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墨不理解宰相是多么大的官,他也没有兴趣知道,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算是修道人了,修道人不应该在乎人间的富贵——这是楚梦枕的教导,因此雨墨非常坦然地随着楚梦枕在郡守恭敬的陪同下走入了会见重要客人的正厅。

一个头发花白的肥胖老者正靠坐在太师椅上,见到楚梦枕和雨墨进来的时候,老者在左右两侧的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带路的年轻人向前抢了两步说道:“老爷,神医师徒如您预料的那样是在猜到了那株奇药是朵花的时候才肯前来。”

老者放声大笑,神情颇为欢愉,摆手说道:“给神医师徒看座。”

雨墨的目光在老者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挨着楚梦枕坐下来,而郡守却毕恭毕敬的站在老者的左侧,楚梦枕开门见山的问道:“宰相大人,您所说的奇药在哪里?我的徒弟喜欢药材,他想见识一下。”

老者轻轻一摆手,右侧的那个侍女退入后堂取药去了,老者含笑说道:“老夫刘天幕,不知神医师徒如何称呼?”

楚梦枕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想到世俗中人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有必要说谎,因此楚梦枕把自己和雨墨的名字说了出来,但是刘天幕紧接着问道:“不知神医师徒出身何门何派呢?老夫对于出家人也略知一二,说不定能攀上什么交情。”

楚梦枕硬着头皮说道:“贫道是天玄宗的弃徒。”

雨墨见到楚梦枕有些难堪,他不高兴的说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又不想巴结你,看完了药我们就要走了。”

华严国是最大的一个国家,包括天玄宗所在的天目山都是华严国的领土,华严国建国数百年以来还算是国泰民安,遇到天灾**的时候包括天玄宗在内的正道门派都会在暗中帮助那些灾民,因此逐渐的天玄宗这些正道门派在华严国的名声逐渐的响亮起来。

刘天幕就是华严国的宰相,当他听到楚梦枕是天玄宗的弃徒的时候,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郡守和那个年轻人听到雨墨说话如此不客气的时候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刘天幕没有说话之前他们不敢发作。

刘天幕颔首说道:“听说天玄宗是正道的领袖,但是神医师徒眉宇之间正气凛然,想必是因为误会而离开师门,老夫刚才实在是冒昧了。”

就在这时那个侍女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刘天幕示意侍女打开锦盒,露出了里面的一朵三色花,锦盒打开的瞬间雨墨就嗅到了浓郁的药香,雨墨闭上眼睛说道:“我不需要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三色石楠花,可是香味有些不对。”说完有yongli的嗅了一下说道:“三色石楠花的药性中正平和,花瓣分为红黄蓝三种颜色,这三种颜色代表三色石楠花吸收的天地精华,可是这朵花的药香里面火气太大,应该是红色的花瓣生长的旺盛,而另外的两个花瓣有些枯萎。”

刘天幕目瞪口呆的看着雨墨,这朵三色石楠花只有在近距离观看的时候才能稍稍地从花瓣上看出差异,可是雨墨看都不看只用鼻子就闻了出来,高人啊!

雨墨继续说道:“应该是采药人不懂药性,所以在午时火气正炽的时候采下来的,真可惜了这朵奇药,这种有了残疾的药材白送我也不要,我宁可自己去大夏山采。”

刘天幕拍掌赞道:“小神医学识渊博,刘天幕服了。”

这朵三色石楠花是一个地方官作为吉祥的征兆进贡给朝廷的贡品,可是国师认出了这是稀有的药材三色石楠花,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三色石楠花产自大夏山,这朵三色石楠花就是皇上赏给刘天幕的。

昨天雨墨在大街上说出了治疗逆嗝的方法时候刘天幕决定尝试一下,反正这两种药也吃不坏人,没想到天亮的时候真的好了,因此他才打发下人找到了楚梦枕师徒。当时刘天幕已经猜到楚梦枕师徒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所以他想出了三色石楠花的办法来诱.惑他们,一方面可以勾起楚梦枕师徒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可以验证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没想到楚梦枕这个做师傅的一言不发,雨墨这个小徒弟却如数家珍的把三色石楠花分析得如此透彻,在刘天幕看着楚梦枕这个做师傅的实在了不起,竟然教出如此厉害的徒弟,绝对想不到楚梦枕对此一点儿都不懂。

雨墨失望的说道:“本来我还想买下你的三色石楠花呢,现在可省钱了。师傅,咱们走吧。”雨墨当初打算把刘天幕手中的三色石楠花买下来,这样就不用自己前往大夏山了,可是他嗅到了三色石楠花的药香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种药材如果用来炼丹说不定会功亏一篑。

楚梦枕站起来的时候,刘天幕急忙说道:“神医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如果两位就此离开的话刘天幕颜面何存?”

