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看看他……”

“不——不——你不许进去!不许——你没资格!你害得卓儿还不够惨吗——你走——你走——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走!你走!你走!……”殷母尖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更尖锐。

“够了!这是医院!你有完没完!”脸色苍白的殷父终于站了起来,胸口猛烈地起伏着,言语里带着激动地颤音,他在压抑,努力地压抑!

但是殷母并没有半分冷静,反而越发的疯狂了,殷裴卓的表哥钟圣然几乎快要扶不住她。她啜泣着、哀号着、哭喊着“卓儿——卓儿——”

“不要这样,舅妈!不要这样——”

“你,进去吧!”殷父看也不看林雨萱,朝着刚刚殷裴卓被推进去的加护病房一指。

“不行——不行——”殷母被眼前木偶一般失魂落魄的林雨萱刺激着,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她心口的伤痕比大海还要深。

她不能容忍林雨萱,林雨萱的存在对她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就仿佛证明了自己的错误!就仿佛是证明了是自己亲手把儿子推向深渊!证明了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刽子手……

不——不是的!不会的!

这个女人怎么会伤心?怎么会?装的!她是装的!她是看中卓儿的家世——她只是个一心要攀高枝的丑小鸭——她在诱惑着卓儿——她不肯放过我的卓儿——

人在这种时刻是不能进行理性思考的,她只是本能地维护着自己,维护着她的想法。她整个人如同吊在悬崖边上一样,手里只剩下一块凸起的岩石,她紧紧地抓着,即使周围的荆棘刺得她鲜血直流……

她得抓着……一直抓着……

这是唯一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力量,她不能放手!她是正确的——她没有错——她为她的儿子选择了最适合他发展的新娘——她为她儿子的前程铺着一条鲜花堆积成的路……

但是,她的卓儿……她的卓儿……

为什么她的卓儿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错了么——我错了么……

在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中,她全身起了一阵可怕的**,然后,晕了过去——

…………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林雨萱机械般地站在病房的门口,后背紧紧抵着门,似乎那是她全部力量的支点和泉源。

轰鸣的眩晕中,世界混乱无比……

眼前仿佛弥漫着重重叠叠的白雾,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在她的眼里模糊了……

只剩下雪白的病床,触目惊心的白!

渐渐地,**的人影在她的眼里清晰了起来,她看到那被雪白的纱布紧紧包扎着手腕,一层又一层,仿佛无休无止。

他那么安静,简直像个襁褓中刚睡着的孩子。

他的睫毛低低地垂着。

他的嘴唇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泪水突然像庐山瀑布般飞流直下,溅起一片水雾……

林雨萱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唯恐声音泄出来惊扰了熟睡中的人儿。

殷裴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的软弱……

…………

……

“殷裴卓,你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么?……”

“不会……”

“你!哼,我不理你了……”

“一辈子怎么够……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

“殷裴卓,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哎呀~~~~~~~告诉我么……小卓卓……小殷殷……告诉我么”

“呃~~~~~~好吧好吧,I服了U!”

“我许愿能一辈子照顾老婆——热爱老婆——比热爱党和人民还要热爱我的老婆——她生气时我会哄她,不开心时我会逗她,高兴时陪她,永远都觉得她是最漂亮的,她说的永远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

“殷裴卓,如果你抛弃我了怎么办……”

“不可能……”

“不,你说么,你说么,万一你抛弃我了呢……你发誓……”

“怎么可能啦……”

“好啦,好啦,我发誓,我发誓……我永远永远跟老婆在一起,永远永远爱老婆,除非我死……”

“不准胡说……”

…………

“我们在那边买一套房子好不好?然后我们就结婚……”

“你妈妈怎么会同意……”

“我自己挣钱啊!”

“你挣得到么?不要让我等到头发都花白喽……”

“好啊,老婆,你看不起我!”

“啊哈哈哈,别搔啦别搔啦!好啦好啦好啦,我相信你的,相信你的……”

…………

“我……我已经……你先说分手好不好……”

“什……什么?”

“你……快要把我淹没……”

“你在说什么?”

“你要的那片天空……我不能给你……”

“殷裴卓,你!你!好!好!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走吧,我们之间完了……”

“雨萱……”

“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

“对不起……雨萱……对不起……”

“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飞跑着着离开的背影,扬起白色的雾气。

“对不起……”

…………

“昨天你喝醉了……我,我便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你。”

“雨萱,对不起……”“

“不——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不要说,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对谁错,这都是命运,命运让我们相遇,然后分离,忘了吧,都忘了。”

……

…………

怎么忘得掉……怎么忘得掉?一幕幕的甜mi夹杂着撕心的痛楚汹涌地朝着林雨萱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你怎么能这样……”林雨萱迷惘地望着病**安静的人儿,声音空旷而沙哑,仿佛从山的另一边远远飘来,有回音盘旋在空气里。

“你这样算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算……”

突然,林雨萱抬起了睫毛,仿佛获得了无限地勇气,眼泪在她的脸上慢慢风干成蜿蜒而紧致的形状,她死死地盯着殷裴卓。

“殷裴卓!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殷裴卓!你是懦夫!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把我当傻子!你一直把我当傻子!只不过是喝醉了跟别人上了床而已,你为什么不对我明说!你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

“你没有勇气去面对对不对?!你承担不起!你是个懦夫!你是个懦夫!为什么你要软弱——为什么你要这么地软弱……”

“殷裴卓!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你回答我!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林雨萱沿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泣不成声。

黑暗中,**的人苍白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动。

门外的萧静雨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惨白。

…………

PLAYBOY里人声鼎沸。

中央的舞台上有个妖艳而美丽的男子随着钢管翩翩起舞,他的表情诱惑,眼神却很冷峻,仿佛一潭寒冰。他穿着黑色劲装,汗水不住地飞洒开来,健硕的肌肉、妖娆的舞步,力与美在这一刻达到完美。

底下不断有尖叫传来,光怪陆离中,所有的脸都变成了一个模样。

诸葛墨宸站在无人的二楼,手扶着栏杆朝下望去,仿佛是仔细地欣赏,又仿佛是冷漠地观察。

“23点59分60秒,你很准时。”

诸葛墨宸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前方。

一位一袭黑衣戴着绅士帽的男子朝其稳步走了过来,最后在两米外站定。

帽檐有些下压,迷离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眼神却很明亮,仿佛黑暗中的蛟龙,什么都可以看不清,唯有眼睛闪闪亮着光。

他的身后站着挺胸直背气势非凡的阿雷,当一个高手不再保持弓背的姿态之时,要么说明他已经无所匹敌,要么说明他完全无所畏惧。

“我想爷爷已经带你去过墓地。”

“是的。”

“海洋之心并不在我们手里。”

“我知道。”

男子不再开口,静静地与诸葛墨宸四目相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底下口哨、尖叫不绝,与楼上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诸葛先生,老爷和少爷的意思我想你已明白。”眼见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阿雷沉声cha口,声音浑厚而坚定,叫人一听便会生出敬意。

诸葛墨宸手指间摆弄着两个小冰块,淡淡道:“他来地球不过百年而已,才200多岁的圣骑士会老成这样真叫人意外。”

“诸葛先生,万事都存在变数。我们想我们已经向你表达出我们的善意。”

“是么。”

“你去查查你身边的女子便知道是与不是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后,黑衣男子转身步入了黑暗里,阿雷微微向诸葛墨宸点了点头,随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