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万喜、周淑芬两个人紧催着战马又跑了六、七里,看看没有敌人追来,那匹马因为驮着两个人也颇有些累了,许万喜伏在周淑芬的耳边柔声道:“淑芬,这马跑不动了,我也有些累了,咱们找地方歇歇儿吧?!”

周淑芬说了声:“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沙土丘,土丘上还长着些沙枣树,就勒了下马缰,这匹马驮着他俩就奔沙土丘小跑而去。

跑到土丘下,许万喜先跳下马,又把周淑芬抱下来,笑着道:“这骑马的事我还真没白教你,这关键时刻还真用上了!”

看着没了危险,周淑芬也笑道:“看把你美的,才去了县上几天?都学会说‘我’了!”

许万喜一手拉着周淑芬,一手拉着马缰向土丘上面走,他想上面既有yin凉又便于观察周围的动静,实在是个好地方,看周淑芬笑话自己,自我解嘲道:“大队上全是说我,俺去了不学着说咋办?何况这也是一种进步啊!难道要大家全顺着我说俺?”

周淑芬没理他,到了沙丘顶上,许万喜看见上面有些杂草,把马缰绳一丢,那马儿就自己吃草去了。许万喜向四外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看着沙枣树下面的yin凉,他感觉自己非常疲乏,走过去往yin凉下一躺,他问周淑芬:“有什么吃的吗?”

周淑芬走到马身旁的搭裢边,从里面拿出一块饼,掏出一个水葫芦,走到许万喜身边坐下来,满眼含情地递给许万喜,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喜子哥!”

许万喜本来觉得全身酸累,正努力找着舒服地儿好躺的更舒服些,周淑芬的这一声叫,叫的他几乎不知道累了,他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一把攥住周淑芬的手,呼吸有些急促道:“淑芬,俺好喜欢你!”

周淑芬脸一红,小声道:“小心有人看见!”

许万喜笑了,朗声道:“这里现在哪有人?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周淑芬望着许万喜,轻轻地亲了他一下,道:“喜子哥,你还是先吃东西吧,俺知道你累的很,听石书记说,你们都好几天没怎么吃饭睡觉了!你看,你眼睛里全是血丝,肯定是亏觉亏的,俺又跑不了,你还是先吃干粮吧!”

听着妻子的柔声关怀,许万喜觉得心里非常甜蜜,面对她的寸寸柔情,许万喜接过她手里的水和干粮道:“好,俺听你的,吃完了干粮,俺还要睡一觉,等安静点儿了咱们再回去!”

周淑芬充满柔情地点点头,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没想到这一看,吓的她几乎跳起来,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叫道:“亲人啊!你没受伤吧?!”

许万喜正吃着饼,被她的这声惊呼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淑芬,你怎么了?”

周淑芬指着他道:“你看你,全身到处是枪眼,快让俺看看你受没受伤!”说着,也不管许万喜同意不同意,掰着他身子就脱衣服,把上身前前后后看个遍,看看没伤,又要许万喜把裤子脱了看下面,许万喜乐着道:“我没事,没感觉哪里有伤!”

周淑芬不依道:“光你说不行,俺得看!”

许万喜央求道:“这大白天荒郊野外,俺不好意思!”

争来让去,周淑芬瞄着许万喜裤子上的弹孔又找了找,腿上没伤。看许万喜真没受伤,周淑芬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吓死俺了,你看你那褂子上,最少也有五、六个洞!”

许万喜自己数着上衣上的洞,一共是五个,在加上裤子上的,总共有八个枪眼儿。他笑着对周淑芬道:“俺命硬,阎王见着也得绕着俺走!”

周淑芬扑过来抱着许万喜的脖子,眼泪婆娑道:“亲人啊!虽然咱们为了打鬼子豁出了这条命,但咱们还是要努力好好活下去,俺俩的好ri子才开始,你不能对下俺!……”

许万喜激动地抱住妻子,声音也有些哽咽道:“淑芬,俺发誓,这辈子绝不丢下你!”

周淑芬吻着丈夫,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下辈子也不许丢,生生世世都不许丢!”

“生生世世,你都是俺的人!”许万喜吻着妻子,说出了心里话。

……

苗时正陪着山下回到九里店时,他属下的治安军大部分都回来了,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苗时正对着蒋济宽是破口大骂:“让你带着部队看这么几个老百姓你都看不住,你看你还能干什么?说,八路到底来了多少人?你们打死多少,捉住多少?”

蒋济宽心里对来了多少八路并没有谱,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准数来,他低着头翻着眼皮吱吱唔唔道:“总有四、五百吧?!尽是使二十响的!”

苗时正气的当胸就给了他一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四、五百?就是来个四、五十,你们这些人也剩不下!你他妈的糊弄谁呢?!”

