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阳光洒满在银色的大地上,依然反射着晶莹耀眼的光芒,西北风阵阵卷着大地上的浮雪,正在四处飘洒。

柳叶在窗内向外张望着,火山一样的心里却流淌着久积的岩溶……她仿佛回到了花季年华,那熟悉无比的一草一木,那孤零零的小村落,那被人遗忘的角落,那院庭,那牛舍,那袅袅无声的炊烟,那欢跃抖毛驱寒的麻雀,无不让她感伤……

瞬间,那坦平银色的冰湖似乎被滚烫的熔岩熔化,这熔岩还吹暖了冰封雪裹的大地,于是历史代替了迷茫的现实,那绿色的原野,那明媚的阳光正普照着大地,那啁啾的小鸟正无忧无虑地放歌,那遍野赏心悦目的鲜花正迎风招展,花萼中的晶莹露珠儿由轻风摇曳而四下飘零,那纯净的空气充满阵阵幽香,那结伙玩耍愉快幼稚的张张笑脸,那乐土,那雨丝……

她打个寒战,仿佛欺骗的现实又代替了致悔的年华。她望着院内刚刚被父亲清扫的一条雪道;她抹去两滴冰冷的泪花。看得出她有些悲伤,然而她悲伤是因为生活的艰难呢?还是远离家乡的惆怅?当然不是。那是因为林雨生——他为什么找一个……小老娘们?那当然也不是。

她转过身,决心不想那些让人痛心的事;她对着那陈旧而古老的斜坠在墙上并且伴随她多年的镜子,镜子上中央有个**戴军帽像,军帽上有个红五星,满面笑容,慈光普照的样子。像的下方有句“大海航行靠舵手”也是**手书的字样。这是妈妈小时候的产物,传致今天。柳叶看着自己裹着让人引起思念的花棉袄,二棉裤,还趿拉着满是污垢的老妈的旧棉鞋时,仿佛自己也变成和镜子一样的老太婆,又转过身看看自己的背影,她笑了。心里说:“土老帽。”

柳叶驱走温柔贪睡的小花猫,自己占领了它的地盘,合衣曲肱而枕。小花猫咪咪两声,懒懒的将全身弯成弓形,然后将前爪伸直,全身重心向后移,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接着就轻捷地跳下地去,悠闲地散步去了。

温和的阳光照在窗棱上,那阳光又透过明亮的玻璃直射在屋内的西墙上,形成一个斜状的方格,房顶上残飘的炊烟也在那方格里四处缭绕。屋内暖融融的,静无声响。这时的柳叶只有耳鸣声在轻轻唤起自身的存在,她对懊恼的现实总是充满着希望,她一心想痛痛快快无忧无虑地活着,所以她又毫无来由的感到苦闷,觉得到处不尽如人意,无奈还要做表面章,与人要快乐地说话,逢人要温致……总之要善解人意,要话到舌前留半句……

这些内心矛盾,整天的在捉弄她的心,让她惶恐不安,但又佯装无事,就像大海深处在汹涌澎湃,但表面却平静如湖一样。也许这就是人生?也许这就是做人的艰辛。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只是用忍耐让人默默地接受,去承受世上的不公而已。

她怀着复杂的梦幻悄然安眠。于是梦中的她在无垠的世界里邀游,她惊奇地发现,没有一个值得她爱的人,表面上的雍容华美,可能掩盖着虚伪和丑恶的心灵,然而真实和诚恳又缺少华贵的外表。就像大气受到污染,严重地侵蚀每个人的心,原本鲜红活跃的心,现在变成紫黑色而又那么死气沉沉。于是她苦苦寻求真诚,觅幻公平……那高高的天空让她心旷神怡……她带着希望回到人间。

“你醒醒,这小懒猫,”柳妈扳着柳叶的小脚说,“回家就知道睡觉。”

柳叶一睁开眼睛,地上竟然站着如梦幻中的“大头翁”还有司机,桌上摆满让人炫目的各种礼物。

“啊,干什么?”柳叶睡眼惺忪地问王志民。

“县里来客人,说要看、看你,咱爹让你回、回去。”王志民小心翼翼地结巴说。

“噢,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柳叶吩咐完。懒懒下地,洗漱完,换好来时穿的“行头”,上车回家了。

一进家门便受到牛丽华欢天喜地的欢迎,似乎她是本家的主人。接着陶千微笑的出现,紧握柳叶的小手久久不放。他们亲切热烈的寒暄着,叙说分别的痛苦和想念,然后得知他们于12月12日结为伉俪和工作已安置好诸多喜事。

“真没想到,真的,你们能来这区区小镇。”柳叶一再惊讶地说。

“这不是嘛,小华非要看看‘老同学’嘛。”(柳叶小笑)陶千表现牵强的样子说。“再说了,到省城学习,也不知道这位高材生近况如何?”

“嘿嘿嘿……咯咯咯……”三个人各笑各的。

陶千的出现,可把王镇长为之一震,于是通知本镇有关干部到家里“团拜”,实为“团拜”是假,热烈欢迎陶千是真,这一石二鸟的事,镇长先生是能够抓住机遇的,再说,让大家明白镇长与县里一把的关系,那是非同小可。莫失良机。酒桌上,陶千在镇长先生的一再纵容下,开始绘声绘色谨慎地发表了本年县gdp值的情况,并有提前下点毛毛雨的意思。对来年本县发展纲要以及对本县审计工作的种种打算,并且对双龙镇审计工作提出从哪几方面要加强,等等。

大家不胜感慨,总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甚至有的干部茅塞顿开地说,真应该感谢县领导对本镇的重视和关怀。还有的说,看看人家说的,和中央说的一模一样……一高兴,镇干部们一如既往地开始豪饮,并激烈的高谈阔论。最后一道“菜”,就是上层领导层的小道消息和那些名人丑事为餐桌上最受欢迎的“美味佳肴”。有的说xxx算他妈的哪家名人,看他那个流氓德行,没一个好并。还有的说,都他妈的门子活,电视台都让这帮家伙给买下了,反正有人是捞着了……总之一提到这类话题大家有说不完地话。王镇长这时脸色有点难看,并几次岔开话题:“说点正事。”

柳叶更加疑惑不解,陶千突然来访,并不是宣传什么gdp,也不是部署什么下年度的审计工作,更不是特殊关心双龙镇的长远规划。那为什么还要夫妻双双地特意赶来呢?最后在柳叶的卧室里,牛丽华向她透露了实情。说这次来访是县里审计工作年度抽检。陶千首先想到双龙镇,其实我也想老妹,所以公私兼顾。

“这怎么说的!”柳叶受宠若惊。“我要感谢你们呐,否则我也没机会进省城去上学呀。”

“你说错了,就是没有陶千帮忙,这类学校多的是,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去。”牛丽华有意纵火烧陶烤柳:醒悟吧!小崽子,感谢,感谢,再感谢就上床了!傻子。

柳叶对牛丽华的这番话,深感不解,并目瞪口呆,心想:啊!原来是这样啊!

窗外又飘零着雪花,在春节期间又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纯洁的圣装——白雪。偶然中,柳叶觉得生活又远离而去,好像所有一切美好的憧憬在瞬间都与现实格格不入。**人心要比伤及躯体痛心百倍;无知与愚蠢等同;屈辱与受骗相邻;罪恶惩罚无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实。柳叶在**支配下,走出了人生步履,她回首审视这初出茅庐的辙印,总还感谢命运的公平,让她冲过了急流险滩,越过了暗沟险壑,见到了阳光,她一心希望把学业学成,但她仍在叹息,未来又是啥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