雨墨老气横秋地说道:“出家人云游四海,不喜欢和世俗人打交道,哎呀!差点儿忘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药金?”

刘天幕迷惑地说道:“药金?”然后恍然大悟道:“你们一定是在找药金。”

楚梦枕和雨墨同时点头,刘天幕在官场打滚多年,察言观色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他听到下人描述楚梦枕师徒言谈举止的时候就分析出他们是那种不问世事的出家人。但是只要他们不是神仙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利用,刘天幕现在已经确认楚梦枕师徒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世外名医,这样的高人一定要拉拢到自己的手下。

刘天幕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靠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药金嘛……”

炼制洗髓丹的药材当中雨墨唯一没有听说过的药材就是药金,除此之外其他的药材雨墨都知道产地,到时候只要耐心的寻找就能采到,可是药金的名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让雨墨念念不忘,因此他坚信药金不是药,而是一种很贵重的金子,说不定刘天幕真的知道。

可是刘天幕却拿捏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急切的楚梦枕和雨墨,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直到雨墨要发脾气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手中没有,但是你们想想皇宫之内有没有呢?”

刘天幕狡猾至极,他先表明自己没有,然后用反问的语气暗示楚梦枕和雨墨,事后如果皇宫之中也没有的话,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当时他也不是很肯定,有许多官场经验不足的官员就败在他的这种手段之下。

果然楚梦枕和雨墨这对没有官场经验的师徒上当了,楚梦枕重新坐下说道:“如果宰相大人能够帮忙寻找药金,我们师徒必有回报。”

刘天幕不悦的说道:“神医师徒治好了老夫的痼疾,寻找药金是老夫义不容辞之事,明日两位就与我同回京城,感谢的话不必再说,来人,准备酒宴。”

在酒宴当中刘天幕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浮沂城,原来刘天幕出任宰相以来决定澄清吏治,每年他都要不定期的到各地考评官员,可是来到浮沂城之后逆嗝症突然发作,而且这次发作的非常严重。这个毛病已经纠缠了他十几年,但是一直没有彻底的治愈,而使用了雨墨的药方之后刘天幕感到好像痊愈了,这可是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楚梦枕对于医术根本就不了解,而且楚梦枕不吃人间烟火,为了避免露出马脚他不断的喝酒,而雨墨不喝酒却挥舞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刘天幕讲的究竟是什么内容根本就没听进去。

刘天幕到现在也摸不清楚梦枕的底细,他除了喝酒之外什么医术都不谈论,但越是这样刘天幕越迷信楚梦枕,这才是真正的高人,等到他出手治病救人的时候肯定是惊天地泣鬼神,不过他们师徒好像真的不在乎荣华富贵,那个小孩子对于美食还很有兴趣,可是楚梦枕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这可不太好办。

雨墨吃饱了之后揉着肚子说道:“这里的菜比昨天的酒楼好多了,吃得真过瘾。”然后才对刘天幕说道:“你的体质偏寒,所以你生病的时候记住不要服用凉药,水果也不要吃那些犯忌讳的,柑橘、慈姑和柿子都不要多吃,这是答谢你的这顿饭。”

刘天幕放下酒杯说道:“小神医独具慧眼,这几样水果我吃过之后就腹痛如搅,一直弄不清楚原因,没想到小神医提前看出来了。”

陪坐的郡守赞叹道:“通过望闻问切能够准确地判断出病症的就算是名医了,小神医只看一眼就可以料事如神,下官今天真正开了眼界。”

郡守以前认为浮沂城的医生水平就算是很高了,毕竟这里是富庶之地,有钱的人多,有名望的医生们也都纷纷赶往这里,这里有几个医生都出身杏林世家,他们看病的本事有口皆碑,但是和雨墨比起来他们只能算是庸医,郡守恨不得自己也立刻生一场病让雨墨给诊治一下。

