方想,玉烟倒是很注意了一番张夫人和琅家的关系,想着回去如何回复这件事。如月告别了父母兄只想着尽快回府,锡盒没有安置好她的心就不得安宁。

如月一上轿就愣住了,轿椅上放着一个信封,她镇定的坐好稳了稳心神拆开来看起来,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有着陌生的字迹:若想回到你那个时代,今夜独来常宁山顶,过时不侯!只是三句话却看得如月目瞪口呆!这是正宗的简体字,自曼珠死后在这个世间除了甄玉洁她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穿越的人,即使是甄玉洁也是民国女子,根本不会写这样的字体!

难道在周围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可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如月深呼吸了几下,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翻来覆去的看这信纸和信封,都是普通的样式,字迹绝不是自己见过的,从笔划上看不是假装出来的僵硬,本就是执笔者的书法很一般。如月想破头也想不出认识这样的人。如月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要是回去再出来就很难了,遑论还能私会这个神秘人,但为什么就选在今日呢?难道……那人知道自己的行程!可是他怎么避过那么多侍卫投书的?若说是武学高手从字体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此时轿子已经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如月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烦恼的一开一关弄着锡盒的盖子,轿子一颠手里的盒子掉了,她吓了一跳,去捡的时候除了发现原来在里面的东西竟然还多了一样,一张银票,看到银票的数字又吓了她一跳。如月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轿子行走在路上,一颤一颤的,如月攥紧了锡盒。终于她有了决断。

户部。

胤禛看了眼门外,官员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他忍住不去摔东西的冲动,回首盯着跪在地上的玉烟和张起麟。

“玉烟,我要你细细再说一次。”

“是。”玉烟此刻的额上都是汗,“从琅府出来后行至西小街,琅格格说想买一些纸回去。奴婢和张公公就陪着格格一起进了琅琊阁,侍卫们护在外面,琅格格挑了不少宣纸,张公公就帮着轿子上拿。这时琅格格说肚子不舒服,奴婢就陪她去了琅琊阁后院的茅厕。大约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格格没有出来,奴婢就在外喊了两声。没人应,奴婢进去后里面没有人,只有这张纸。”

这番话说的和张起麟之前讲的大致相同,胤禛看着手里的纸,那是一小块缎料。半个手掌大的一块,周围参差不齐显然是撕下来的,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你的命她来偿!’字迹模糊想来是玉烟情急之下蹭掉的。

玉烟小意道:“这块布的花纹和样式正是琅格格今日所穿的氅衣。”

“这件事谁还知道?”

“奴婢发现后先找了一会儿,没有踪迹。之后就和张公公立刻来户部了。”

“我知道了。”胤禛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回头看了眼伍十弦。侍卫长会意退下。

屋里的气氛沉闷异常,玉烟低着头跪着,张起麟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落。

半晌胤禛才又道:“这次去琅府有什么异常?”

“遇到了张鹏翮大人的夫人,好像是才从老家回来,是来祭奠琅侍卫福晋的。随行的还有她的侄子。”

胤禛的眼神阴郁起来,玉烟继续道:“琅格格和张夫人说了些话后就回厢房去看望母亲还有琅侍卫了。之后到走也他们也没再说话,因为张夫人他们先走了。”

“这次琅格格拿了一个锡盒出的府。”张起麟补充了一句。

“锡盒?什么锡盒?”

张起麟比了一下,“很轻也不大,最多能放一卷画。”

玉烟也想起来了,“那盒子还在轿子里,奴婢心急没顾得看。奴婢这就去拿。”

待玉烟取来盒子,胤禛仔细看过后,他在空无一物的盒中蘸出几丝细毛,辨识了半晌他在火上烧了,屋里的人都闻到焦臭的味道。胤禛似乎想到是什么了,他的脸色更阴沉了,“回府。”

如月独自一人在常宁山间行走着,这座山在北京郊外十里左右的地方,此时天已经黑了,没有月亮云层很厚,大约后半夜会下雨。作为一个单身女子突然出现在乡村,绝对是会引起旁人注意的,所以如月在第一时间顺走了农户搭在院子里的衣服和柴刀,她在僻静处大概乔装了一下,又把紧要的两件东西用油布包住贴身藏好。不晓得胤禛看到自己留下来的东西会怎么样,至少他们会先会瞒着众人按着绑架来处理吧,如果可能……如月将斗笠向上抬了抬,抬头看了看山峰,她无法抑制的去猜测那个神秘的留言人会是谁?脑中将所有认识的人都筛选了一遍,都没有符合的。也许那人也像自己早先做过的那样在隐藏身份,若是陷阱……又会和谁有关呢?

