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开发案外泄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杜牧含的耳朵里,于是一早,当杜牧含出现在会议室时各位列席会议的股东都颇感意外。

能接触到机密文件的人就是那几个,至于是谁,杜博秋心里早已了然。

“杜老,您怎么来了。”有董事虚情假意的说了句,杜牧含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绿茶,“不是我想来,只是公司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杜牧含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年,还请在坐的各位都放宽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有杜老这颗定心丸我们心里多少有些底了。其实二少这些年把公司打理的有条不紊,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失误嘛,只要是个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化身,对于这点我们都是可以理解的。”

杜牧含瞥一眼坐在位子上不发表言辞的杜博秋,“锦州项目的开发工作我暂时会交给程枫来负责,他虽然在CB银行任职拓展部的营运总监,但早在四年前就是我们集团的名誉顾问兼锦州项目前期的接洽工作组组长。至于杜总近期的工作安排,等我们商量过后再作安排。”

众人一听程枫这个名字都觉得耳熟,只是一时想不来是谁,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程枫身着高级定制西服走到杜牧含的身边恭敬地打招呼,“杜老。”

“以后这摊子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博秋最近要跟我一起出差,所以只能先辛苦你去应酬和把未完成的工作都做到位。别再出乱子了。”杜牧含简短的交待几句便也起身离开。

杜博秋自然也不敢怠慢,程枫留在会议室继续开会,杜博秋跟着杜牧含回到办公室后,希望把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杜牧含已经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为了一个女人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现在随便抱了个孩子回来就是你杜博秋的孩子,外面有多少女人打破了头想成为杜家的一份子,更何况我们两家还有旧时的恩恩怨怨摆在那里,你怎么敢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事。”

“爸,整件事的始末我很清楚,至于心洁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我心里有数。况且这次资料外泄,我怀疑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我们当中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多半是我们高层中的一个,他熟悉我们的运作流程,而且早就野心勃勃了。”杜博秋为兰心洁辩解。

“别说了,我要你立刻让那个女人从你的身边和生活中消失。”杜牧含的态度明确而强硬。“我做不到。“杜博秋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四年前,如果不是您说我们杜家的孩子不能有兰家一定半点儿的血统。我怎么会离婚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当老婆。当年迫于您的压力我同意了,可是这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难道您不清楚吗?我和与谷翘楚只是挂名夫妻而已,经历了这么事后我才发现我爱的依然是兰心洁,我真的离不开她。”

“就因为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杜牧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杜博秋,“老二啊,这些年你做出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的努力我都知道。我们这类人最忌讳的就是做事太专注,凡事不能太过于较真。这个兰心洁决对不是简单的女人,她才回到你身边多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谷翘楚再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的人,既然能有自己人用我们何必去招惹那些不要的麻烦。”

杜博秋没心思再听下去,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爸,从小到大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重来也没反对过。你让我去念法律我念了,你让我担起仲恺的担子我也做到了,甚至于您让我拉拢谷翘楚、并且让她成为我们的代言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我做到了。这些年,我们真的付出了很多。要成事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走你所谓的路子。如果还是从前,我一定会毫无条件的按着您的指示去做,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违逆自己的心。因为我的心里还是爱着兰心洁的。如果你们为此免去我在仲恺内的一切职务我都不在乎,你们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谁也不能。”

杜牧含见说不通,一时也横了心:“既然你说不通,我就用我的办法解决。我杜牧含要是不想见到一个人在江北的话,我想明天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您想彻底失去我这个儿子,我当然愿意跟您赌一把。”杜博秋并不为之所动,“其实这些年您根本就没真正放心过我。先是让谷翘楚来我身边监视我,现在又费尽心思的把程枫扶上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妈妈,但请您看在我妈的面子别在用这些事情牵制我了。早在您有所安排之前我已经和黄书记那里打了招呼,只要仲恺换人他们就会停止手上的一切运作。也就是说,程枫即便接下了这个烂摊子也只是个烂摊子而已。其实关于开发案,我早就做了两个应急的方案。

“爸,我这些年已经忍耐的够久的了。“杜博秋看了眼杜牧含,”当年如果不是奶奶不喜欢我妈妈,又怎么会听信小妈的一面之词把我妈赶出家门。我还记得我妈在世时常带我和老三去的那家馄饨店,其实就凭这一点,我就有恨你的理由!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你是我的生父,是我妈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杜牧含的孩子,那我身上的担子是不是可以轻一点?就算您今天让我穿着一条平脚裤离开仲恺大厦我也会照做。”

