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飞飞觉得,如果不是当初在戏剧社喜欢上了演戏,并且恰好还演过一个受尽虐待却咬牙不屈的女犯的话,只怕自己这一出绝食的戏,便要唱不下去了。

特么的,这两个侍卫的手劲也忒大了,摁得她肩膀、胳膊和脖子生生的疼,菊香那个女人肯定和自己有仇,不然,不会那么大力地、恶狠狠地往她的嘴里塞着饭菜。

那根本就叫喂,也不叫塞,直接叫强灌还差不多!

她的姿态别扭极了,全身也疼极了,一张小嘴被塞得满得不能再满,嘴都快撑爆了,她都感觉这张嘴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可菊香还在死命地往她的嘴里灌。

不对,这个时候,说灌都算轻的了。歌飞飞陡然想起了一个字:“夯”。

对,就是夯,菊香就是在拼命地想将碗里的饭菜给“夯”进她的胃里去。

可尽管如此,歌飞飞也只能顽强地坚持着、抵抗着,就是不将嘴里的食物主动吞下去。

她就是要演一出绝食到底“你们不让我见风霸我便一死了之”的戏。

如此寻对抗了半个时辰后,菊香那边毫无进展。

面对视死如归一心寻死的歌飞飞,管家也是一筹莫展,最后,他只得将脸一沉,挥手让侍卫们松开了她。

歌飞飞的身体一得到自由,她的整个人便如一只倒空了的米袋般软软地往地面上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被撑到极限的嘴也开始往外簌簌掉着最外层的米饭。

她自己实在是用不上力气了,嘴里的饭菜无法主动被吐出去,她的整个咬合肌都是僵硬的,根本就无法扯动。

此时不需要她演,她那虚弱到极点的模样便令人信服了她不是在装。

“虽然你一心寻死,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主子最近不在这里,我劝你还是吃点东西,不过,我答应你,只要主子回来,我便将你的意愿转达上去,主子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

管家似安抚似解释又似威胁的扔下这么一段话,便带着菊香和手下走了。

等房门“呯”的一声被关上并上了锁之后,瘫倒在地上的歌飞飞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却扯得全身都痛。

没有办法,她只好趴在地上,弯曲着胳膊用手去掏嘴里的食物。

嘴里撑得实在是太满,她的整个面部肌肉都是僵硬酸痛的,已经暂时性失去了咀嚼运动的机能,她只能用手去将嘴里掏空。

一点一点抠着嘴里的食物,一刻钟后,终于将嘴里面的大半饭菜给掏了出来,剩下的最里面的一小点,她倒是主动吞了下去。

再不吞点食物下去,她没有力气继续进行她的威胁大业啊。

又在地上坐了半天,等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体力后,她才慢慢地爬回到了**。

这一夜,再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风霸也没有来。

歌飞飞不是不失望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弄出绝食这一招,是不是没有效果?

可是转而一想到管家临离去前说的那段话,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许风霸真的不在这里呢。

以他那样的人

,哪会那么闲?整天躲在这处民宅里无所事事,也实在不像是个有野心有计谋的人。

不过,即便风霸不在这里,那又如何,她的计划绝对不能变。

该绝食的,还得继续绝食,没有半途而废的理。

况且,风霸将她掳来是有大用处的,她就信了,管家他们会无视她的生死不去上报的。

想来,如果过了今晚风霸还不来,管家们应该会立即将她绝食以求一死的决心飞鸽禀报给在外地的风霸的。

歌飞飞想通了这点,更坚定了决心。

桌上还有点剩饭菜,半夜的时候,她悄悄爬起来,不声不响地扒拉了一些到嘴里,算是犒劳犒劳她的胃,然后将饭菜胡乱扒散让人看不出被她吃过的痕迹,她就上床,心安理得地睡她的大觉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也就是她绝食的第四天,管家亲自端着早饭进来,歌飞飞依旧是不吃,躺在**挺尸,任凭管家如何巧舌如簧,她只作听不见。

管家没办法,又命人撑开她的嘴,给她灌了点新鲜的羊奶什么的,一小部分顺着流进了她的喉咙,大部分都被她吐了出来。

管家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就是不能让她主动吃饭,当他第三次走进密室,看着桌上纹丝不动的晚餐的时候,只得好言相劝:

“浔王妃,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你的要求我已经派人快马去禀报主子了,主子即便愿意见你,等他赶过来,怎么着也得两日之后,你若不吃点东西,到时候主子回来,你万一成了一具死尸,你岂不是错过了大好的机会?而且,就这样死了也忒不值得了吧?”