酒宴之后刘天幕开始午睡,楚梦枕和雨墨则在客房里面反复研究刘天幕说的究竟可不可信,楚梦枕没有见到刘天幕的时候感觉他是个非常工于心计的人,见面之后刘天幕显得非常实在,这让楚梦枕很迷惑,现在他也说不清刘天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雨墨对于刘天幕满嘴的奉承话感到很满意,所以他认为刘天幕肯定知道药金的消息,他绝对不会欺骗自己。楚梦枕权衡再三,反正现在自己师徒也不敢露面,那么和刘天幕上京城去一趟也未尝不可,而且京城的位置偏南,想要离开的时候直接向南走就可以吸取丙丁火之精气了,也不能说是浪费时间。

第二天的清早,刘天幕的队伍向京城方向出发了,刘天幕的行装很简单,也没有带家眷,只有两个侍女照顾他,此外就是一百多人的卫队,浮沂城的郡守为楚梦枕师徒也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现在楚梦枕和雨墨已经是宰相面前的红人,巴结好他们就等于为自己铺平了另外一条坦途。

京城距离浮沂城的距离并不遥远,队伍行走了五天之后京城已经遥遥在望了,这几天雨墨一直躲在车厢里面偷偷的修炼隐地八术,这是救命的法术,而且很好玩,所以雨墨修炼的很卖力。刘天幕怀疑楚梦枕师徒会法术,据说天玄宗的人都是飞天遁地的准仙人,就连在那里打杂的都会几手法术,但是楚梦枕两个从来没有显示过身手,刘天幕的好奇心只能勉强压抑着。

刘天幕的队伍回到京城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刘天幕作为当朝宰相官声很好,而且京城的官员为了升迁或者保住现有位置难免要争相讨好他,因此气氛格外的热烈,楚梦枕和雨墨则躲在车里不肯露面。

以往刘天幕出巡之后回来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可是这次回来的时候竟然多了一辆马车,难道是宰相大人在外面纳了一个小妾?那些三妻四妾的官员心中开始嘀咕起来,不过听说宰相家里的两个夫人相当泼辣,宰相大人应该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是真的就过瘾了,两个夫人肯定会大闹一场。

刘天幕的府邸距离皇宫不远,那些官员们簇拥着马车向他的府邸前行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四匹纯白色的骏马拉的豪华马车,那些官员们见到这辆豪华马车的时候都沉默起来,刘天幕暗自叹息一声让侍女打开了车门。

那辆豪华马车一直来到刘天幕的马车之前才停了下来,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道:“宰相大人劳苦功高,贫道特来为大人接风洗尘。”

刘天幕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出了马车说道:“刘某何德何能,竟然劳烦国师大人亲来迎接,刘某惶恐。”

雨墨好奇的问道:“师傅,他在你面前自称老夫,怎么在这个什么国师面前怎么就变成了刘某?哎!师傅,你听那个国师的声音怎么阴阳怪气的?嘿嘿……”

楚梦枕淡淡的说道:“不许多嘴。”

但是国师已经听到了雨墨的声音,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中年道人,国师穿着一件宝石蓝色的道袍,头上的发髻cha着一根白玉簪,风流倜傥,看起来比楚梦枕还要英俊,只是没有楚梦枕的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与洒脱。

国师的目光落在了雨墨乘坐的马车之上说道:“不知宰相大人带回了什么样的两个人?看来他们对我这个做国师的没瞧得起。”

刘天幕没有国师的造诣,根本就没有听到雨墨和楚梦枕的交谈,他见到国师的矛头指向了楚梦枕师徒,他立刻怀疑这是因为国师提前知道了消息专门来找麻烦的。刘天幕客气的说道:“是一位出家人和他的小徒弟,不知国师何出此言?”

国师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出家人?看来是贫道的同道中人,宰相大人不是想让他来取代我当国师吧?”

刘天幕立刻色变,国师的阴险与狠毒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真的这样认为的话,只怕下一个对付的目标就是自己了,以往与国师作对的人下场奇惨,因此刘天幕总是避免和国师正面发生冲突,他希望皇上能够早日看穿国师的真面目,可惜皇上对国师的宠信与日俱增,刘天幕这些臣子只能背后偷摸的发发牢骚而已。

现在面对这个阴损的问题就算是老奸巨滑的刘天幕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就在这时楚梦枕的声音淡淡的响起道:“道友此言差矣,贫道师徒是偶然认识了刘大人,红尘中的富贵与我们师徒无缘,我们也没有这份奢望。”

此刻的楚梦枕已经万分后悔,因为他感觉到这个国师也是修道人,如果他认出自己的话就麻烦了,京城里面说不定有多少的修道人,万一他们联手对付自己,那后果……还是走为上策。

楚梦枕拉着雨墨走下马车说道:“刘大人,贫道师徒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

国师冷笑道:“道友何必这样慌张,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嗯?修道之人胸怀坦荡,你这样鬼鬼祟祟的人肯定是另有所图,说!你蓄意接近宰相大人有什么目的?”

