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的某日琅府里的五个女人有了个共同的秘密,他们为此尽心竭力的保护着它。当事人终日装昏睡,掌家太太依旧对女儿很是忧心的日日探望,一待就是很久,澄心忍着伤痛做糕点试图用美食唤醒沉睡中的主子,鸦九还是很忙她不仅要调教新去大爷屋子里的银朱还要兼顾姑娘那边,而流苏本不美的脸彻底成了苦瓜。唯一有差的就是调动,丫鬟们对这突然的变化很是不解,他们私下都在推测是不是镶玉没照顾好姑娘,或是猜想是不是要提拔银朱了。

琅府的每日便是这样不动声色的滑过,而在宫里的琅济兰仍然在担忧妹妹的伤情,更担心事件的真相。少年怀疑事发当日的情况并非如四贝勒爷的解释,但不可能去质疑他什么,即使从十三爷这里也探听不到。济兰也曾去求助各路朋友,仍是没个结果,每次回府见到妹妹躺在那里他便很是内疚,即使有朋友们的劝解也没法子解脱,他认为如果当时没执勤而是去了凌柱家如月就不会有事,可覆水难收啊。

这日四贝勒爷又来问妹妹的情况了,济兰只能说还是那样,没好转也没恶化,对方听着竟显出失望和一丝沮丧来,这让看惯了他冷硬脸色的济兰和胤祥都很是惊诧,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这时的十三阿哥胤祥已经搬到乾五所居住了,在这间不宽裕的屋子里三人就那么心思重重的呆立着,打破安静的是永和宫的小主子,十四爷准时又出现了!

他仍像之前一样跳着脚让兄长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曼珠死的地方,为什么你会抱着受伤的琅如月去琅府。她怎么能伤的这么重,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看她!!胤禛的解释还是那句话: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不信我有什么法子。气的胤祯要去打他,却反被胤禛制住,看着兄弟二人鸡飞狗跳的样子,济兰和胤祥无语,少年们同时在想要是琅如月见到了这情景一定会偷着乐吧,可是她什么时候能好呢?

怀着阴郁心情的侍卫休沐回了府。他按制见过了母亲,本想去看看如月。却意外被甄氏留下,她遣退了下人,让济兰关好门又唤他到近前来。一刻钟后来奉茶的镶玉见到神色难掩激动的大少爷推门出来急急忙忙往西厢走去,而掌事主母则带着一丝笑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她很是好奇,出了什么事了吗,看着都挺高兴的。姑娘没好皇上也没提拔大爷能有什么事儿呢,对了肯定又是有赏赐了吧。她暗自喜悦,嗯,说不定这次能得个好东西呢。

她并不知道琅府秘密事件的知情者又多了一人,此刻知道了情况的琅府大少爷正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妹妹在屋里做运动。

“你真的好了?”

“不然?”如月来了个侧踢,动作之猛吓了济兰一跳。“你慢点。五天前你好躺着不能动呢。怎么现下就能这样了?是吃了哪个太医的药,竟好的这么快?”

“我也想知道呢。不过伤好的快到是真的,我还不晓得烧伤的复原能这么快,貂油有那么管用?我深表怀疑,嗯,可能是我人品好?”

“能不能不要动了,坐下来好好跟我说话。”

如月应了,一副乖乖样的坐了下来。济兰仔细的打量着她,眼里有点泛潮,“你受苦了。”

如月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是你们受苦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没受什么罪。”

“真的和母亲说的那样。那日你是为了就四爷被雷劈了,曼珠是被树砸死的?”

如月郑重的点头。济兰自语:“难怪他会这么上心,一直在打听你的境况。感觉他十分的……大约是内疚吧。”

如月嘿嘿笑了笑,“内疚好啊,内疚将来就会对咱们家好的。”

“若说四爷是内疚,唉,十四爷就是非常……暴躁了。”一听到十四爷这三个字,如月寒了一下,她瑟缩着身子压低声道:“他咋了?”

“就是迁怒于四爷害你受伤。整日跟他闹事儿。后来连德妃都看不下去出面了,让十四爷再不许提此事,又下令四爷这些日子不必来永和宫请安了。”

如月呆了呆才道,“我觉得他家人都有迁怒的习惯,当妈的怎么这样呢。不过十四爷是怎么知道当日情状的,外面流传的版本可没提到四爷啊。”

“我想大概是从八爷那里知道的吧。”

如月立刻跳了起来,击掌道:“我怎么忘了这茬,哎呀,这段日子八爷可有什么动作?曼珠死了,而且还是跟四爷有关,哎呀,还有个庄西涯呢,他到底是谁的人?”

济兰叹道:“庄西涯我不清楚。我听十三爷提过八爷好像是找过四爷,但不晓得他们是怎么说的,也就只有那一次,谈的时间也很短,只能说他们没有为曼珠的事当众撕破脸。”

“他们其实没必要撕破脸的,八爷是对不住曼珠难道曼珠就对得起八爷了?这两个人的事说不清。不过要是我就绝对不会再爱那样的女人了,何况他现在又有了朱赫郡主,怎么样也不会为了曼珠搞出那么多事,估计真的就只是问问,四爷随便解释一下也就完了,还能怎么样?”

