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清若又翻过一页书,没有搭理正在**扭曲翻腾的清如。

“不行,好痒好痛,我要死了。”清如继续叫嚷,双手不安地在乱动,一蹭破皮肤又疼得她龇牙咧齿。强忍着身上的痛痒,清如额头已经冒汗,泪水也浸了眶。

清若被她的闹腾弄得看不下书,回头一看,清如正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她一惊,急忙起身过去,让清如趴过身让她看看。谁知,这一转身才发现雪白的中衣上布满殷红的血迹。清若掀开她的衣角,映入眼帘是成片豆大的水疱,红红肿肿的,有些地方被清如挠破的也都冒出血珠来。

“怎么会这样,你碰了那痒粉了?”清若连忙拧块湿毛巾帮她擦拭,哪知一碰到创出,疼得清如直冒冷汗。“天啊,你到底弄什么了。”

清若也被急坏了,她一向都很注意饮食和健康,桌子上有一个热气的,必然也会有一个清热下火的菜在旁边,就算没有,饭后也会煮点清热的青草茶。所以这些年来,一家人都极少生病,连个感冒都少有。可清如如今长了那半个背的水泡红疹,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着她雪白的肌肤上。

“我没有啊,你都把那些东西藏得紧紧的,我连看都没看过。哎哟,阿姐好疼,好痒!”清如哭腔渐起。

清若连忙安慰道,“别怕,我去寻阿姆来。”

说着,帮清如拿了件薄披风覆在背上,自己也披了件外套就出门,心里细想这几天都吃了些什么,碰了什么。早到了就寝时间,杨妈妈安抚了发昭睡下后忽然听到清若在门外疾呼,连忙翻身下床。听了清若的话后,她紧张地连忙往清若她们屋里跑,声响太大,连杨老爷子都给惊醒了。

“会不会是过腰蛇?”杨老爷子听完清若的描述后,凝眉说道。

“过腰蛇是什么?”清若一头雾水。

“过腰蛇的情况就跟你刚刚说的差不多,要是被缠了一圈在腰上,就会要人命的。”杨茂礼紧张地说,听着清如在屋里高声哭喊,他更着急了,“这怎么办才好,你小姑丈倒是擅长这个,可这辰光出不了城啊。”

“阿爹,去慈慰堂找卫大夫吧,兴许他有办法。”清若提醒。

杨茂礼一省,连忙回屋穿了个外衣,一边穿着鞋子,一边往外走,“照顾好小如,我这就出去。”看着父亲跌跌撞撞跑出门,清若也记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殷时曾经拿给杨老太太用的药膏,正准备回屋去寻出来,指不定可以让她止痛。

杨老爷子却把她唤住:“小若,帮我柜子上的雄黄酒拿出来。”

清若不解,但仍听从地爬上桌子,把放在柜子上那一小瓶雄黄酒拿了下来,拔开木塞,一股浓烈的酒味掺杂着药味扑面而来。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酒可以杀菌!高浓度的酒跟醋都能杀菌,可是清如再用醋就是雪上加霜。寻了干净的棉布沾了酒擦在那片密密麻麻的红疹上,一丝冰凉的感觉缓解了灼热的痛处,然而片刻之后,刺痛瘙痒又袭向心头。清如怕疼,一个劲地哭喊,另一个间屋子的发昭似乎也感觉到清如的痛苦,跟着一块哭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焦头烂额,还好杨茂礼很快回来,卫峥也跟在身后一脸担忧地跑进来。

“现在如何了?”卫峥紧张地抓住清若的手,听到杨茂礼在旁边咳嗽,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退开了一步。

“刚刚擦了酒,稍稍好了一点,可酒散后,又疼起来了。现在哭得累,睡了过去。”清若犹豫地看了父亲一眼,又看看往屋里张望的卫峥,见杨茂礼点点头,才道:“你随我来吧。”

卫峥大步跨进房间,急急朝床边走去,一见清如带泪的睡容,眉头都紧皱在一起。靠着床沿,伸手给清如看脉,又摸了摸她微烫的额头,然后望向清若。清若抿了唇,轻轻走过去掀起盖在腰上的薄毯一角让卫峥看了一眼,然后急忙盖住,比划了大致的位置和范围。

“起先她说痒的时候,我也没多想,以为她被蚊子什么的咬。后来喊得急,又是哭闹的,我才发现竟红了一片,现在还算好了,刚刚连衣服都沾血迹。”清若把细末枝节都说了一遍,卫峥忖思了一会儿,立刻便提笔写方。清若忙在旁掌灯磨墨,看着他迅速写好了药方以后,不禁问道:“小如能不能医得好?”