楚梦枕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就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让国师悚然动容,他本以为刘天幕在浮沂城找到的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京城里面不应该出现任何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可是楚梦枕流露出来的气势比自己要高明许多。

刘天幕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国师,当国师微微色变的时候刘天幕立刻明白楚梦枕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捡到宝了!而且他们师徒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遇到麻烦肯定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但是如果他们两个离去的话日后自己还将继续在国师的危压下惶恐度日,想到这里刘天幕的胆量立刻大了起来,他推开侍女昂首挺胸的来到楚梦枕面前,长揖到地恭敬的说道:“道长,下官**凡胎,但是我也看得出来道长仙风道骨,绝对不是贪恋红尘之人,可是道长怎么忍心弃下官于不顾?”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不能走路的“事实”,也忘记了应该称呼楚梦枕为神医,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代价的把楚梦枕师徒留下。

雨墨见到刘天幕终于肯自己走路了,他嘲笑道:“你怎么不继续装病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你是故意装做不能行动,哼!竟然在我面前装病,当时没好意思戳穿你,现在你却不打自招了。”

看病的时候虽然有望闻问切四种手段,但是高明的医生只凭观察就足够了,雨墨对于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而且他也的确有这个实力,否则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刘天幕体质偏寒,只是当时的确是不好意思指责刘天幕不能行走是假装的。

雨墨说完不理会尴尬的刘天幕,指着国师说道:“我看你这个阴阳怪气而且小心眼的人就难受,你先天阴气过剩,走路的时候扭扭捏捏,不是天阉就是阴阳人,如果小时候遇到名医还可以治疗,可是你……”

国师听到雨墨竟然说出了阴阳人的时候,他的玉面立刻变得铁青,早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他杀了,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都是自己的姬妾,可是雨墨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国师厉声说道:“小畜牲,你找死!”他手腕的一枚碧玉手镯飞了起来,瞬间扩大为茶盘大小向雨墨的头上砸去。

楚梦枕听到雨墨口误遮拦的指出了国师生理缺陷的时候就知道麻烦来了,寒霜匕首电射而出拦住了国师的碧玉手镯,寒霜匕首上面的寒气逼迫的众人纷纷后退。当碧玉手镯与寒霜匕首刚一接触的时候,国师就感到元气大震,而且碧玉手镯上面飞出了点点碧绿色的碎屑,就在这短短的一个照面碧玉手镯竟然受伤了。

国师心痛的收回了碧玉手镯,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的时候发现碧玉手镯上面出现了十几道的伤痕,楚梦枕也不穷追不舍,他收回了寒霜匕首,面沉似水的说道:“道友,我的弟子自己会教育,小畜牲这句评价还请你收回,而且修道人怎么可以妄动杀机?”

雨墨已经把星幻取了出来,他左手指着国师说道:“你要不是天阉或者阴阳人,我从此不再看病!你现在把裤子脱下来让大家看看。”

国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雨墨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逼,不要说当众脱裤子验证,就连这种传言就难以让人承受了,可是他的师傅是个高手,自己打不过他。这对可恶的师徒一定是刘天幕专门找回来对付自己的,太可恨了!

刘天幕假装好心的为国师辩解道:“小神医,您这样就不好了,医者父母心,虽然您看出来国师先天有残疾,可是不应该当众说出来,这让国师日后怎么见人?而且他还是堂堂的国师,这不是逼迫他离开吗?”