济兰迟疑道:“我觉得八爷……哦,算了,不说他们了。”少年正容道:“你的事才是当务之急,方才母亲跟我说过了。我还是那个打算,你赶紧的将第三层心法练好了,这样便可让他们相信你真的伤没好,人还在昏迷,否则只怕有心人会看出来的,何况宫中可是高手如云呐。”

如月眨着眼道:“如果我练好了心法第三层,真的能做到控制呼吸和身体冷热?听着怎么那么不真呢?”

“我不是给你演练过的吗,还不信。”

“不是不信,是因为你都练到第六层了,我怕我不行。只是第三层的话,万一遇到像常无杀那样的高手岂不露馅儿了。”

“常无杀会来看你吗?能来的不是太医就是宫女,再不然就是太监。以你的水准瞒过他们是没问题的。”

“好吧,暂时信你的话吧。我会好好练习的。哥,好久没见了,让我好好瞧瞧,嗯嗯,真好看的哥哥呀。百看不厌。”

“淘气!”济兰微笑着弹了一下如月的额头,后者摸着头道:“唉,不晓得乌林姐姐什么时候落选。教她的法子不晓得用了没,要是用了初选就该被淘汰的,怎么不见撂牌子呢?”

“别管别人了,先顾好你自己最要紧。乌林她……”

济兰握紧了手镇定如他也说不下去了,他不禁想起前几日在乾五所听到的闲话:“听说德母妃给四哥物色好人选了呢。”说话的来看弟弟们的五阿哥胤祺。

“谁家的?”跟他同行的是十二阿哥胤裪。

“没听清。只记得姓耿。她父亲是内务府的统领吧。”

济兰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他呆立半晌都不能动,一旁的同僚见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他中暑了,忙递给他一粒药丸,济兰摇头拒绝了,他不晓得最后是怎么回到侍卫所的。满脑子都是乌林的样子,也许只是同姓的,德妃没理由看中她的,听太监传出来的消息,乌林可是他口中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会的蠢笨女子,又怎么会被选?一定是自己太过担心才会疑神疑鬼的。济兰这样宽慰自己,现下妹妹问起此事。他竟不晓得如何作答。幸而如月只是自问着,很快她就转移了话题,重新问起怎么练好第三层心法的事来。

同盟军们很快就迎来了第一轮挑战,太医来复诊了。这次来的个不认识的中年大夫,跟着同来的还有讷敏。太医认真的给昏迷中如月号了脉。两只手都号过后,又是看眼睛又是闭目冥思的。弄得一旁伺候的四个女人胆战心惊。终于等到他开始些药方,甄氏才上前小意的问道:“林太医。小女如何?”太医摇头道:“真是怪哉,明明前几日看着有好转的,为何会出现反复呢,可背后之伤竟复原的甚好。唉,这病症实是在下平生未见。哦,你们不必担心,虽然琅格格仍然未醒,但没有生命之忧,待在下和同僚会诊后再说吧。也别太过忧心了。”太医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甄氏含泪谢过了。

在旁看着的讷敏不由的暗中叹气,她回身看着毫无血色躺在**一动不动的如月,内心感慨万千,这孩子真的像皇太后说的那样是爱新觉罗家的吉人吗,这次又救了四阿哥!放做平常那一定会平步青云,琅家也会就此显赫起来的,再说去伺候慈宁宫的那位主子可是多大的荣耀,可是看样子这孩子竟过不去这道坎儿了吗。回去可怎么回话,太后又该伤心了。不过,真的得谢她救了四阿哥,他若是出了事,我可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即使死了也难辞其咎啊。讷敏想起多年前那人的嘱托,竟无法自已的心痛悲伤起来,直到太医要走她才回过神来。

讷敏真诚的对甄氏道:“您别太难过了,我也问过几位太医了,都说格格能活下来都是万幸的。太后和万岁爷一直都很惦念格格的情况,太后和德妃娘娘每日都为格格诵经呢,有这么些贵人为格格祈福,再过些时日她定会好的。这孩子是个有大福的,一定会否极泰来。”甄氏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谢过讷敏,又谢太后和皇帝,称能救阿哥是女儿的福气,也是琅家的福气。讷敏见她悲伤异常,也不便久留带着太医回宫复命去了。

这边人一走,甄氏擦去了泪忙让人关门,留流苏在外看门她才来到如月的床边附耳道:“起来吧,都走了。”但女儿竟没动静,又叫了许久还没动静,甄氏慌了。一旁的鸦九见状道:“太太,别急。奴婢曾听大爷说过姑娘是刚学会心法,似乎用的不熟,这又是头一回,咱们再等等。”甄氏听她说的话似曾相识,就想起儿子是这么说过,眼下这光景只能等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次日上午,如月睁开眼像是刚睡醒似地,懒懒的伸了个腰,忽见母亲坐在旁边黑着眼眶盯着自己,她吓了一跳讷讷道:“怎么啦?”见甄氏不语而咬着牙的神色像马上就要爆发出怒火似地,她蓦地想起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如月看了看天色,讪讪笑道:“这回睡了多久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