山下此次扫荡只对消灭八路军主力和抢够军粮感兴趣,对于跑了些老百姓,他并不关心,所以他看着苗时正在那里训斥手下,只当是看耍猴,看的笑吟吟的。

狡猾的柳四海看了一会儿看出了门道,知道ri本人对跑了几个老百姓不关心,而大队长生气的原因一是因为耽误他扩军当联队长;二是无法借机敲诈勒索钱财。明白了这两点,而ri本人对这又不追究,他乐得出来做好人。所以他马上走上前凑到苗时正身边低声道:“大队长,这次八路的确来的不少,我们二百来人都没堵住,而这参加堵截的部队当中还有些皇军,您说这八路厉害不厉害?!所以也不能说蒋中队长没尽力。刚才我看了,不少被打死的弟兄当中,的确有几个是二十响打死的,而且我看见特务队在这村里也死了几个人,看来八路是挺厉害。何况蒋队长他们也打死了几名土八路,还缴了几支枪,粮食也全保住了,我看您就再给蒋中队长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吧!明天我和蒋队长一起多抓些老百姓回来就是了!”

柳四海啰哩啰嗦地给蒋济宽说了一大堆好话,蒋济宽站在一边听着是万分感激,柳四海继续道:“至于这跑了的老百姓,我看好说,这扫荡才开始,今天他们跑了,明天我们还可以继续抓么!看是他们跑的快还是咱们抓的快!”柳四海边说边给蒋济宽使眼sè。看着苗时正的脸sè有所缓和,蒋济宽给苗时正“啪”地敬了一个礼,立正道:“大队长,我保证明天下去给您抓几百个老百姓回来,以弥补我今天的失职!”

柳四海在这里给蒋济宽说着情,苗时正心里也盘算着,这几个中队长、小队长说起来都是自己的心腹,都是铁着心跟自己干的,自己之所以把九里店看人搜粮的任务交给蒋济宽,也正是因为他也是自己的心腹,所以真要按自己当初说的那样枪毙了他,以后谁还给自己卖命啊?没人给自己卖命,自己甭说联队长,就是大队长、小队长,甚至一个班长也干不了啊!想到这里,他就借坡下驴,狠狠地瞪了蒋济宽一眼:“要不是看在柳中队长给你说情的份上,今天说什么我也毙了你!你现在谢谢柳中队长吧!”

蒋济宽一听自己的这条命保住了,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赶紧给苗时正敬了一个礼,又给柳四海鞠了一个躬道:“谢谢兄弟,谢谢兄弟你救我!”

柳四海笑着道:“咱们都串在一条线上,应当的,应当的!”

苗时正依旧瞪着蒋济宽道:“明天你也甭去参加扫荡了,现在你就带着你的中队回城,把这里的粮食全押回去,明天到三间房,负责把那里据点的炮楼工事修起来,如果再出什么差错,无论谁再给你求情,我都绝不容情,非枪毙了你不可!”

蒋济宽急忙应了一声:“是!”

苗时正感觉自己的气还没出,转身时对蒋济宽冷冷地甩了一句:“这回部队扩编,你还干你的中队长吧!这大队长没你的份了!”

蒋济宽应了声:“是!”对着苗时正的背影敬了一个礼。

看苗时正走了,蒋济宽走上去,拉着柳四海的手感谢道:“谢谢你,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命,等明儿回去,我好好请请你,好好谢谢你!”

柳四海笑着道:“应该的,咱们一起混了这么些年,应当互相帮帮,而且苗大队长也舍不得杀你,咱们毕竟一起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

蒋济宽苦笑道:“我也感觉出来了,不过没你兄弟讲情,我这命能否保的住还真回事,所以等扫荡完了回城去,我还是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柳四海微微一笑道:“就是这一下,你这大队长算是报销了!”

蒋济宽把冷汗继续擦了擦道:“能保住命是最重要的,这大队长就算了吧!”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一起走到粮食堆前。这时,ri军在县城和周围据点征集来的大车已经到了在装车,柳四海望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对蒋济宽道:“老兄,这附近还不太平,你押着这粮食回去可得小心,一会儿走时告诉我一声,我带部队送你一段!”

蒋济宽看着这些粮食正发愁呢,看柳四海主动提出送自己一段,心里是感激极了,恨不得给柳四海跪下,他深深的给柳四海鞠了一个躬道:“兄弟,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柳四海刚想和他客气两句,苗时正的护兵小苟子从远处跑来叫他道:“柳中队长,大队长请你去开会!请你现在马上就去!”

柳四海应了声:“就去!”和蒋济宽告了别,跟着小苟子去了ri、伪军临时的联合指挥部。

喊完报告进了指挥部,柳四海看见几名参加扫荡的ri军军官和治安军的另一名中队长周彦祥已经在座了,山下和苗时正一南一北地坐在桌子两头,所有的人都在等他,他急忙快走了几步,走到给他留好的座位上坐好。

看他坐好了,山下笑着对众军官道:“今天虽然缴获了大量的粮食,但我们出去扫荡了一天,也没抓住一名八路军,更没抓住他们一名干部,诸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如果有,尽管说出来,立功受奖大大的!”

柳四海对今天这种各自为战的战法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样追来赶去实在是没什么效果,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但他看大家都没说话所以也就没滋声。可苗时正看出他有话也说,觉得这正是在山下面前展示自己手下能力一个的机会,所以他望着柳四海笑着道:“柳中队长,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就当着山下队长说出来吧,山下队长会很高兴的!”

山下在一边也微笑道:“是,是,有话尽管大胆说!”

柳四海领会了苗时正的意图,就站起来道:“是!我是有点儿想法要说,不知道是否成熟?!”随后,他就把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