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北山饭店8号房里设的宴。这也许是庆祝豪赌成功吧?柳叶坐在陶千一旁在想。

今天来的客人仍是陶千那帮哥们,不过还增加两名柳叶未曾见过的面孔。柳叶一再留意陶千与铁头他们脸上的表情,她努力想从他们脸上读到是输还是赢。要是从铁头说话的高音儿看,似乎是赢的可能性大,但是从陶千的表情上看,就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他总是不喜形于色,你无法判断他是赢还是输,尽管如此,她内心还是高兴陶千是赢家。

酒局一开始就有个不利的信号出现,一位女士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许处于女性的妒忌,还是欺负外来户不商量。首先向柳叶发起了进攻,说什么新朋老友都祝贺你柳小姐进省城学习,而你是否向大家表示表示,先干两杯。

柳叶说:“好,这位大姐说的对,我首先感谢……”

陶千这时用手轻轻拍拍柳叶的手,打断她的说话。陶千说:“我说两句啊。”他拉着官腔,并有一鸟进林百鸟压音的感觉。“今天那,不是给小叶饯行,而是什么呢?就是这两位。”也就是柳叶感到陌生的那两位。“刚从国外归来,是给他们接风的,是不是,那怎么办呢?”这时柳叶特意留意一下这两位从国外归来的朋友,他们气色煞白,两个光头上在泛着青光,一脸尴尬。不是从那里(狱里)归来吧?柳叶有些怀疑,但是陶哥说是从国外回来,那一定是从国外回来的。也许海归都这德行?也许是光头时髦?一副凶神恶煞相。其实这二位是这次陪赌的输友,真的从狱中归来数月就来会场。“我看这样,所有在座的男士,哎,先声明不是歧视女同胞,如果不服也可以跟着啊,咱们为两个哥们能从这个国外凯旋归来,连干三杯,怎么样?从我开始,好不好?”

陶千说完一点不含糊,拿起酒杯连干三杯啤酒,然后把空杯向大家一亮,这时只见在座男士二话不说也都连干三杯啤酒。

“这家伙,从来没这么整过,今天是咋的了?高兴了?”只听铁头在一旁小声叨咕。

“下面,我提议。”陶千又开始发话了,“所有的女士都表示一杯,大家说怎么样?”

“好,好。”大家一致赞成。

“那好,就从你开始。”陶千一伸手,指向开始向柳叶进攻的那位不知阴晴圆缺的女士。看上去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就是有点尖嘴猴腮。不过她并不示弱,她说:“最好是陶哥陪一杯。”

“没问题,来。”陶千正拿起酒杯,高高举起时,柳叶只见身边一位女士将杯里的酒迅即倒在桌下,然后拿起空杯与大家喊:“来,干。”

怎么还把好好的酒扔了?多白瞎。柳叶心中想,但她毫不犹豫地举杯响应,痛痛快快地干了一杯啤酒。

接着,为这个名目,为那个名目开始掀起乱喝浪潮。但是今天有两个问题让人费解,一是身边这位女士不停地往桌下倒酒,弄的地上酒泊一汪,害的服务小姐不断地用拖布拖,尽管这样也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另外就是陶千,他每次喝酒都从不主动向谁进攻,然而自己也不争强好胜,随于而安地想喝就喝点,不想喝别人也别劝,而今天一反常态,不但主动出击,有时自己还一阵豪饮。

怎么回事?一定是赢了?要么输得很惨?柳叶心里不停地揣摩。

而陶千是如何想的呢?是看两位狱哥们凯旋高兴?还是赌场得意而兴奋?其实都不是,那是他今天突发奇想一条颠扑不破的“酒壮贼人胆”的想法在支撑着。今天我非喝他个人仰马翻,然后完成我与柳叶的一堵心愿。于是他连连举杯,不断地掀起酒潮。

“来,小姐,打开音响,让我们唱歌跳舞。”铁头在大声吼叫。

陶千踉踉跄跄在柳叶帮助下,走进了《龙春阁》,他在站立不稳的情况下,一头扎到**,两手在空中划着,含糊不清地说:“小……小燕子……你过来,我……爱你,我爱……你,咱们俩……今天就结婚,去他妈的……爱谁……谁都滚开,只有你小燕子,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你……快过来……陪我……”

