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撒开大步,追子程,拐过了一个山嘴子,到子片平川地上,恰好看到对面来了个担柴的农夫,雨生便上前问道:“大叔,你看见一个捡上有刀疤的汉子从这儿走过吗?”农夫想子想,说道:“是有个这样的人,好像是进将军墓的树林里去的。”

“将军墓在哪儿”公孙金问。

农夫往后一指:“喏,那边柏树林中,有石马石羊的就是。”两人依着农夫指的,急忙赶到那柏树林里,可是,除了有几尊七倒八歪的残缺不全的石马石羊和,一座长满衰草的古墓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莫非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儿间茅棚,门前挂着布幌子,是个路边饭铺。此刻已近中午,那个刀疤脸会不会就在串。面吃饭呢?两人走到饭铺门口一看,果然,有个汉子正在傍东的一张桌上喝酒,脸上一条刀疤从左眉斜向一直拉到右脸顿,鼻梁上也因此塌下去一块,样子很是凶狠。公孙金朝雨生低声道:“这家伙看样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江湖上的规矩是先礼而后兵,待我先来跟他盘上几句。”说着,便也到这桌旁坐下,顺口招呼:“掌柜的,给一壶酒、三只杯子,再切些狗肉、驴肉什么的下酒菜来!”

待到壶和杯送来,公孙金将三只杯子排成“品”字形,“品”字的尖儿朝着刀疤脸,然后将杯中斟满酒,酒壶的嘴儿也朝着刀疤险。

那刀疤脸见他们进来就已经着意地膘了几眼,再看到公孙金在桌上摆出这么个壶杯阵,便知道对方也是江湖上人了。等到公孙金拿起“品”字左边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时,他便也毫不客气,伸手来端过“品”字尖儿上那一杯,一饮而尽。按江湖上规矩,这就算接受了对方的招呼,认可是同道,可以交朋友了

“老兄,是从旱路来,还是从水路来?”刀疤脸开口问道。

这句话问的是,你是在水上寻饭吃的,还是在陆地上寻饭吃的。

“兄弟雾气腾腾水上来。”公孙金随口答道。

“老兄水上有多少船,挂的什么旗?”

“一千九百九十九只船,挂的没头没脑百足旗。”

“船上多少板?”

“一百零八块板。”

“有钉无眼,什么板?”

“有钉无眼是跳板。”

“有眼无钉是什么板?”

“有眼无钌是纤板。”

雨生听着他两这么一问一答,也不知公孙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中焦急但也不便插嘴,只见刀疤脸脸上的戒备之色渐渐消失,大概已经将公孙金看作是自己人了,公孙金也乘机凑了过去,两人坐在一条板凳上划着拳,喝起酒来了。

“老兄,今天买卖怎么样?”公孙金突然问。“今天一大早就弄到了一件好东两。刀症脸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压低声音说,“一个小玉瓶儿,瓶里装的药,凭我的经验,准是十分稀贵的秘药。”

“能让我瞧瞧吗?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公孙金说。刀疤脸狡黠地一笑:“嘿,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老兄到底存的什么心?”原来他一点也不笨。

不料公孙金却哈哈人笑起来:“你在吹什么牛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除子条铜鱼儿、几两碎银子、一支准是打算送给相好的珠簪子、绑腿里一柄柳叶刀外,压根儿就没什么玉瓶儿。”

刀疤脸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我会摄物术,凭空抓来,毫不费力。”

刀疤脸显然不相信,但他一摸自己身上,果然,身上空空如也,那些东西全部不翼而飞。而公孙金则慢吞吞地从自己衣袖里掏出那些银子、珠锊子、柳叶刀,放在桌子上,看得那刀疤脸目瞪口呆。当然,雨生心中明白,这些都是刚才他俩凑在一起划拳时,公孙金凭那第三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来的,但他感到不安的是,那玉瓶儿怎么不在刀疤脸身上呢?

“老兄,还有那条铜鱼儿呢?”刀疤脸一看桌上的物件惊恐地问道,“请你还给我,那可是性命交关的东西。”

“我知道,它是你们帮中的标记,它在我手中呢,不过,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它还给你。”

“什么条件?”