国师气得双手都颤抖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你……你个刘天幕,算你狠,咱们走着瞧!”飞快的登上马车离开了。

雨墨耸耸肩膀说道:“我才不信他会在乎面子呢?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肯定想着怎么报复,师傅,好像我又惹麻烦了。”

楚梦枕对于雨墨已经习惯了,这个小东西不惹麻烦是不可能的,不过得罪一个小小的国师并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那个国师的确很嚣张,楚梦枕也看他不顺眼,因此楚梦枕依旧没有责备雨墨,实际上楚梦枕对雨墨已经有些溺爱了。

刘天幕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楚梦枕师徒,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楚梦枕出手轻松的就打败了会法术的国师,自己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现在刘天幕的眼中楚梦枕的形象已经格外的崇高起来,而且雨墨当众说出了国师的丑事,这比狠狠打他几个耳光还要过瘾。

那些官员们已经用下一任国师的目光看着楚梦枕,现在就算有人说楚梦枕不是刘天幕请来接任国师的人选也不会有人相信,现在的那个国师因为会法术而且懂医术才博得了皇上的宠幸,现在看来楚梦枕师徒无论从哪方面都比国师高明多了,而且楚梦枕师徒是刘天幕请回来的,他们是自己人,而国师是敌人。

刘天幕此刻感觉志得意满,如此强有力的盟友加入自己的阵营之后,国师倒台的日子不远了。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退步,就凭自己出色的眼光就可纵横官场不败,这岂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程度?这是天生的睿智加上后天的千锤百炼才能达到的至高境界。

那些官员们同样士气大振,但是刘天幕知道楚梦枕喜欢清静,因此拒绝了百官们举办酒宴的请求,把楚梦枕师徒安排在自己家中的后花园中的一幢精致的小楼里面,并特地请了一个名厨为馋嘴的雨墨准备美食,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天幕的眼力绝对不逊于雨墨,他轻易的看得出来雨墨的这个弱点,正如同雨墨可以轻松的看出他身体的疾病一样。

而且刘天幕信誓旦旦的说明天就向皇上和百官发出寻找药金的消息,只要药金是真实存在的东西,那么就一定可以找到,以此来安稳楚梦枕,当初雨墨说药金是一种金子之后楚梦枕就认为这肯定是金子而不是药材,因此才肯随刘天幕来到京城,现在刘天幕有求于自己,他肯定不会欺骗自己。

第二天的时候刘天幕上朝汇报这次出巡浮沂城的情况,退朝之后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午时,他来到楚梦枕师徒居住的小楼的时候,楚梦枕正在指导雨墨练习隐地八术,这是雨墨目前唯一能学习的浅显法术,不过这种法术只能在原地躲避,遇到高手的时候很容易被看破。过一段时间雨墨就应该学习更高级的遁法了。

刘天幕进来的时候愁容满面,而且不住的唉声叹气,楚梦枕静静的看着他却不肯开口询问,刘天幕终于长叹一声说道:“道长,这次我给您师徒二人带来麻烦了。”

楚梦枕依旧不言语,雨墨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个阴阳怪气的国师?”

楚梦枕轻轻的咳嗽一声,雨墨老实的回到了楚梦枕的身后,刘天幕终于说道:“的确如此,小神医昨天当众揭露了他的隐疾之后他怀恨在心却无法反驳,因此今天在大殿之上提出考验你的医术,如果你的医术比不上他,就证明你昨天是在侮辱他,当然他不敢得罪神医师徒,但是他要追究我的责任,老夫的官职丢失无所谓,最可怕的是性命不保。”

楚梦枕听到国师想要考验雨墨医术的时候放下心,雨墨的医术应该可以应付一阵,而且考验医术属于文斗,就当作对于雨墨的磨练好了,楚梦枕点点头。刘天幕大喜,只要楚梦枕同意就好办,这样下去逐渐的自己就把他们师徒拴在自己身旁了,国师的这个提议实在太好了,简直就是帮自己的忙。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刘天幕就派仆人来叫楚梦枕师徒起床了,楚梦枕每夜都是是打坐度过的,而雨墨因为每次入定的时间都很长,所以这几天楚梦枕告诉雨墨可以休息几天,因此仆人叫门的时候雨墨抱着枕头“呼呼”睡得正香,楚梦枕在他屁股上拍了好几巴掌才把他打醒。

雨墨昨天对于可以和国师较量医术还很兴奋,但是这么一大清早的就起床让他格外的不痛快,早知道这么早起床的话他绝对不会同意这场较量,他一边揉着被楚梦枕打痛的屁股,一边不满的嘀咕着慢慢的穿衣服。

楚梦枕、雨墨和刘天幕乘坐软轿前往皇宫的路上,雨墨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楚梦枕无奈之下只好背着他与刘天幕走向了大殿,幸好楚梦枕师徒是刘天幕的客人,如果是其他官员推荐的话楚梦枕师徒肯定要在大殿之外等待皇帝宣召。