如月满腹猜疑,脚下并不慢,踏雪的步子她使得很娴熟了,颇有御风而行的意思,若此时有人见到她定会以为见到了鬼,谁能在布满枯枝败叶的山间小路上走的如此顺畅还不发出声音呢?很快就到了山顶,如月先寻了一处树丛躲着,在山顶的小亭子里隐隐绰绰能看到有个人影,按着高度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会是谁呢?事已至此如月也不愿在做等待,她将刀操在手里,走了出去。

“我来了。”如月喝了一句。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他出了亭子向如月的方向走了过来,如月只觉得心咚咚的跳,终于她看到那人的脸了。这是一个如月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生的很是清秀,他做仆人打扮,不晓得本来就是这身份还是乔装的。

“琅如月。”男子在见到她后阴冷的说。

如月警觉的看着他,这语气可是不善,她握紧了刀把,“是我,那封信是你留的?”

男子点点头,如月追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些事的?”

“我不知道。”男子冷漠的说道,“我只知道这样做你才会来。”

“什么?”如玉用刀指着他道:“说清楚!”

“我叫李通。”

如月疑惑的看着他,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李通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脸上都是恨意。“我是李春娘的弟弟。”

“李春娘?”

“她在你们府上时叫做青霜。”

如月啊了一声,她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你是青霜的弟弟!!”

“正是。”

“你要做什么?”

“我姐姐怎么死的?”李通含着眼泪问道,“我想听你说。”

如月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她说不出来话,李通哈哈笑了两声:“果然是你们害死了她!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做琅济兰的妾吗!”

“不是这样,我哥哥从来没有强迫过她,是她……”面对那样一双恨意十足的眼如月说不下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有知情人告诉我的。”

如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懋恭,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又怎么会现在才说出来,而他又怎么知道穿越的事的?!一时间她产生了许多疑惑。

李通继续道:“这些年来我只道姐姐是病死的,但不明白为什么但凡梦到她,她就在哭,她在说话可我听不到。幸好有神仙告诉了我真相,还带我去了她的坟,那坟就像下等人的坟一样粗糙,墓碑上连名字都写错了,她不叫青霜她叫李春娘……没有姐姐我早就死了,我一定要为她报仇!”说着李通擦去了眼泪盯着如月道:“我要先杀了你,再去杀琅济兰和甄玉洁!你们琅家的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说着他突然一扬手,如月向旁边一闪,来的并不是飞镖,而是从天而降的**,闻味道就知道是油,这些油正浇的如月一身,她抬头去看原来是树上系着一个坛子,此时坛子已经倒过来个儿,“为练这一手我可是费了许久的功夫呢。”李通说着从地上捡起个火把,他从容的点着了它,就着火光如月看到地上到处都是火把,她立刻向后退去,只见李通将火把扔了过来,如月忙矮身,这次火把落到了后面她突然就闻到了火药的味道,随即就是一声巨响,同时如月已经向前跃起,爆炸的气浪将她掀翻在地,等再想起身逃跑就看到了火把就在眼前。

李通的头上流着血,右臂无力的垂着,他的左手拿着火把,火光映着古怪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二人在火光和硝烟里对峙着,如月看到他的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疼痛的神色,反而相当陶醉的打量着自己,可那胳膊还有太阳穴上深可见骨的伤都表明这人伤的很重,而且应该很痛,绝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何况这人是不会武功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跑不了了。”李通笑了起来,血流到眼睛他耸起肩膀擦掉了,“听说烧死的感觉是最痛苦的,我可要好好看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