“把那个玉瓶儿交出来。”

“你要那玉瓶儿干什么?”刀疤脸故意问道。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雨牛忍不住说,“我们要用它去救人。”

“可是它现在真的不在我身边。”刀疤脸哭丧着脸说。

“到哪儿去了?”公孙金问。

“这个,”刀疤脸脖子一挺,“我不能说。”

“不说,这铜鱼儿你就休想拿回去。”

不料,刀疤脸却狗急跳墙,一伸手抓起桌上的柳叶刀,“嗖”地就朝公孙金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雨生急喊一声:“小心!”

“铮”地抽出腰中软剑,未及伸直,“啪”的一声剑尖已弹了出去,正好格住了那柳叶刀,距公孙金的肚了一只有半寸,吓得公孙金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软剑!”刀疤脸浑身一凛,不由脱口喊道,大吼一声,手臂一收转身朝雨生刺来,雨生毫不畏惧,一抖手腕,那剑已是挺得笔直,悅了一个满眼闪亮的剑花,刀疤脸万万没想到这么个毛孩子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手脚顿时一慌,已被雨生的剑从斜刺里一挑,正中执刀的那只手的脉门,柳叶刀一下子就抛了出去,恰好被正跳起身来的公孙金一伸手接住了,公孙金连进两步,顶上了刀疤脸的咽喉:“快说,玉瓶儿在哪儿,若说一个不字,一刀捅你两个洞!”

刀疤脸吓得面如死灰,这才说道:“那玉瓶儿,已经放在将军墓那儿了。”

“放在将军墓那儿,这是为什么?”雨生一听,有些不解。

“因为我是外三门上的门头,弄到手的东西按规矩都要先送到那地方。”刀疤脸说道。

公孙金轻轻对雨生说:“这是黑帮中的规矩,黑帮中分外三门和内三门,外三门上的人一般不经允许,不得随便到老窝去,弄到什么好的东西,便送到规定的秘密池点,由内三门上的人去取,再送到帮主那儿。这将军墓就是他们递送东西的秘密点。”他转脸对刀疤脸命令道:“我不管你是门头门尾,现在,带我们去拿那个玉瓶儿!”说着,又顺手将桌上那壶酒揣在怀里。

刀疤脸被刀尖顶着,不敢违拗,只好乖乖地带着他们来到那上半截是土、下半截月青砖砌的古墓前,只见刀疤脸绕着墓转了一圈后,蹲下身子,用于一抓住墓墙上的一块砖撼了几撼,拔了出来,那墓上便露出一个黑洞来,刀疤险将手伸进去,浑身却一哆嗦。

“怎么了?”雨生急忙问。

“玉瓶儿不见了,准是已经被内三门的人取走了。”刀疤脸懊丧地说。

公孙金正捧着那酒壶喝酒,一听这话,当然不相信,一把推开刀疤脸,自己伸手太摸,摸了半天,当真什么也没摸着,雨生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去扒那洞口的青砖,一口气机下了三四块,那窟燧可以伸进一个人的脑袋了,两人凑到洞口太一看,原来那里面是用砖特意砌成的一一个小龛,光溜溜的,空空如也。

就在这当儿,刀疤脸趁他俩不注意时,冷不防跳起身来拔腿就逃,等到雨生发现:“不好,他溜了!”他已快逃出树林子。

“站住!”公孙金喊道,手一扬,那把铜酒壶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砰”的一声,正中刀疤脸的后脑勺,刀疤脸跟跄了几步就一头栽在地上。

两人跑过去一看,这家伙竟然已经翻着眼不动弹了。

“糟糕,只怪我手重了些,没想到送了他的命!”公孙金拎起酒壶晃了晃,里面酒还有不少,不舍得丟掉,再喝一口。

正在这时,雨生眼尖,朝外一瞥,便警觉地说道:“来人了!”公孙金一把拽过雨生,赶紧躲到一尊石马后面。

这将军墓并不在路边上,加上里面阴森森的,一般匆匆赶路的人是不会到这儿来的。来的人莫非也是刀疤脸一伙的?

那来人慌慌张张地来到树林子里,显得十分疲惫,一屈股坐在倒地的墓碑上奇怪的是,他的两只手臂始终软塌塌地垂着,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雨生看他的背影,觉得十分眼熟。

这时,那家伙一抬头之际,看到了躺在草丛中的刀疤脸,急忙奔了过去,惊恐地叫道:“门头,你怎么了?”不用说,他们是一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