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007

火星娃说鬼鸦的克星是狗,我立即想到了有灵性的黑狗,还在琢磨上哪去弄条试一试,他冷不丁的逐客令使我有些惊诧,遂问:“不去黑灵潭了?”

“林哥,你也看到了,你的守护神吃了卧槽,按吾辈的行规,亲人死后要守头七,七天内不能外出做法事,你的事先放一放吧。”他欲哭的表情几乎要将五官都扯碎。

看着他死了爹的苦相,我叹了口气。

这趟算是白来了。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也不好再让他看我肩头的凶手,就跟着大个往外走。

恶少贼眼乱窜,瞄了一眼伤心欲绝的火星娃,闷头就忘外走。

急匆匆走到别墅大门处,他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了,又开始打量大个手里的雷明登700PSS。

大个起初还没注意,后来意识到,二话不说递过去,“你要啊?”

恶少有些受宠若惊,咂吧咂吧嘴,不舍地说:“太显眼儿了。”

大个也不知道理解没有,挠了挠头,“哦,那好吧。哥,我叫刘睿聪……你们慢点啊。”说完他扭头就回去了,看背影有种大将的气魄。

恶少笑了下。

他怀里掖了两把枪,回去的路上很是不安,但是,有我在,根本没人看他。

总算疑神疑鬼的到了古玩店门口。开门前,他愣了一下,随手扯下了一张纸。进去后,他边关门边看内容,皱眉对我说:“我师父他女儿方芳留的,让我明天去找她。”

我想都没想,就说:“不是警察就好。”

“扯淡!”他先骂了一句,呲牙咧嘴地说:“就这小丫头片子,比警察还难缠,要是怀疑上我,她追踪的能力不下你肩头这小东西!”

一提起鬼鸦,我们当即一愣,几乎同时看向地上的背包。破了个大洞,明显是被外力撕扯开的。

他凝眉走过去,提起背包向里瞄,“咱哥俩买背包的时候,店主说刀都划不破嘛,坏了可以退钱吧?”

我才不管他是否卸磨杀驴,用眼神示意他往我肩膀上看,“嘴厉害些没什么,这货怎么找到我们的呢?咱俩找去都费老鼻子劲了,它鼻子有这么灵吗?”

“看样子有这么灵。你真打算把他轰走吗?”

“废话!难道扛它一辈子?”

他有些不甘,“唉,轰就轰吧,反正也没多说肉。”

“没听火星娃说它是妖怪吗?”

“不一定!你要是能把周易背下来,说得话比他还有理。就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是啊,年龄不大,嘎七马八的张嘴就来。要不查查他?”

他马上摇头,“别查了。咱不专业,而且也查不动。”

“你发现没有,只要一提到鸟人,他不论表情和言论,变化都非常大。但是,他又铁定不认识鸟人,要是认识,他就应该见过鬼鸦,也就不会发飙了。另外他和大个都叫咱俩哥,叫得太亲昵,有时候,我心里真是特别舒服,可说他们真心对咱好吧,又说不过去。反正,总觉得不对劲。”

他没我这么纠结,“想不通,就先别想了,他丫的就是个妖孽,谁能想得通?!”

“恩,那就被指望他了。你师父死得蹊跷,警察要是怀疑到咱俩,就会很被动。”我仔细想了一下,对他说:“明天我白班,不是还有个C007的编号么,我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也只能这样了,明天分头行动。”正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枪你要不要?”

“用不上,不然我也不会空手回来。”

“这个呢?”这货又掏出两枚手雷摆在柜台上,笑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我梦里都挥不去他放肆的大笑。第二天被推醒,我迷迷糊糊地问道:“依然姐,几点了?”

“你上班?”

“恩,白班。”我还是睁不开眼。

“那你昨晚上回来不跟我说,赶紧的吧,再不起就中午了。”

我懊恼地爬起来,趁着鬼鸦在床头打瞌睡,连脸都没敢洗,小心翼翼地锁好门。

跑到店门口,突然觉得不踏实,来了个急刹车,认真地对茫然中的柳依然说:“姐,今天别给我打扫屋子了,那只鹰很凶的!”

我没空给她解惑,抄上衣服就往外奔。

急匆匆赶到疗养院,还是晚了三个多小时。

我不好意思地对一脸不悦的小李说:“别生气了,算你替我一白班,过两天还你。”

“这还凑合,也别过两天了,我欠虎子个夜班,定好了今晚还他……”

“我替,我替!”

尽管他的要求有些出格,我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白天鱼目混杂,夜深人静才方便。

没等到日薄西山,突然想起了张静怡。

小李没提她,疗养院应该还不知道她“失踪”了。我和恶少不专业,但烂了大半,不可能浮尸,所以,只能是“失踪”。

没有后顾之忧。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去C区。

C007——肯定是C区某个房间,或是某个人的编号。去了保管有收获,但是,疗养院管理严格,没手续的话,那个独眼梁师傅肯定不会放我过去。

其实我也不是非去不可,找个熟人打听一下更好。若是能确定C007是那个鸟人的编号,直接给刘志斌打个电话,“避重避轻”透露出编号,他肯定屁颠屁颠来侦查。

但我工作时间不长,平常又尽职尽责,从不串岗,连B区的同事都认不全,C区的就更别说了。

短时间特意去接触一个?关键是不知道C区有谁,我舍得猪头,可找不着庙门。

要不,以参观学习的名义跟领导申请一下?可领导正跟黑灵潭底“割肉喂鱼”呢。

越级去找苟大山?

想起他,一道灵光突然闪过,找他干嘛,找他儿子啊!

