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坠落之时,却有一面墙似乎没有跟着一起往下落,所以到底之后,我们面前就敞开一片空间。

还没站稳。几个白毛毛的东西就蹦了进来。

它们并没有急于攻击我们,而是蹦进来之后直立起身,一个个看着我们不断的咬动牙齿。

“噶哒噶哒”咬动的十分卖力,一串串旺盛的粘液从齿缝间往下流

我简直没办法形容现在所看见的一些,因为它们并不似别的白猴子那么矮小,身高体壮,更像是大型的白毛猩猩,且身上还都穿着衣服,腰间配枪,身上背着跟我们一样的背包。

从它们长满白毛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我们所熟悉的模样。

我知道,最右侧的那个应该就是林杰。

“林杰!”

我大喊了一声,希望他能够认出我们。

可是,这个已经变成白毛猩猩的林杰只是狂躁不安的咬动着牙齿。圆瞪的眼珠里连瞳孔都塞满了白毛似的。

粘液从它嘴里“啪嗒啪嗒”的往下滴,听见我叫它,它突然侧耳倾听,然后弯下身体,四脚着地。试探着一步步朝我爬来。

也是因为我喊的这一声,其他的白毛猩猩也开始努力探索我存在的位置。

难道它们其实根本看不见?只能凭听觉判断方位?

我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拽着洪大师往后退,与此同时,野林已经迅速画好了几张符咒。高高的举起师父分给他的另一半长剑。

这个林杰的听觉似乎格外敏锐,即便我只是轻轻的挪开,它似乎也能听见我的脚步声,一边侧耳倾听,口中停止了“噶哒噶哒”的咬动,蹑手蹑脚,弓着身体,又极其具有攻击性的连同其他三个慢慢朝我聚拢。

“老子在这呢!”

野林突然大吼一声,这几个白毛猩猩立刻调转方向,齐齐的朝野林扑奔过去,野林一脚登在台阶上弹跳而起,一张符纸就贴在了一只白毛猩猩身上。另一只手奋力挥剑,一只白毛猩猩的脖子就给砍进去一半。

因为这一剑,那只白毛猩猩突然尖锐的狂叫起来,身体里喷出腥臭异常的**,在地上剧烈的抽搐。

但我来不及看它了,因为野林在对付其中两只的时候,另两只已经朝他扑了上去,野林这么大的个头也一下被扑倒在地,我惊恐的大喊一声,脑子一空,扑上去抱住了一个白毛猩猩

。并用胳膊狠狠勒住了它的脖子。

这东西比我想象中的力气更大,它们本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警官,变成白毛猩猩后,那力气和速度至少提高了一倍,我刚扑上去就差点一下被它甩下来,幸亏一只手紧紧揪住了它的背包。

这只白毛猩猩突然弹跳起身,更加奋力的甩我,我被它甩的直接转飞到墙上。

一股咸腥之气涌上喉头,落地之前,我几乎一声:“游小天你他妈干啥呢?”

话刚落音,一张长满白毛的脸紧紧贴近了我的面门。

它口中的粘液成片成片的滴答在我脸上,并且往脖子里流去。

张着白毛的脸和眼珠,我似曾相识的面孔,呲出的牙齿,一股恶臭的气息,这一刻,我连呼吸都忘了,心跳也仿佛停止。

“贾道心!”

游小天突然从白毛猩猩背后扑上来,我接机卡住了它的脖子,并且死死的咬上它长满白毛的脖子。

一股恶臭泛进口中,冲进胃里,一瞬间忍无可忍,一股酸水从胃里翻涌出来。

白毛猩猩突然口中发出一声尖利惨叫,并且迅速的弹跳起身,我又一次被狠狠撞飞在墙上,终于忍不住狂吐起来。

白毛猩猩在地上抽搐,面目十分狰狞,它的后脑勺贴着一张符咒,身体上插着野林的那半把剑。

剑身和皮肉的相接处发出“嗞嗞”的响声,很快它就不再挣扎了,软塌塌的横躺在地上,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出去,又瞬间灰飞烟灭。()

野林的大胖脸上被咬了一口,整半个脸都血肉模糊,我们围着这个林杰变成的白毛猩猩,亲眼看着这个我们曾经认识并喜爱的小伙子渐渐的了无生气。

我以为钻进他身体里的怪物消失后,至少他能够有片刻清醒,还能在人世间留下只言片语,但是没有,他就这样死了,以这样一种怪异恐怖的样子。

发生这样的事,谁心里都难受,洪大师表情肃穆的站在角落里,尽管他看不见,但他应该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什么,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心情有多沉重

游小天跑去帮野林处理伤口,野林斜眼看着我,或许他想说句谢谢但说不出口,我奔到一边,又一次狼狈的吐了。

嘴里的那股腥臭味怎么也吐不干净,知道我把自己的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心想我他妈这下可以帮大家节约粮食了。

走出墓室,外面是一个硕大的山洞,往上不知道距离地表面还有多远,往下......

