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杨浩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里看娄婷玉。她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美梦，嘴角泛起微微的笑容。

现在的娄婷玉很快乐，比任何时候都快乐。只有活得超脱于这个复杂的社会，才会有快乐。杨浩中欣慰地回房睡觉了。

杨浩中又梦见林曼静，梦见他们坐在夕阳西下空荡荡的教室里，一起做作业。她总是不太专心，总是打断他的思路。夕阳映衬她的笑脸美丽得不敢逼视。

他爸爸和妈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们质问杨浩中在干嘛？他们伤心地相拥哭泣……

“不，爸爸，妈妈……”杨浩中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噩梦难道缠绕他一辈子吗？

天亮了，听到屋外有声音，他穿衣起身。娄婷玉趴在外面的窗台上，望着外面熙熙攘攘人群。他笑着摇摇头。娄婷玉真的回到童年似的，她也许一个人在家寂寞。

他打算今天请病假，带她去公园逛逛。他脸上那么明显的掌印不适合带到学校。他出去买早餐时，给卫玲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遂发了一条短信要她开张今天的病假单。

“妈，你快点把早餐吃掉。我带你去公园玩好吗？”杨浩中喊回又要去窗台的娄婷玉，让她把桌子上的早点和牛奶吃完。这些早点是他们过去三口之家所奢望的，自从家里只剩下他和娄婷玉后，他要让娄婷玉过上好日子，他没有考虑其它，赚来的钱也都全用在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娄婷玉吃苦太多了，他有责无旁贷的责任。

“真的？”娄婷玉苍老的脸庞显出孩子般的兴奋。杨浩中笑着点头，她立刻坐下开心地吃起来。

“慢点，别咽着。”杨浩中拿毛巾擦着娄婷玉嘴角的残渣。他多么怀念父亲，如果他也在……他不敢想象自己能给他们多好的生活，但是他希望也能买一堆好吃的，然后让父母陪着他开心的吃。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杨浩中的电话响起，是卫玲打来的，“我在你家门口，你在哪里？”

杨浩中知道请她开病假条肯定会惹点麻烦的，他说出他们的位置后挂了电话。

“妈！妈！”杨浩中呼唤在草地那边和孩子一起玩的娄婷玉。她笑得灿烂，根本不理会他。他无奈地跑过去，抓住娄婷玉道，“我们回家吧。”

“不要，我还要玩老鹰捉小鸡！”娄婷玉想甩开他的手。

“妈，小玲在家等你呢。她来陪你玩拉！”杨浩中哄她。

“真的？那好，回家找小玲玩。”娄婷玉听到卫玲愿意跟他走了，她确实在娄婷玉心里留下很深的烙印。临走时，她还蹲下来和一群小孩打招呼，说好下次再来玩。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卫玲见到杨浩中劈头就问。为了不引起娄婷玉的恐慌，杨浩中给她拼命使眼色，道：“进屋再说。”

娄婷玉蹦上来，亲热地挽着卫玲进屋。他没再说，转身深情地望杨浩中一眼。杨浩中知道等会还是要面对审问。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卫玲一边陪娄婷玉玩跳棋，一边问杨浩中，语气平静许多，像谈论天气似的。她怕吓到娄婷玉。

杨浩中看了看专心下棋的娄婷玉，稍微安心道：“和客人有点不愉快。”脸上的指印根本不可能说谎是碰的和跌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还有其它地方伤吗？”卫玲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好像要来个现场X光一样。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没有，意外伤。”

“意外？打那么狠？”她显然不相信杨浩中的话，“我说过，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一个大学生呆的。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我和妈妈要活下去。”杨浩中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

“我先借钱给你，等你念完书再还给我。”她旧事重提。

“我不需要，你不要难为我。”杨浩中有些激动，她这个提议让他没面子。娄婷玉惊吓得把棋子丢在地上。

“妈，棋子掉了，会输的哦！”杨浩中笑着蹲到地上帮她检回棋子。她看到儿子温暖的笑容，安心下来。

“我不想你有任何麻烦，你应该知道。”卫玲想哭。

杨浩中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求求你。我们待会出去谈好吗？”

这是杨浩中第一次出于一种无奈的对卫玲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最终的谈判，卫玲还是拗不过杨浩中的坚持。

杨浩中答应她以后会小心工作，并且大学毕业后马上离开酒吧，找份正当的工作。女人是最精明的生意人，她总在适当的时候提出自己的交换条件获得利益。她把他家的钥匙要去了。她说因为他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顾好娄婷玉，她要随时来检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