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飞飞感受到了柳千影看过来的打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嘴角噙笑微微颌首,然后扭头去和胡大人小声聊起天来。

这一幕被范颖儿恰好看到了,她本来之前就对这个和南夜千浔勾肩搭背的狐狸精看不顺眼,此刻见她对柳千影似乎并不是很尊敬,便想借机挑事,当众狠狠打她的脸。

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提高声音娇声说道:

“胡大人,您身边的这位姑娘是谁呀?看着似乎来头不小,连千影郡主她都不放在眼里,高傲得很呐!”

柳千影没想到范颖儿居然会为自己出头,她先是一愣,随后眼光扫了全场一眼,见大家都在向她们这一桌好奇地看过来,便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不起各位了,范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没弄清楚情况,大家继续吧。范小姐,你坐下来,我们说会子话。”

范颖儿本来是打着为柳千影出头趁机贬贬歌飞飞的目的的,谁成想责难的话刚出口,还没将对方怎么着呢,身边的正主儿就想息事宁人了。

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两头不讨好。

她的心里便有些不高兴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扭捏了一会终于扔下一句话才坐了下去:

“算了,看在千影郡主的面子上,我也懒得质问你了,不过我劝你,不要目中无人,最好是给郡主道个歉,否则,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满厅的人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一会看看她,一会瞧瞧柳千影,一会又瞅瞅歌飞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三个姑娘就起了冲突了呢?

但因为柳千影的郡主身份,范颖儿又背靠着范丞相这座大山,所以大家的心都是偏向她们俩这一边的。

于是,看向歌飞飞的目光,便带了怀疑、好奇和鄙视,纷纷猜测她和胡明华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又和南夜千浔关系那么暧昧?

有知道她底细的胡明华的同僚,因为人微言轻,这事又涉及到尊贵的郡主和皇室还有丞相那一方,便默默地低头喝茶嗑瓜子,置身事外。

胡明华见自己的爱将受到众人的质疑,撑着桌子便要站起来为她辩解。

歌飞飞及时地伸出手将他拉回了座位,向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波澜不兴,仿佛范颖儿说的不是她一般。

胡明华拂了拂袖子,小声嘟囔:

“唉,你这姑娘,连个解释也不给大家,这不是明摆着被人家欺负吗?平时那股子不服输的斗志上哪去了?”

歌飞飞笑着在他耳边小声道:

“胡大人,这是范丞相夫人的寿宴,可不能因为我而让主人不高兴,先忍一忍她又何妨。”

说完,她的眼神朝范文英的方向看了看,胡明华也跟着她看过去,那边范丞相虽然脸上依旧乐呵呵的,仿佛不知道他的侄孙女正在刁难人。

不过,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花白的胡子也不由自主地颤了几颤,估计是有些不高兴吧。

歌飞飞收回目光,不经意间与南夜千浔的对上了,朝他微微一笑,很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头认真的喝起茶来。

一时间,水塮内有些沉闷与无聊,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主人家的节目。

南夜千浔率先打破了宁

静:

“范丞相,您将我们都叫到这里来,是不是准备了什么节目给我们观赏?您知道我是喜欢热闹的,哑坐在这里很无聊呢。”

“瞧我这记性,唉哟,人老了,只顾着乐呵,倒是怠慢各位了,来人,上菜,奏乐!”

范文英拍了拍手掌,于是,一队队侍女和家丁鱼贯而入,端着盘子传菜,同时,水塮前的舞台上管弦丝竹声热闹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之前的沉闷与安静,开始有了寿宴的气氛了。

虽然有节目助兴,有美食佳肴裹腹,但水塮里仍有那么一些八卦心特别重的人。

他们对歌飞飞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之后,若是不将这个问题弄清楚,他们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节目的。

这时,有个从三品的同僚端着一杯酒晃到胡明华面前,向他敬酒道:

“胡大人,来,借着丞相大人家的这杯喜酒,我敬你和这位漂亮的姑娘一杯。”

他的话虽然是对胡明华说的,眼睛却是瞟向歌飞飞的,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兴趣。

他似乎认定了,歌飞飞一定是胡明华从青楼带来的妓子。

歌飞飞有些好笑,这一个两个的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早知道如此,自己今天就应该穿官服来的,也不至于被人误会。

