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京已见初春景色。柳叶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那仅有二十二句台词的电视剧拍摄情况。答复是,城市镜头在四月中旬开拍,外景要在六月份才能进行,所以让柳叶等待通知。

柳叶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天然猴头蘑菇、天然黑木耳,分成两份,一份给吴颖,一份给姜波;这是她在北京立脚的两位恩人。也是过河的桥梁。

吴颖的天地很宽,她在北京结识一批神通广大的男女,但多有本行;在家里说话**不羁,在外面故作姿态,拿腔作调。均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腹中草莽那伙的;表现出万事不求人,霸气十足的样子。但是她们玩起噬魂的把戏那可是人精。而通常吴颖视这些人为“死党”、“老铁”。因为只有在这些人之间,才会有业内的广泛信息量,才能释放人性。今天这些男女又都聚在吴颖家里闹春。当柳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人带着搜刮目光盯在柳叶的脸上,弄的柳叶一身刺。

“啊,这是我妹妹,叫‘贺兰妹达’,”吴颖说,“就是那天在报纸上我给你们介绍的马来西亚歌星。”

“哇!”大家一阵风。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吴颖一下把柳叶拽到身边说,这将来都是用得着的人物。”吴颖站在中间指点,这是张哥,那是李姐……

“哇!妹妹好靓啊!”有个小子怪声叫。

“哎,我说‘狸猫’,你可不能打歪主意呀,这是公主,懂吗?”

“也斯儿。”

柳叶将自己带来的土特产放好后,声称有事要走,吴颖再三挽留,但柳叶执意要走,并说姜波那里还没去,看看夜总会那里有什么变故没有,说安顿好后一定再来。临了,在进电梯之前,吴颖说:“你要有准备,这回我不给你找外国人,港,台的这准行吧?总之,你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打工,打工,打到哪天是头,你这是浪费青春知道吗?这你看见了吧,屋里那些,哪个有你这条件,可人家都混的人儿似的,你看你,不是姐说你,快成榆木疙瘩了,这回说啥你得听姐话,真的,你可别抱着那老观念不放了,你知道地球哪天撞行星,什么这个那个都他妈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就一条,享受人生吧,就这一条是真理,别的除了科学家之外的说教都是他妈的骗人的鬼话,我说你这小人儿不大,可观念如此顽固。不行,你听姐的,我不能眼看你再这么遭罪了,你这眼睁睁地看着了吧,我们天天在天堂里行欢作乐,而你却在地狱里苦苦挣扎还不叫半点苦,并且还心安理得,糊涂,真的,你都快把我气死了……”

柳叶被吴颖的屡屡真情所打动,她打断吴颖的话说:“姐,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行,那什么,有合适的我就……”

“唉!”吴颖拥抱一下柳叶说,“这才是我的亲妹妹。”

柳叶与吴颖愉快地分了手,来到夜总会找姜波。姜波见到柳叶的突然出现,高兴万分地拉着柳叶就往休息室里跑。第一句话就说:“有希望了。”什么呀?有什么希望?柳叶想。姜波激动地说,“碰见我老同学了,那是我最要好的同学,谁,就是平时我跟你叨咕的那个,你忘了?就是沈阳音乐学院当老师的刘森林,‘三本五木’。”三本五木,倒是听姜波多次说过,但是柳叶想,真是有点激动,话说半天还没说明白。“啊,咋的了?”

“我跟他说了你的事,他答应了,你去进修,但不给毕业证,只给个进修证明,那也行啊,是吧。”姜波喜上眉梢的样子说。

“太好了!姜哥。”柳叶也十分兴奋。心想,刚过完年好事都来了。

“你吧,咱不管他有没有毕业证,”姜波安稳些说,“咱有了真才实学,比什么都好使,一个人想立足世界,必须有真本领,有本领就不愁没饭碗,特别是音乐行,要有硬件。”

柳叶差一点拥抱姜波,高兴的直蹦说:“姜哥,我太谢谢您了。”然后柳叶想了想说,“这样吧,姜哥,走,今天高兴,咱们出去撮一顿,我要好好请您。”

“不用不用,”姜波说,“我和哥们(乐队)都说了,就等你回来,由经理我同学做东,这事儿您甭操心了。我同学有的是花不完的钱。”

“那……”

“好了,好了,走吧。今天,好好唱,你的歌迷都等疯了。”

“真的!”