杜博秋将房门的钥匙放在了办公桌上,“爸,这是我这间办公室的钥匙,里面的所有资料你们只管去看。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是给自己放个大假。”说完,便匆匆从杜牧含身边走开。

杜牧含气急败坏的用拐杖捶地,骂道:“逆子……逆子……”

“老爷,您当心身体啊。”管家老钟提醒杜牧含要注意身体。

气归气,很快杜牧含便看着杜博秋的背影对老钟感慨:“老二是越来越不让我省心了,而且也变得越来越难驾驭。既然他不肯放弃那个女人,看来只有使点特别的手段了。”

老钟面露担忧的神色:“老爷,二少爷自小脾气倔强,老爷要是执意那么做只怕会适得其反。这可能会间接的把二少爷推向那个女人的身边。”

杜牧含听后冷哼一声,“一个女人而已,如果他连这个自制力都没有的话还配当我的儿子吗?手下的人做事一向有分寸,这种小事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老钟默然,“你有更好的意见?”杜牧含随口问了句。

“其实,兰小姐这些年一直不能释怀的是她父亲当年的死。如果我们能把婉转的把真相告诉她,我想她一定会想通的。”老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照你说的做吧。别再选时间了,就中午吧,我在臻宝阁等她,你带着司机去接她。”杜牧含吩咐老钟,又问:“程枫那边最近没出乱子吧?”

“张嫂说谷小姐昨天流产了,情绪很不稳定,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程枫,他最近很安分,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老钟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汇报给杜牧含听。

“程枫这个人一向比较狡猾。当年他表面上是素馨的人,其实却帮着老二办事,我看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我的人。”杜牧含理了理花白的头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枫这样的人心思最难掌控,如果有必要,最好查查他在外面还有什么把柄。虽然手段老套了点,却是很管用。”

老钟垂首应了句:“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个叫景欢的孩子真的是老二的孩子吗?”杜牧含忽然问。老钟先是一愣,随口才恢复如常的神情,“应该是杜家的孩子无疑,二少爷早就让人暗中查了孩子的身世,所以……”

如此,杜牧含也不再说话了,老钟拉开车门后杜牧含面色如常的坐回车内。

兰心洁一个上午都在关注财经频道的新闻,仲恺的股价如往常一样呈上升趋势。兰心洁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程枫根本就没那个胆子做背叛杜博秋的事情,还是说他根本就没那个打算。荣姐拿了杯热牛奶给兰心洁,“兰小姐,先生最近会比较忙,所以您自己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才是。”

“恩,我知道了。”兰心洁笑着说,“您中午想吃什么菜?”荣姐看了下表问。

兰心洁想着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坐在家里也是坐,不如去外面走走。“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也是闲在家里。”

“好。”荣姐满口答应,随即去厨房拿东西准备出门。

兰心洁也懒得再去楼上换衣服,直接去玄关换鞋。

打开门的同时,有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了兰心洁的眼前,“兰小姐,好久不见。”

“钟叔?”兰心洁疑惑的看着杜牧含的老管家。

“兰小姐,老爷中午在臻宝阁订了位子,约了您和二少一起吃饭。”老钟满脸和气的说着,语速平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荣姐拿好了购物袋走到门口时发现了老钟,“钟管家,你怎么来了?”

“荣姐,我忽然想起来是我约了钟叔的,你记得晚点给博秋打电话告诉他,他的手机落在家里了。免得有重要的电话进来耽误正事。”兰心洁随口吩咐了荣姐一句。

荣姐点头:“我知道了,我稍后会给先生打电话的。”

“兰小姐,这边请。”老钟客气的为兰心洁引路。

杜牧含这个时候要见自己,明显是来者不善,除非是有人把锦州项目的事情告诉了他,难道是他……

尽管只是猜测,兰心洁觉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这个程枫藏的还真是深,四年前明里是梅素馨的人,实则是杜博秋的眼线,照目前的形式来看,他真正的主子应该就是杜牧含无疑。

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车程很快,更何况是每天限量接待客人的臻宝阁。

四年了,臻宝阁的变化不算大,依旧是低调奢华的古典风格,在老钟的带领下兰心洁走到了走廊尽头里最大的包房外。

老钟敲了下门,“进来。”房内传来杜牧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