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随着送葬车返回了村上;临行前,在众人面前,只好与陈忱以非常平静、公事公办地握手方式、代替了千思万缕难舍难分的心情而告别。但是当她回到家中,心里却像油炸的一样,让人无法煎熬……

大年三十,柳叶很晚才起床,因为昨天夜里她失眠了。她看到林雨生那凄楚坚强的面孔,让她钦佩,她还钦佩他那种大难临头,一种男子汉安之若素的气派,在繁忙的事物中能胸有成竹地摆布开,他真的长大了!

柳叶更多的是想到了陈忱,她真想借点胆识回到陈忱身边,可是她总用理智和怯懦去劝慰自己;尽管如此,她的心依然在昨天相见时,又被他悄悄地牵去了,而陈忱的那份情却依然被她带了回来。这份情顷刻间就变成了“幽灵”总在她的脑海里徘徊着,这个“幽灵”一会儿又变成了风,吹的她心灰意冷;忽而又变成了丝丝细雨,淋漓她的心田滋润……

柳叶看到父亲那骨瘦嶙峋像张弓一样的身躯在扫院子。听到老妈在厨房里“当当当”忙个不停的准备过年的饭菜,一阵童年的回忆油然生起……

家家张灯结彩,贴对联,贴年画,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唯有林雨生家是一片静默。柳叶简单地梳洗一下,心理准备给三个人打个过年电话,一个祝愿吴颖新年快乐,来年更加幸福安康。第二个要给姜波这个值得尊敬十分憨厚的老大哥打个电话,祝愿他节日快乐,要多说几句心里话,因为她由衷的感谢这位平凡而伟大的人。本来想说祝姜嫂早日安康,可顷刻间改成如何祝福姜哥万事如意的话了。打完电话,她心里还嘀咕:真是好人没好命。柳叶一想到姜波的为人忠厚,想到他的不幸,她心就酸;陈忱的电话应在晚上打,最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打,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夜里人的感情更加充分些;不过,更多的是等他,看他什么时候给我打。

“我好饿。”柳叶跑到厨房里冲正在剁肉馅的老妈娇声说。

“锅里那,热着那。”母亲回头喜盈盈的冲女儿说。

“哇!粘豆包,是我的最爱,还是老妈想着我。噢、噢。”柳叶掀开锅盖,见到锅里热气腾腾的粘豆包时,高兴的双手轻轻合拍一下喊叫起来。老妈的眼睛一直没放松对女儿的跟踪,只见女儿高兴活泼的样子。她剁肉的刀突然有了力量。嘱咐:“别烫手。”

柳叶刚刚吃下一个豆包,她的手机就开始呼叫,她打开一看,正是他,陈忱这个小东西,还是他惦记我。

“喂,你是谁呀?”柳叶明知故问。

“你猜呢?”

“你找谁呀?”

“我找一位影视明星柳小姐在吗?”

“不在,请问你还找谁?”

“那就找你。”

两个人开始在电话里没完没了地聊,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窃窃私语,还伴随柳叶愉快的笑声,偶尔又尖刻不让……

“我在送货车上给你打电话。”陈忱说,“正行驶在高速上,估计一会儿就到你们那里。”

“送货车?”柳叶十分诧异。

陈忱昨天和柳叶交谈中得知,她家的老电视机坏了,想给老爸老妈买台新彩电,还一时没抽出空,刚到家就遇上老同学的父亲突然去世,只好过完年再说了。

陈忱获得这条信息后,回到家里一想,大年三十看不上电视,这是何等遗憾的事,正好,三十这一天,市内各大商场为了促销,仍抓住最后一刻钟的机会不放,一切商品都以经理自杀为抛货理由,大打价格战,彩电也无一例外。陈忱也抓住了机遇,二话没说就搬了一台二十九英寸的。商场还负责送货。可是知道送货路程如此远,商场一下子为了难。不过陈忱有办法,又找了熟人,这才坐上商场的送货车,行驶在国道上给柳叶打电话。

“怎么?这么远?你……”柳叶听到陈忱是送彩电而来,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陈忱这小东西,为我他什么都肯。柳叶放下电话,赶忙往外跑,看看陈忱的车从哪个方向过来。不料一股寒冽的北风像针一样,刺在她娇嫩的脸上和敞露的脖颈处,她打个寒战,没看到车的踪影,索性她又返回屋里,又重新迅速地梳理一番,又换上从北京回来时穿的衣服,同时还用手机不停地联络陈忱的方位。送货车终于开进了院。商场工人忙着安装,调试,调整外接天线,视画效果不是很好,别说,商场工人还十分热心,反复调试“小锅”天线。

陈忱第一次到这么远的郊外来,一切都感到新鲜。他很好奇,一再要求到冰湖上去看看。柳叶一再说,那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雪就是冰。但最终还是陪他到冰湖上看看。

“啊!真漂亮。”陈忱深有感触地说,“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啊!多美的雪,多美的天……”

冰湖上铺着厚厚一层白雪,湖面坦平。他们踏着这皑皑白雪,如同在银色的海绵上行走,那么酥软,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音,那声音好比一种特殊音乐,在伴随着他们的心歌,在默默鸣唱。当他们回过头去展望时,那清晰真切的足迹却印在那纯洁晶莹茫茫的雪毯上,蜿蜒的向前方伸展着……

这里没有任何禽兽的足迹,只有他们两人深深地雪足印,那雪足与其说印在洁白雪地上的痕迹,不如说是牢牢刻在他们心上的烙印。

“在市里,我已经托人给你找了份临时工作,回来吧。”陈忱说。

“我不是不愿意在你身边,恰恰相反,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是有幸福美满家庭的人,(她把幸福美满四个字狠狠地咬)然而我们之间,又如何来界定什么关系,是情人?是朋友?我看还是这样好,永远是真挚的朋友吧。”

“别说,你还真表现出几分成熟,也许,也许我很自私。”

“其实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柳叶说完眼帘低垂。

“想念真是奇妙的灵魂折磨,说实话,没有你,我的心灵不安……”

时间恶狠狠地催促一对情人绵绵分手。

晚上,柳叶家里聚了一些乡里乡亲的。有的好奇看柳叶从外面回来有没有什么新变化,二是看看柳叶是否嫁人。还有一帮孩子也聚到这里玩耍,他们屋里外头穿梭般的忙活,一会儿跑到外面噼里啪啦放一阵小鞭,然后进屋又商讨下一步的燃放计划,甚至要为谁是否占了便宜而争吵不休。

柳叶看了一会儿电视,陈忱就给她打来电话。柳叶只好跑到自己屋里与陈忱通话;看来他们有无穷无尽的情要倾诉,有无比真挚的爱要表白,终于手机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