我脚软了,游小天和野林瞪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也是连连跌退回去。

云空师太和洪大师也自然感受到异样,都极其不舒服的脸色苍白。岛农丽弟。

“怎,怎么这么重的煞气......”

洪大师像是承受着难忍的压力,额头上开始沁出汗珠。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描绘山洞里的情景,那些......那些支离破碎的人竟然都被什么东西缝合在了一起,每一个都是那样面容精致的女子,但是她们,胳膊缝在大腿上,肚子缝在后脑勺上,一个接一个,一个叠一个,被封合成一个高大无比的人的形状。

而在她们周围,山洞四周堆满了栩栩如生的纸人,有的已经破烂不堪,有的似乎像是新扎的,有一个头发长的几乎垂到地上的女人,正埋首认真的往那堆缝合在一起的美人堆上,缝着另一个女人。

被缝合的那个女人痛苦之态可以想象,她浑身鲜血淋漓,头皮上也是鲜血淋漓,似乎被人硬生生扯掉了大片大片的头发,她在挣扎,扭动和痛哭,但是又似乎毫无抵抗之力。

这个被缝合的女子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她的痛苦之态叫我似乎同样能够感受到那份痛苦,心里难受的想要把心脏挖出来。

“是她。”

云空师太已经被头痛折磨的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黎歌儿?”

洪大师一张口,一种难言的惊惧把我咬的死死的

我虽然没见过黎歌儿本人,但是她浑身伤痕,挖掉自己的眼珠,种种洪大师对我描绘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难道,她真的是黎歌儿?

她不是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吗?难道这些被缝合在一起的美人本来就不是人,而是魂魄?

洪大师如何见到了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发垂地的那个女人手持红线,用一种无形的针缝合好黎歌儿之后,撕碎了躺在脚边的一个纸人,那个纸人眉目如画,古典淡雅,温润楚楚,像极了我所看过的黎歌儿的那张照片。

她开始抬起头看我们,一张清丽的面孔苍白的像纸一样,她看起来极瘦而且孱弱,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但这足以叫我五脏发颤,双腿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

“什么人?”

洪大师强忍心头的不适,大声问了一句。

“是我呀,你们不是一直在我吗?”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我曾经在那个结满黑茧的山洞里听过,也正是那个从我头顶发出的声音。

就是她一直在跟随我!

那么,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人!她是鬼!

洪大师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他也认得这个声音:“你是谁?为什么在那个干尸洞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女人将手一挥,那些缝合起来的巨大人形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在山洞里虚无缥缈的飘荡。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茧,那黑茧又被无数红线缠绕,里面露出来的那个脑袋,是我的师父!

我师父闭着眼睛,还是那样清冷,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只是睡着了

“祁师父!”

野林一见,拼命的大喊,并且冲动的就要跳下去。

我和游小天紧紧抱住他两条腿,任凭他怎么揍我们也不肯松开。

“师兄?师兄!”

洪大师也骇然了一声,连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该怎么解释?该怎么把眼前的这一切描述给洪大师听?

突然,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从那个头发垂地的女人口中发出来:“幺伢儿!”

听这声音,洪大师居然身体剧烈一阵,直接双膝跪倒在地。

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而那个长发垂地的女人居然迅速变了模样,变成了老鬼的模样!

只是比老鬼更加苍老,长出长长的胡须,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且那发须竟是一点杂色也没有的银白色。

他的身后飞起一个纸人,跟他现在的形象一模一样的一个纸人。

“师爷爷?”

野林惊骇过后终于喊了出来,惊愕的跟傻掉一样。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跟老鬼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我的师爷爷?

可他为什么一会是女人,一会是男人?

我的师爷爷的样子立刻消失,又变作长发垂地的女子,并且扬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噬人骨髓,就像有千百条虫子从毛细血管里钻出来,我想我的双眼已经变成一片血红,我想要将这笑声撕的粉碎,我已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