当刘天幕走进大殿的时候昂首说道:“老臣刘天幕带神医楚梦枕师徒拜见陛下。”

楚梦枕不懂皇宫的规矩,他泰然自若的抬头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去,皇帝的相貌还算威严,可是他白里透青的脸色和凹陷的双眼让对医术全然不了解的人也可以一眼就看出这个中年皇帝酒色过渡。

皇帝的目光投向了楚梦枕,当他看到楚梦枕背上依然沉睡的雨墨时露出了嘲弄的目光,说道:“这两位便是刘卿所说的神医?”

此时雨墨在梦里见到了好吃的,他的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然后雨墨很响亮的发出了吧嗒嘴的声音,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皇帝还从没见过有人在大殿之上露出这种怪态,尤其雨墨还是个孩子,就在负责大殿礼仪的官员即将发出斥责的时候,皇帝拍着龙椅哈哈大笑起来,那些臣子见到雨墨的样子本来就在辛苦的忍耐,当皇帝发出笑声的时候大殿之内立刻爆发出哄堂大笑。

雨墨背大笑声惊醒,他睡眼朦胧的抬起头说道:“师傅,到地方了吗?”然后伏在楚梦枕背上又要睡去,楚梦枕爱怜的反手拍拍雨墨的屁股把他放了下来,雨墨揉着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国师呢?什么时候开始较量,完事之后我要回去睡觉。”

刘天幕低声说道:“随我来。”率先向前走去,当他来到距离皇帝还有五米的距离的时候让楚梦枕师徒停了下来,然后他站在了皇帝的左下手,而脸色铁青的国师就站在他的对面,显然国师的地位仅次于刘天幕,但是真正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怕过时的地位比刘天幕还要高一点儿。

皇帝微笑的看着依然迷迷糊糊的雨墨说道:“小娃娃,听说你的本事很高明,想必得到了你师傅的真传吧?”

这时雨墨清醒了,他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思索了一下说道:“没有,我师傅炼丹的本事还没传授给我,而且还有许多的法术都没有传授,我刚刚入门不长时间。”

皇帝问的是雨墨看病的本事,雨墨心中也明白,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让师傅丢面子,当然在师傅面前也不能撒谎,所以雨墨狡猾的转移了话题,除了楚梦枕之外没有人知道雨墨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帝明显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一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小孩子就如此厉害了,那么楚梦枕的本领可想而知,尤其是雨墨说炼丹的本事楚梦枕还没有传授给他,而这正是皇帝最关心的事情,皇帝热切的目光投向楚梦枕说道:“不知楚道长擅长哪种丹药?”

楚梦枕的目光一直偷偷的打量着国师,刘天幕刚才对皇帝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国师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难道他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啊!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知名人物,但是自己被天玄宗逐出师门这件事情早就应该传得沸沸扬扬了,这可是天玄宗创派三千年来第二次发生这种事情,更何况自己和雨墨偷学了神木门的练功心法还偷走了《太清神丹经》,只要是修道人就应该对此有所耳闻,这个国师是城府太深无法让人看出真正的想法还是真的一无所知呢?

当皇帝问到自己的时候楚梦枕含混其词的回答道:“贫道对于炼丹只是略知一二,根本无法拿出来见人。”

刘天幕以为楚梦枕是在谦虚,可是这个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现在就算有三分的本事也应该吹成十分,这才是最佳策略,他急忙说道:“道长,陛下对于炼丹很有兴趣,道长何必如此悭吝?现在你有什么现成的丹药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也好。”

楚梦枕尴尬的说道:“我们师徒到处采药正在准备炼丹,至于现成的丹药确实没有。”

国师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知楚道友想练什么丹药,皇宫之内的药材应有尽有,只要你提得出来就可以,那样就可以验证你的炼丹之术了,贫道也很想从中学习几手。”

楚梦枕沉吟片刻说道:“贫道需要的药材比较特殊,这里应该没有,前几日贫道师徒见到宰相大人手中有一朵三色石楠花,本来这朵花是我所需,可惜采摘的时候没有注意时辰,已经无法使用了。”

国师昨天已经在大殿之上听刘天幕说起雨墨只用鼻子就嗅出三色石楠花的缺点,因此当他听说楚梦枕需要使用三色石楠花炼丹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三色石楠花这种药材的用处不多,不过使用三色石楠花炼制的丹药效果非同寻常,难道楚梦枕真的是炼丹高手?

