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草丛中,发出咝咝的响声。一条背卜。有着暗红色斑斓花纹的毒蛇,贴着草根飞快地游动着,突然,它停了下来,火焰般的芯子可怕地吞吐着,上半段身子像弓弦一样向后使劲拉着,它发现了可以杀戮逞凶的对象——蜷曲在草丛里的一个小小的身体。

蛇注视着,突然,“呼”的一下,它那三角形的脑袋像投枪一样射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原先一动不动的身子却敏捷地弹跳了起来,一只指头特別细长、而且怪异地长着许多毛的手,闪电般分准确地一把捏住了蛇的颈脖,使得蛇嘴竟然在距对手仅一寸之地徒劳地张大着。

蛇发怒了,身子一扭,下半段蛇体腾空而起,鞭子般横向一扫,恰好扫到对亍的脖子上,那对手正想闪避,可也许是太疲乏太饥渴的缘故,稍稍慢子点,那根活的鞭子已刷地绞上了细细的脖子,并立刻绕上两圈,渐渐勒紧。

那蛇头左右晃动着,越来越逼近对手的臂膀。

就在这当儿,从山路上走来一老一少,老的约摸五十来岁年纪,身上穿一件旧的灰长袍,下摆掖在腰带里,一根花白的辫子,盘在头顶。慈眉善目的,背上则背着一个药筐,走起路来有些瞒跚。那小的约十二四岁的光景,精吐结实,端正清秀,两眼乌黑,神光四溢,手提着一柄背厚刃薄的短药锄,正兴冲冲地?崩跳着走在久里。

“阿颖,慢些走,当心草丛里有长虫!”老的亲切地说。

“爹,你放心吧,我手里侖这个呢!”那小的扬一扬手中的药锄说道。这父子俩是这云台山脚下三元镇上的人,老的姓卢,乃是这镇上有名的儒医,不幸的是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儿子跟他相依为命。

今天,他带着儿子来山上采药,天色已渐近黄昏,两人便带着采来的草药下山而去。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阿颖听到了那咝咝的奇异声音,那声音很急促,似乎是濒临死亡时的挣扎喘息声,阿颖不由吃子惊,急忙拨开蒿草,奔过去想要看个仔细。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情景顿时使他吓子大跳。

一个只有两三岁光景的瘦小而黝黑的孩子,穿一身又破又脏的衣裤,正被一条俗称地鞭蛇的毒蛇缠住脖子,而那蛇头则被紧紧捏在那孩子细小的手里,蛇嘴大张着,白森森如钩的―对毒牙,就要对准那小孩的臂膀一口咬将下去了。

万分紧急!阿颍不假思索,挥起药锄,就对着昂得高高的蛇头砍去。

“且慢!”后面赶来的卢大夫见状急呼。

可是,来不及了,只见药锄挥去,砍了个正着,“噗”的一声,蛇头落地了。

“快,躲开!”卢大夫急奔着,扬手喊道。可是,那穿破衣的小孩不知是吓潜了,还是筋疲力尽,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这当儿,那砍落在地的蛇头竟然一蹦而起,一口就咬住了那小孩没穿鞋的光脚板,“呀——”小孩一声惨叫,顿时痛昏在地上。

阿颖气得一步跳上,几锄就把蛇头砸得稀烂:“叫你再咬,叫你再咬!”

卢大夫贯怪道:“你不知道,这种蛇非但剧毒,而且特别焊恶。脑袋砍下,—时半刻还死不了,依然能咬人。对付它的唯一办法,是抓住它的七寸,抖散它的骨节,现在你这么一砍,反害这孩子被咬子口,而且这被砍下的蛇头,咬人最毒!”

阿颖一听,什么也顾不得了,俯下身子,捧起那小孩的光脚板,就打箅去吸那伤口里的毒。可是,当他正要把嘴凑上去时,却“啊”的一声怔住了。

这不是一只脚,分明是一只长着许多毛的手。

这时,卢大夫蹲下来仔细一看,不由惊愕地说道:“阿颖,这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只猴儿!”

是的,这是一只猕猴,浑身金黄色的短毛,口彝尖翘,脸膛赤红,还有着一根尾巴,不过,它穿着一身人的衣裤,甚至还戴着一顶小孩的虎耳风帽,难怪看上去,浑如一个两三岁的小孩。

此刻,它紧闭双眼,已经失去了知觉。

阿颖看清了,但他毅然说道:“爹,就是一只猴儿,也应该赶快救它才是呀!”说罢,仍然低头用嘴去吸那猴儿伤口里的毒。卢大夫则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铜针筒,取出三根银针,摸了一下那猴儿的脉息,说:“颖儿,看这模样,光吸毒恐怕还不行,我想这猴儿跟人的经络穴位也有相似之处,待我先月这银针封住它的血穴,止住那蛇毒随血扩散。”说罢,便用银针扎在它三个穴位又选了几味拔毒的草药敷到它的创口上,不一刻,果然见猴儿渐渐停止了抽搐,虽然眼睛还未张开,但气息已经平缓下来了。再细看,见那猴儿除了那蛇伤之外,在后背上还有一处创伤,像是被什么刺伤的。

阿颖把它轻轻抱起,父子俩便赶紧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