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湘西的家长们没有大城市的家长们那样重视孩子的教育;也可以说,湘西的学生们不像大城市的学生们一样在温室里成长,他们早早就已经被培养出了独立自主的性格;这本就是事物的两面性,谁对谁错,那是分不清楚的。wWw,QuANbEn-XiAoShUo,cOM

总而言之,虽然高考干系重大,可以说决定着每个考生一生的命运;虽然这一天已经是高考最后一天,但校门内外依然是静悄悄的,并不像丁柏翔想象中那样,会有无数陪考的家长守候在校门之外。站在高三(1)班外的走廊看去,警戒线外依然只有着那几个军人,像雕塑般笔直的站立着。

高老师已经吩咐过,考完后要大家在教室里集合。所以照旧早早交了卷,给余素娟扔下了答案的丁柏翔已经回到了教室,他趴在桌子上,掏出手机,拔通了母亲的号码。

“乖儿子……又提前交卷了?考得怎么样呀?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声音让丁柏翔感到格外亲切,或者是何家娘娘那句“让她多多珍重……”让丁柏翔有了太多的想法吧。

丁柏翔早就把何家娘娘的话带给了琴春晓,现在打这个电话只是单纯的为了听听母亲的声音。他笑笑:“考试当然不会有问题了……没什么事,儿子想妈了,所以打个电话,可以吗?”

电话那头传来琴春晓爽朗的笑声:“当然可以啊……要不,这个暑假你来跟着我们一块四处去旅游?”

“算了吧……你们那也叫旅游?”丁柏翔初二的时候,也是被母亲这么一句话骗到,然后整整一个暑假跟着父母东奔西走,每到一个城市就被扔在宾馆里,然后母亲撂下一句:“乖乖等我们回来,不可以出去哦。”之后,他就只能孤独的和宾馆里的电视作伴了。

那个暑假结束后,他仔细算了算,除了飞机上之外,自己和父母真正能呆在一块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从此,他对诸如此类的“旅游”便已经非常的不感冒了。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他还吐得不行,等到快开学时自己一个人飞回长沙那一次,就已经可以做到不动如山了,那个暑假倒把他的恐高症和晕机彻底的给治好了。

琴春晓在电话里“格格”的笑起来,丁柏翔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妈,刚瓦……是不是这个名字?反正就是那个大师现在在不在你身边?”

“乖儿子,怎么了?”

“没……没怎么,”丁柏翔说,“呃……妈,你不管去哪还是把他带着吧……”

琴春晓这一次意外的没有说“乖儿子,知道关心妈了。”之类的话,听着电话那头无边的沉默,丁柏翔呐呐的说:“妈,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那……那我挂了。”

他又等了两分钟,电话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摇了摇头,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正准备按下停止通话键。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嗯……我会把他带着的。”

挂了电话后,丁柏翔才感觉心里有些踏实。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小说,随意的翻起来,不过没过多久,姚远便也来到了教室里。

姚远走到丁柏翔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是多年的老友,突然在异地重逢。姚远半是责备、半是开玩笑的说:“丁柏翔,你瞒得我们好苦啊,原来你的父亲竟然是丁震云。早知道我还读什么书啊,把你绑架了我这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对了,我听说……那天阿慧的事情是你父亲出面帮她摆平的?”

丁柏翔哑然,这个小小县城果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谁啊,不过……自己的父亲会为了这点小事出面么?除非张美慧是他的儿媳妇还差不多吧……这以讹传讹的速度倒是不慢,只是这准确率……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看着丁柏翔没有回答,姚远继续说:“我和阿慧都要好好谢你呢……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顿饭?”

丁柏翔摆了摆手:“其实这事主要还是马校长的面子,我根本就没做什么,吃饭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做你们的灯泡了……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姚远笑笑,从这笑容里丁柏翔看不出任何信息:“一般般吧,你呢?”

丁柏翔也笑笑:“也只是一般般吧,准备填什么志愿?”

姚远微笑着回答:“可能会填……”

门外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姚远突然改口说:“那要看阿慧准备去哪了,虽然她这次可能考得不太理想……但我想陪她度过这几年大学生涯。”

丁柏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姚远,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窗外因为听到姚远这句话而感动得小脸通红的张美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有变化。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帮姚远一把,于是他问:“这次张美慧的作文没有写,只怕清华北大有难度啊,你真的舍得?”

姚远依然是一副真挚无比的表情,就连丁柏翔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他演戏的功夫:“只要和阿慧在一起,不去清华北大又算得了什么……”

“阿远!”张美慧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这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哭腔。她从门外冲进来,投进了姚远的怀抱。

丁柏翔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对着姚远竖起姆指,姚远对他微微一笑,做足戏份般轻轻责备着张美慧:“你怎么这么早交卷了,语文没考好,后面这几门就要好好把分数拉上去嘛……”

张美慧娇嗔着:“那两个监考老师就是抓我那两个……我一点也不自在,全身都在冒汗,所以做完就交卷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交了?”

姚远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着:“你走路怎么和高老师一样,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差点被你吓着了……什么时候来的?”

“嗯……我也是刚来,不过刚好听到了一些让我开心的话……阿远,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么好,这么在乎我……”

丁柏翔没有再理会这对如胶似漆的恋人,他轻轻的打开后门,一阵穿堂风吹过,他肆意的在这凉爽的风中呼吸着这冷冷的空气。

姚远搂着张美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一会儿,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听着这熟悉的脚步声,丁柏翔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这笑容和刚才面对姚远时截然不同,应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头也没抬的就问:“这么快就交卷了?”

“再快也没你快。”余素娟从后门走进来,径自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外人在的时候,余素娟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冰山形象。

姚远和张美慧坐在教室前方的座位上卿卿我我,丁柏翔则和余素娟在教室的后角看着他们。丁柏翔偏过脸,看了看余素娟,余素娟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余素娟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冷冷的说:“丁柏翔,你失踪没多久后,有个叫朱漓儿的女孩子来找过我。”

已经适应了余素娟温柔一面的丁柏翔对她的这种本色演出非常不适应,但他还是问:“你……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我当然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只会对你做什么。我最恨的就是负心薄幸的陈世美……”

说这话的时候,余素娟的头对着窗外,而丁柏翔也是用背部对着余素娟。两人之间就像是刚认识那一天的样子。丁柏翔当然知道余素娟的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姚远和张美慧听的,他清楚的看到姚远的身体猛的一震。

余素娟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微微一笑,既然效果已经达到了,那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余素娟从书包里翻出丁柏翔的那块垫板,放在课桌里,轻轻的推了过去。

余素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垫板上的答案都已经被她擦得干干净净,但却多了一行娟秀的小字,丁柏翔凝神看去,上面写着:“放学后小树林等我。”

丁柏翔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余素娟说:“这块垫板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余素娟也放低了声音,她不解的问:“为什么?”

丁柏翔坏坏的笑着,但音量依然不足以让前面的姚远和张美慧听到:“因为这块垫板,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的书面约会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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