国师勉强压制心中的震惊说道:“不知还需要什么其它药材?”

雨墨抢着说道:“还需要好多,不过别人采的药我们信不过,我们需要自己采,至于需要什么药不能告诉你,现在我们已经采到了还魂草、黑素藕和玉石髓,你一定没有听说过。”

国师听到这几样药材的时候真的震惊了,这几样药材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只听说过其中的还魂草,另外的那两样药材珍惜程度肯定与还魂草差不多,楚梦枕究竟需要炼制什么丹药竟然需要这么多的珍惜药材?

国师看着皇帝说道:“陛下,贫道正打算使用还魂草为陛下炼制长生丹,现在楚道友竟然有这种奇药,正好贡奉给陛下。”

楚梦枕和雨墨同时沉下脸,国师竟然想要变相的抢夺还魂草,雨墨瞪着眼睛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想要还魂草自己采去,不要脸!”

刘天幕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国师说出想要使用还魂草炼丹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楚梦枕师徒的药材肯定来之不易自然不会交出来,而雨墨说话的时候向来没有顾忌,他这样说已经把皇帝得罪了。

刘天幕急忙打圆场说道:“陛下,楚道长昨天和我说打算使用这些珍贵的药材炼制一种神奇的丹药然后献给陛下,国师这样说就是强人所难了。”

皇帝紧绷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他将信将疑的问道:“楚道长,果有此事?”

楚梦枕避开这个话题说道:“贫道所需的药材还有很多,而且其中最关键的药金无法寻觅,丹药的成败都在药金之上。”

楚梦枕虽然不愿意和世俗中人打交道,但是他可不愚蠢,耍滑头这种事情他同样也会,刘天幕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楚道长师徒行走天涯就是为了寻找药金,昨天老臣就打算禀明此事,只是国师要求验证楚道长师徒的医术才没有开口。”

皇帝看看国师说道:“国师,你那里有药金吗?”

国师狼狈的看着皇帝,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药金,更不要说拥有这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但是如果当面承认的话就证明自己的水平比不上楚梦枕师徒。雨墨幸灾乐祸的说道:“师傅,他肯定没有听说过。”

国师咬牙说道:“陛下,贫道听说过这种药金,呃!不过这种药金非同一般的药材,贫道当年也是听……”

雨墨大声反驳道:“不对,药金不是药材,而是一种金子。”

国师仿佛当面挨了一耳光,药金不是药材?他是顺着楚梦枕的语气往上爬,按理说炼制丹药的时候使用的材料自然是药材,怎么会变成金子呢?金子也可以炼丹吗?

但是国师为了保存颜面,他理直气壮的说道:“在极东之地有一种金黄色的药材,名字叫做金锁铁,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药金。”

雨墨指着国师的鼻子说道:“你根本就是在撒谎,金锁铁的名外一个名字是金丝鹿角姜,根本就不是药金。”如果是有名字的药材的话,没有雨墨不知道的,国师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让雨墨抓住了把柄。国师恼羞成怒的斥责道:“你根本就不懂药材,却在这里胡说八道。”

雨墨昂着头吼道:“你敢说我不懂药材?我看你才不懂,我不用眼睛看,只要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药材,你有这个本事吗?”

国师羞愧的满脸通红,他伸手从腰间的法宝囊里面摸出了一颗丹药说道:“你现在闻闻这是什么药材?如果闻得出来算你本事,昨天你羞辱我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但是如果闻不出来你们师徒就是江湖骗子。”

国师使用的手段极为卑鄙,丹药是许多种药材混杂在一起,而且经过三味真火的炼制之后药材与药材之前产生了反应,这个要求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可是雨墨信心十足的就要过去拿丹药,楚梦枕急忙拉住了他,万一国师趁机下手怎么办?

楚梦枕伸出手说道:“道友将丹药丢过来即可。”

国师冷笑一下把丹药抛了过去,他还想继续在这里当国师呢,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当众伤人的事情?皇帝见到那颗丹药的时候说道:“国师,这是新炼成的龙虎丹吗?这下寡人可以无忧了。”

楚梦枕把丹药交给雨墨,雨墨随口说道:“什么龙虎丹,不就是**嘛!”