其实今天本来是她公休,她闲着无事,家里离京兆府又近,便在午后溜达过去,翻阅档案资料,算是多多了解古代的各种案卷吧。

结果,才翻了没两页案卷,便被胡大人给拉到丞相家来了,说是让她多个机会认识京城里的各级官员们,以后也好方便行事。

她人是来了,才进丞相府,便被带到了水塮,胡大人还没来得及给她做介绍,就遇见了南夜千浔和范颖儿他们,于是,她就这么被华丽丽地误会了。

不过,她并不是很在乎,误会就误会吧,她也懒得解释了,她倒要看看,这里的人们会奇葩到什么地步,究竟会给她冠以怎样的身份。

这个前来敬酒的是一个和胡明华同为从三品但特别不讨人喜欢的官员,平时他就很不爱搭理他,此刻更是不想向他解释自己和歌飞飞的关系。

人家既然都到跟前来了,他不好给脸色,便端起桌上的酒浅啜了一口,说:

“谢谢黄大人敬酒,我今天胃口有些不适,就不回敬你了。”

黄大人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并不是胡明华,而是歌飞飞。

先前他见南夜千浔对这个漂亮的姑娘表现得很随便,还以为她是浔王爷的人,后来又见她坐到了胡明华身边,范颖儿话里带话意有所指地针对她,胡明华和她都不辩解,似乎显得有些心虚。

黄大人便武断地认定,歌飞飞可能真如范颖儿所说,是某个青楼新晋的红牌,也是人人皆可以调戏的姑娘。

于是,他转向歌飞飞,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轻佻地说道: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在哪座红楼落脚?过几日或许我便带着人去给姑娘捧捧场,也好让姑娘的艳名名扬京城,接更多的恩客,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

南夜是个民风开化的国度,女人地位颇高,即便是堕入风尘的女子,只要她长得漂亮又有几分吟诗作赋的才华,那是大受政客士子们欢迎的,甚至以带这么一

位知己红颜出入各种宴会场所而洋洋得意。

但无论她们怎么受追捧,在外面如何吃香,都只是表面现象,在正派女人尤其是豪门贵妇大家闺秀的心里,青楼女子并不被她们看得起,甚至心生厌恶,只不过碍于礼数和教养,一般她们是不会当面表现出敌意的。

所以这才有之前范颖儿敢当面貌似无辜地问她是不是头牌,以及现在黄大人的当面调戏。

当然,因为现在是在丞相的寿宴上,前面舞台上又演着歌舞,整个水塮里敬酒的敬酒聊天的聊天,对于他们这一桌的动静,除了本桌的人外,没人关注到这儿。

胡大人见黄大人公然调戏自已的爱将,不由盛怒,将手上的酒杯往桌上一丢,冷声说道:

“黄大人注意分寸!说话不要跌了自个的身份!到头来惹得被人嘲笑就不好了!飞飞不是……哼!”

要不是歌飞飞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并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他差点就要用歌飞飞真实的身份“啪啪啪”地打这个同僚的脸!

“不是什么?胡大人的意思是你准备纳这个姑娘为妾了?啧啧,不过,飞飞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嘛,飞飞小姐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要不要听?有关胡大人家那位悍妻的。”

黄大人会错了意,以为胡明华袒护歌飞飞,是因为想将她纳为自己的小妾,本着不遗余力打击这个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同僚的心思,他凑到歌飞飞身边,神神秘秘地“好心”提醒着她。

他一凑近,歌飞飞便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狐臭,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约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令人不喜的气味,所以,黄大人的衣服上熏了一种还算好闻的香料味道,一般的人闻不出狐臭味。

但是歌飞飞有个“狗”鼻子,她对气味很是敏感,黄大人一靠近她,她便闻到了那丝令人作呕的味道,忍不住掏出帕子一边在鼻子底下扇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后往边上侧,嘴里脆生生地说道:

“我说这位大人,能不能麻烦您站远点?您挡着我看表演了。”

歌飞飞拿帕子扇风的举动显然是激怒了黄大人了,这明显是在嫌弃他身上有体味好不好?

一个青楼姑娘,说好听点是才貌双全的红牌,受名人雅士喜爱;说难听点,不过是个艳帜高张的婊/子而已,是男人想玩便玩不想玩便一脚可以踢开的贱货!

这个贱人不但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还敢嫌弃自己有狐臭,还敢轻蔑地命令他让开,别挡了她看戏!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狂妄无知、目中无人!仗着有胡明华撑腰就敢对自己无礼,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当自己是棵葱呢!

黄大人迅速瞥了一下远处主席方向的范丞相和南夜千浔等人,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处角落,胆子便大了一些。

他将身子凑得更前了,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体味更强烈地刺激到歌飞飞,以示对她的惩罚,咬牙切齿地说道: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不过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想照顾你的生意而已,你既然不识趣,那咱们走着瞧!早晚我会将你的底细打听出来,连你所在的青楼一锅给你端了,到时候你就哭着来给我舔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