柳叶十分吃惊,陶千这么有头脑的人,竟然如此失态?车是怎么开回来的?一想都有点后怕,她非常反感陶千的这种不珍重的行为,但是她又非常同情他眼前的这位恩人。柳叶急忙上前将陶千的鞋脱掉,把他身体摆正,让他好好休息。这时只听到陶千如雷的鼾声在房间里回荡。

柳叶趁势进了卫生间。只听到陶千的手机在不停地呼叫,柳叶从卫生间出来,她轻轻将手机从陶千裤兜里掏出,刚要喊陶千,手机不响了。柳叶又轻轻把手机放在**,心里想:一定是牛丽华打来的。柳叶想去卫生间,洗把热毛巾,好擦擦陶千的脸。可是手机又不停地呼叫了。柳叶轻轻地推摇陶千让他醒来接电话,而陶千只翻了个身就仍然酣睡不醒。柳叶仍轻轻地摇晃陶千,可是,没有反应,之后又用力摇,这时只见陶千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呼叫的手机,“啊……你谁?……咋回事?你谁?……啊!”陶千迅即关上手机喊道:“我的鞋,我的鞋。”

柳叶未曾见过陶千这么慌恐过,马上把鞋替陶千穿上,一下地走了几步,头撞在了衣柜上。

“能行吗?”柳叶关切地问。

“老爹……老爹……”

陶千话没说完就跌跌荡荡的走出《龙春阁》的大门。柳叶怕他出事,一直扶着他,到了外面,秋风微微吹来,一股切肤的凉意刚好扑在陶千火热的身上。陶千刚刚站稳;只见一辆警车开进院内,在陶千面前“咯吱”一下戛然停下。司机下车悄声对陶千说:“‘皇上’在车上呐,快,快上车吧。”

陶千一听“皇上”二字,他的酒劲一下醒了一半,他迅速而敏捷地钻进白色轿车里,一加油门,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宾馆的大院。

这时从警车上走下一位长者风范的人,柳叶想:这也许就是司机说的“皇上”吧?

“你好,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长者问。

“叫柳叶。”

“噢,柳叶,哪里人呐?”

“双龙镇。”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王石柱家的吧?”

“是。”

“啊,好,上车吧。”

“不……我……”柳叶心想,我还有东西,特别是通知书还在宾馆里。

“小刘,你去和这位姑娘进屋把行李拿出来。”

这种命令口气,无疑就是“皇上”了。柳叶还在猜测。

司机走进房间小声对柳叶说:“都是牛丽华干的好事,要不‘皇上’没个知道。外面这老头就是陶哥的老爹,县里原来的皇上,现在是二线,实际比一线的还有威信。”其实很难怪,中国历来有太上皇习俗。

黑夜里柳叶也不知东南西北,被警车拉到县政府大院里。这个大院对柳叶来说并不陌生。然后警车在招待所门前停下。司机帮助柳叶拿着一堆行李,柳叶在前面走,就好像被押的囚犯,走在招待所这个长长的走廊里,后面还真的是警察。

“给安排个好房间。”皇上在发布至高无上的命令。

服务员十分客气地向柳叶点点头说:“来了”。

柳叶只“恩呐。”一声也再没说什么。

进屋后,“皇上”先坐下,司机将行李放好就一转身出去了;服务员把屋内暖水瓶拿走打开水,屋内只留下“皇上”和柳叶二人。

“皇上”坐在**,用手指了指对床,示意让柳叶坐下。柳叶向床挨了两步,缓缓坐下。坐下后才发现,这是个慈祥的父亲,完全卸顶,脸上泛着光泽,一看和陶千是一模一样,只是老了许多,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今年多大了,姑娘?”和蔼可亲的样子也和陶千完全一样。不过依然透出他多年养成的肃然、一些原则和不善。

“二十三。”柳叶喃喃地说。

经过一番谈话,得知陶千是帮助柳叶去省城学习的事。这时“皇上”仍像对待孩子一样答应明天由他派车送她到省城去,同时还问了问公公的身体情况。并温和地叮嘱柳叶如何好好学习,注意团结同学等。然后就非常和蔼地离开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柳叶起床第一件事,把通知书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笑盈盈地唯恐折坏,几次放个妥善地方,这才放心地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