就因为史明杰表现优秀,我们签完合同后,他被分到了C区,又因在岗时间的差异,很少见到他。

若是记得没错,他今晚刚好是夜班。

干想也没用,抓过座机,直接拨了C区值班室的分机号。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冷傲的女声,想都不用想,“割肉喂鱼”那位她姐姐——张静静。

这副院长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嗜好,干净利落地一顿训斥,突然就换成了“嘟”声。

我扔了电话,暗骂自己活该,有手机号不打,非得听这只母苍蝇“嗡嗡”。

电话打过去,他很久才接,“林哥啊,不会是想配我了吧?”

“暂时没那想法,今晚上我替虎子个夜班,你上班时候来我这一趟。”

顿了好一阵,我都快急了,他才弱弱地说:“林哥啊,那个,那个我最近手头还有些紧,那钱等发工资吧,只要一发工资,我肯定先还你!”

我怕他不来,赶紧摆明态度:“什么钱不钱的,你要是还缺钱,等发工资我再给你点儿。”

我马上听他舒了口气。

“那倒不必,我妈病情挺稳定的,咱工资也不低,够用。那你找我什么事?非得见面啊?”

“没事就不能见,我是鬼啊?!”

“可不敢这么说。”他似乎想了一下,才接着说:“那好吧,今天我早去会儿。”

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深出了一口气。

他再鸡贼,跟他打听个编号也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我没想到,他不仅鸡贼,还挺认真,比上班时间早来了两个多小时。

他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在吃中午剩下的工作餐,就和他打招呼:“史,吃了吗?”

话一出口,心就凉了半截,好像我拿他的姓做文章一样。

他倒是没有不悦的情绪流露,淡笑着说:“吃是吃了,不是屎。什么事啊?”

我看他有些局促不安,估计是还怕我让他还钱,就直言不讳地说:“跟你打听个事儿。”

“那你怎么不在电话里说?”他随手拉把椅子坐下,但没能完全放松下来,“啥事?知无不尽……”

“也不是很重要,就是好奇。”我将剩下的菜汤推到一旁。

“好奇?什么事?”

“就是想知道在C区工作的情况。”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他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将手包扔到桌子上,来了个葛优躺,“就那么回事,起初我也挺好奇,甚至还有点儿害怕,可两天一过来,就啥也不想了。”

见他有些得意,我就问:“怎么个意思,你那比我这还轻松吗?”

“当然了。经过上次那事,苟院长把监控设备全移到值班室了,也不用去巡视,在值班室一躺一天。还有,你这得伺候多少人,盯着多少人,我那总共才三个人。舒服得很!”他伸出四个手指,也不知道多出来那个是他还是鬼。

就算真有四个患者,也不该出现C007,那就不是患者的编号,或许是房间编号。还没准是工作人员的,也只有工作人员才能随意进出那里,搞鬼也更容易一些。但是,这个工作人员得腿脚不便,那把轮椅才说得通。

可我不能直接问,就随口说:“就仨人,很危险吧?”

“危险……我还没遇到过,不过这仨都挺邪乎的。”

“怎么说?”

他抚摸着络腮胡茬,神神秘秘地说:“说了都怕你不信。1号是个女的,头发特别长,我从没听她说过一句话,也没看过她到底长什么样,她总是低着头,或是面壁思过,基本上就是个雕像。但她房间里总有”砰砰“的关门声,或是两根骨头敲击的那种闷声,若是你仔细分辨,这声音似乎还有节奏。”

“我都想起贞子了。有短发的吗?”

“有,2号就是,秃头,全身一根毛发都没有,我们管他叫火人,他身体经常自燃,有时候是头,有时候是四肢,无缘无故地就钻出火苗。不过他房间里有灭火器,只要一着火,我们还没赶过去,他自己就扑灭了……”

“胡扯呢吧!”我忙打断他,因为我要的是C007,不是心理压力。

他说得眉飞色舞,被我打断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就说你不能信。我要不亲眼看到我也不信。尤其是那个新来的,他以前在A区,你应该见过的,到B区没待住,直接送我那去了。”

“谁啊?”

他的表情像张飞在下棋,“忘了叫什么了。不过,这哥们儿更神奇,到我那第一天就变没了一床被子。我以为是他给藏起来了,就看了一遍监控录像。他睡前关灯了,摄像头的夜视效果不好,画面抖动了一下,就看到他正从地下爬起来。之后他打开了灯,看样子也挺疑惑。后来我把灯改成常开,又给了他一床被褥,他刚躺下不到五分钟,又没了!你可知道,画面就这么一抖,慢放都看不出什么!那可是被褥,那么大,就这么没了,怎么出的房间,去哪了,真想不通。”

他似乎在暗示我313的事情。我才不会去考虑何达怎么消失的,夏阿强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鸟人是不是3号。

“总共丢了多少被褥?”

他想都没想,“六条褥子,四条被子,还有一把轮椅。说来也奇怪,他变没的东西还不成套,似乎应该有什么说道。张院长正在分析,估摸着这数字应该代表着什么……”

东西对,数量一致,就是编号还没确定。

我装作很震惊的样子,打趣说:“你没查一下,这3号带没带储物戒?”

“不是3号。”他先说了我想听的话,又解释说,“他编号是7。”

确定找到了正主,我忍着急切的心情,尽量放慢语速:“他真是从A区转过去的,我开始怎么没发现啊。听着都不敢相信。”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想想啊,他的名字也很奇特,那个姓的很少,还是名人呢。叫什么来着……”他挠头想着,像戳笔做难题的孩子。

他没想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却钻入了我的脑海,使我胸口胀痛不已。

我吞咽了一大口吐沫,试探性地问:“这7号,是姓‘游’吗?”

“对,对!就是姓‘游’!”他一拍大腿,不容置疑地说:“游本昌——编号C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