听到杨茂礼说过,如若严重会致命,清若的心就悬吊着,渴望从卫峥这里得到一点安慰。

“我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卫峥自己也捏了一把汗,半夜三更听到有人在拍门,以为是哪个病人,不曾想开门看见杨茂礼,他的心立刻就悬起来了。听完他描述后,二话不说,回屋披了件外套,抓起医箱就跑了出来。而到了杨家,看到清如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他心口堵得更慌。

走出门,看见其他人都围了上来,“怎么样了?”杨茂礼着急地问。

“没事的,我这就回去抓药,等下先熬点药草给她擦身,吃了药以后,天亮我再来看情况。”有了卫峥的话,全家人都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杨茂礼感激地要把卫峥送出去,被他拒绝了。

没过一会儿,卫峥拧着两个药包跑进来,递给清若,吩咐道:“上面这一包熬出来是给她擦身子用的,下面是给她喝的。还有煮点粥,哭闹了那么久,怕是醒来会饿的。”见清若点头转身要走,又喊道:“今晚你最好不要跟小如一块睡,我怕她伤口破,把被子弄脏了,倒时你也染上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知道了。”折腾了一阵,清若的心也都稍稍放松了,见卫峥如此细心叮嘱一切,微微有些触动,“你自己也先回去休息吧,要不然明天没精神看店了。”

卫峥笑了笑,“不碍事,如果天亮以后,她吃了药还不见好,你就去找我爹,让他再来看看。”

这么一来一回,也都快丑时了,卫峥没有多待,便跟杨茂礼他们告辞。杨茂礼夫妻俩都想争着来看护清如,被清若都给拒绝了。“阿爹,你明日还要上工,再不休息,误了学子们的课程你怎么负责得起。阿姆,你也是,发昭如今是离不得你的,你要不休息,明日起床可怎么办。今夜我一个人看着就好,实在不行我再唤你们。况且卫峥都说过小如吃了这药,天亮就会好的,你们就放心吧。”

杨妈妈还想再争一句,发昭就开始哭闹,无奈只能回屋。杨老爷子也只是摸摸她的脑袋,让她自己也注意些,便回房了。

听从了卫峥的嘱咐,清若熬了草药水以后,趁着热乎,用另一个干净的帕子浸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擦拭伤口。灼烫的触感让清如颤了一下,渐渐感觉到刺痛和瘙痒被热水敷盖住,才渐渐放松身子。清若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帮她擦了整个背,看到她慢慢舒张的眉头,才起身去熬粥煮药。忙到差不多天色微醺,杨妈妈起身探望时,清如正睡眼模糊地靠在清若身上喝粥。

“差不多就可以了,你也去睡吧,这里让我来。”杨妈妈催促着。

清若见窗外天色渐亮,杨茂礼已经换洗好准备出门,她点点头,抱着枕头来到杨妈妈的屋里,看着正甜蜜酣睡的发昭,脱了鞋袜就蹭上床,姐弟俩睡得十分香甜。

直到清若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身边的发昭失去了踪影,她忙不迭起身下床。

“阿姆,小如怎么样了。”清若跑进来自己的屋子时,清如正坐在**跟被抱巾围在椅子上的发昭玩闹。“好点了,没事了吧?”一下子又摸摸清如的脑袋,一下子又捏捏的她的手,把清如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清如扁嘴道。

“你比小孩子还难管。”见清如还有精力撒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不痛了吗,不痒了吗?”

“比昨夜好多了。”清如将头轻轻靠在清若肩上,“昨夜里痛得厉害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热乎乎地在背上很舒服,后来阿姆说是阿姐半夜守着我,在帮我擦身子。让阿姐辛苦了,实在对不住。”

清如孩子气地见脸埋在她脖颈之间,清若被她鼻子呼出来的气挠得有些生痒,她无奈缩了缩脖子,“你赶紧给我好起来我就不辛苦,害我昨夜没床睡,一直都睡不沉。”

“怎么会,阿姐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的,居然会睡不沉。”清如夸张地说。

清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狠狠道:“你还好意思说!”

清如捂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清若,一旁的发昭见两个姐姐都无视他的存在,气急败坏地干嚎着。杨妈妈闻声走进来,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水,看了清若一眼:“你起床以后不去洗漱吃饭,在这里做什么,都晌午了。”

“哦,我只是过来看看小如好点没有。”清若扁嘴说道。

杨妈妈忽然笑了笑,开心地说:“她好得很,一大早,卫峥就拿着药草跑来,他还亲自给她捣了药汁。那草药也不知叫什么,一看就是新鲜摘来的,不说还真管用,刚刚我瞧着有些红痕都退了。卫峥说要坚持敷到褪去才算好,这不,现在都有力气跟昭哥儿玩闹了。”瞥了清如彤红的脸,杨妈妈笑得更得意了。

清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一大早,还新鲜摘的?她可从不知道慈慰堂还有地方可以种草药。想到卫峥昨夜里的吩咐,她更是惊诧,“卫峥不会是清早就出城去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说,不过我看着那草药是新鲜摘来的,还沾着露珠,门口还有一把呢。”杨妈妈努了努嘴巴,朝门口望去,“我留他吃早饭,他不肯,急急又跑回去,说是晚上再来。”

看着清如涨得耳根都通红的模样,还有杨妈妈满意的笑容,清若不禁困惑,在她睡觉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