此言一出国师和皇帝的脸色都变了,皇帝如此宠信国师就是因为国师可以炼制这种让他纵横床榻的“仙丹”,现在雨墨一语道破怎么能让他们不惊讶?在震惊之下皇帝忘记了发火。而群臣的脸色则千奇百怪,皇帝服用**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可是偏偏雨墨是个小愣头青,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忌讳,尤其是他谈论自己的“专业”的时候更是口无遮拦,因为他是专家。

其实雨墨也是听到“龙虎丹”的名字之后才猜出这是**,任不二有好几个老婆,因此任不二经常服用壮阳药,不过他服用的药都是经过自己改制的,已经没有什么副作用。任不二的医书里面记载了一种龙虎汤,就是一种典型的**,不过任不二在下面标出了它的副作用以及独到之处,这一点来说任不二是当之无愧的名医,只可惜他的人品太差了,否则也不会死于非命。

雨墨拿过丹药的时候就嗅到了这里面有配制**常用的几种药材气息,而且和龙虎汤的那几种辅料相同,雨墨的信心立刻更加充足了,原来这个龙虎丹就是龙虎汤的变种,只不过国师把他炼成了丹药而已。

雨墨装模作样地把丹药档子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看看皇帝的脸色说道:“用药的时候讲究君臣辅佐,这颗丹药只是用猛药引起奇效而没有滋阴补肾的功效,吃这种丹药等于饮鸩止渴,这种丹药长时间服用之后会肾水枯竭,出现马上风的几率可以增加十几倍。”

皇帝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他一方面痛恨国师不应该拿出这种丹药来考验雨墨,另一方面痛恨雨墨恶毒的嘴巴,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暴露出这种丑事,日后在群臣的面前威严何在?刘天幕啊刘天幕!你怎么会找来这样的一个小孩?这分明就是欺君之罪!绝对不可饶恕。

刘天幕的脸色已经变得蜡黄,他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雨墨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楚梦枕为什么不抢着说出来?他说话的时候起码会比较委婉,也不至于让皇帝震怒,这下自己当官算是当到头了,至于性命能否保住还未可知?

国师额头的血管“嘭嘭”的跳个不停,他只是随手摸出了一颗丹药,可是他的法宝囊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这种丹药,摸出龙虎丹的概率远远大于其它的丹药,不过他认为雨墨的鼻子再灵也不可能把炼制好的丹药成分闻出来,可是雨墨说出这是**的时候他就知道绝望了。

雨墨慢悠悠的说道:“**洋霍、锁阳、川断、阳起石……”一边说雨墨一边摇头,显然对这个药方没看在眼里。国师现在已经彻底绝望了,雨墨竟然真的把龙虎丹的成分闻了出来,他是不是长了狗鼻子?怎么会这么灵敏?

雨墨说完了龙虎丹的成分问道:“这回你想说什么?服了吧?”

国师见到雨墨的目光竟然奔自己的跨下看去,国师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了,不过他们师徒不会继续得意下去,很快他们就要完蛋了,笑到最后的还是自己。

刘天幕的干涩声音响起道:“小神医,你一定知道更好的配方是不是?”

雨墨骄傲的点点头,只要把任不二自己服用的配方拿出来就足够了,这很简单,只是举手之劳,刘天幕听到雨墨有办法,他急忙给楚梦枕递个眼神,雨墨也许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但是楚梦枕肯定会明白。

楚梦枕觉得尴尬至极,自己的小徒弟竟然在大殿之上当着皇帝和百官侃侃而谈**,让他这个做师傅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烧,现在楚梦枕越发的坚信雨墨在尘世当中学坏了,小小的年纪竟然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孩子再不好好管教就完了。

楚梦枕阴沉着脸说道:“雨墨,把药方开出来,咱们要走了。”

刚才自己说出需要药金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就证明他们同样也不知道什么是药金,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滞留下去了,自己需要带着雨墨抓紧时间修炼,而且更重要的是要让雨墨远离这些堕落的世人,堂堂的皇帝竟然重用一个炼制**的道人,想想都让人齿冷,楚梦枕觉得和他们多呆片刻都会让自己染上不洁之气。

皇帝现在已经信服了雨墨的本事,虽然这个小东西说话的时候很可恶,但是他的本事肯定非同小可,因为自己最信任的国师在他面前已经哑口无言了,这就是实力的证明,他虽然宠信国师,但是还没有彻底的昏庸,谁的水平更高一些他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