北京四月初玉兰、丁香、杏以及早春之花芳香四溢,无疑给北京古城增添不少春天的景象。处处草坪泛着新绿,相匹配的小树墙已剪的整整齐齐,宽敞的马路早已被清洁工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北京为了迎接百年奥运的到来,正在紧锣密鼓地最后冲刺。

一早,柳叶洗漱完,穿戴整齐,从家中出来,悠然地走在祥静的马路上,她踏着春风,吸吮着北京最新鲜的空气,她怀着无比坦然的喜悦心情,去参加拍摄电视剧。柳叶刚走进地铁,心里开始怦怦乱跳,好像去奔考场,一想马上进考场,又渴望而又畏惧。地铁到复兴门换乘,柳叶又乘环路在车公庄站下车,从地铁上来,好不容易找到(111路)公交车站。这时马路上的行人、各种车辆显著多了起来,上班族开始在马路上运行了,城市开始繁忙。柳叶乘公共汽车耗费不少时间才到了西苑饭店,她来到西苑饭店旁边一个机关办公楼里在三楼会议室报到,当她怯生生地来到会议室门前时,激动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她从门缝里看到里面已挤满了陌生的面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匝堆闲聊,显然他们都是老熟人,老同行,老朋友,对柳叶的到来,没能引起丝毫则脸。而柳叶只像个局外人,站在一旁听候发落,心里不停地敲鼓。好一会儿,有位大胡子留着披肩发模样的中年男士,拍拍手喊道:“不要说话了,都找座位坐下,都坐下……”

柳叶第一个听从指挥的,找了座位坐下。而其他人,也有坐有不坐的。大胡子指挥不完全灵。这些人干啥嘛?怎么一点纪律也不遵守,多不容易让你搞这个,也不怕炒?这些人还真是的。柳叶心里还一直操别人的心。也许没听到?光顾聊了?柳叶都差一点去告诉那些不听指挥的人们。

“各位,请注意了。”大胡子好像不介意下面还有人在乱场,他继续喊,“制片,导演以及一些主角都走了十几天了,剩下我们这些人,哎!别说话啦!”也许因为大胡子更加猛烈地嘶喊,大家终于静了下来。这些人的乱,由于并不像柳叶心中想象的那么庄重,所以给她还带来一丝放松。原来还抱怨那些乱场的人,可现在听大胡子一说,啊!赶情,这些人和我一样,不是什么主要角色。于是柳叶意识到刚才的畏惧,很没道理,所以她像个“老战士”,安然坐在那里听候大胡子的讲话。通常,一个很费心力的努力走到一个庄重而严肃的群体里时,然而你竟然发现:“怎么这样人都混进来了?原来这里并不神秘啊!”柳叶也有这样的感觉。

大胡子啰里啰唆地说些注意事项,然后又喊:“哎!手上有聘书的,到前面来签到,然后领火车票,三天后就出发,啊,来来来,都按秩序……”

大胡子喊完话,大家一窝蜂似的围在长条桌前,从两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那里,领取三天后去内蒙古赤峰市的火车票。柳叶也跟在人群的后面等待领取车票。一位女工作人员查看了柳叶的剧组发给带有编号的聘书,记录后并仰起头看了看柳叶问:“你叫柳叶?”

“对。”柳叶一片火烧云地答。

然后把证递给同桌的另一位女工作人员说:“一张,”末了还加一句,“蛮漂亮的啊!”心说这么漂亮没有混个主角,一定很傻。

柳叶领完车票,以为这回可要坐下来好好开会了,甚至应该交代如何拍摄任务了。但万万没想到,领到车票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没有半点开会或拍摄电视剧的迹象。于是柳叶也只好随着人流走出了会议室。

三天后,柳叶乘地铁二号环路,在西直门站上来,想找火车站,结果打听谁,都匆匆忙忙装聋作哑;也看不到明示路标,弄一些迷宫一样的铁栅栏,七拐八拐不知往哪走;柳叶发现卖票处,赶忙过去问,但是工作人员实在太忙,见怪不怪地不理不睬,把柳叶的问话当着视若无睹,还是一个排队老太太告诉她怎么走;柳叶这才逃出迷宫直奔车站,结果让她大吃一惊:这哪里是车站,简直就是破烂不堪的逃荒集结点。她一时感到不解:不是迎接百年奥运吗?怎么还有“大墙后面”?并且在二环闹市……(因为新车站正在建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