看来,风霸还真的不在这里!

如果管家说的话没错的话,风霸至少在离此处快马马程一日以上的距离:派去传信的人在路上需一日,风霸接到消息再赶回来又需一日,一来一去正好两日。

歌飞飞一边在脑子里搜索着哪个城镇与凤隐城的距离符合这个马程,一边气若游丝地回道:

“无……妨,我喝点……水,还……还能撑……两日……”

“诶,你也忒倔强固执了!算了,你爱咋地就咋地吧!我这两日会派人来给你强灌羊奶的,先吊着你一口气再说。”

管家拂袖而去,歌飞飞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在心里“耶”了一声,以示庆祝。

简直是太好了!两天后,她便可以与风霸面对面谈条件了。

两天后,出现在歌飞飞面前的,并不是风霸,而是红衣。

“主子有事脱不开身,命我赶回来处理这事,不知道浔王妃因何事要绝食呐?”

红衣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轻言细语,语气亲切柔和,就仿佛是在跟老朋友说话一般,似乎对人质闹绝食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歌飞飞淡定地回道:

“怎么是你?你能代表得了风霸么?我要见的是他,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和风霸的事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插手。”

红衣倒也不恼,仍旧耐心地解释:

“浔王妃,你可能饿糊涂了,没有听清我刚才的话,我是遵主子之命来处理你绝食一事的,也就是说,我有权做主,你,明白我

的意思?”

歌飞飞眉眼一挑,“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代表得了风王八?那好,我的要求是,我要见真的风霸!”

红衣再耐心再表现好,这下子也恼了,他的脸色一端,严肃又严厉地说道:

“浔王妃!你不要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主子日理万机忙得很,他哪里有闲心和闲工夫来陪着你玩!你也莫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你真以为主子不敢动你,不敢杀你不成?你以为你是老几?凭什么想见主子就见主子!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你,不过是我们抓来的一名人质!身为一名人质,我希望你有一名人质的自觉!这里没人呵捧着你,你如果真要绝食,就继续绝食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歌飞飞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斜靠在圆桌面上,眉眼淡淡地往几步开外站得笔直的红衣瞟了一眼,道:

“哟,你这才装了多久啊?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吧?这就变脸色了?露出真面目来了?啧啧啧,你自己既然没那个本事,又代表不了风王八,便恼羞成怒了?何苦来哉?你告诉风王八吧,如果他不亲自来见我,我这绝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告诉他,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要胁千浔和南夜皇室的棋子,更不会给千浔脸上抹黑的!人嘛,大不了一死,死了我依然是让千浔记得一辈子的浔王妃,而风霸的伟业么,估计就够呛了,以千浔的性子,他又如何会善罢甘休?你们就等着被他的怒火给烧得灰都不剩吧!”

“呵呵,那可未必!有你,确实对主子的大业要方便一些,但没有你,主子还有其它的办法,大不了过程艰难一些,所耗费的时间多一些罢了。告诉你吧,主子正和乌月国的萨元帅在边境谈判呢,只要两方达成了同盟,南夜国再厉害,也挡不住两国的联手的!”

红衣大约是被歌飞飞气到了,不假思索地便将这等机密大事给说了出来,想来是想警告她,不要自恃她这枚棋子有多大的利用价值而敢于向风霸提条件。

歌飞飞心里却是暗暗一惊:怎么?风霸居然和乌月国的守边元帅谈合作事宜,这么说来,风霸难道是代表着天旭皇家的?

本来,她一直以为,虽然不知道风霸是哪国人,但从他有秘密基地在月隐城来看,他的势力范围可能以天旭国为主,但应该与天旭帝无关,只是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组织的野心勃勃的行为。

可红衣这突然而出的话,却暗暗指明了,风霸代表的是天旭帝和天旭皇室,他是在为天旭国对付南夜皇室,为此,他不惜与乌月国谈判,拉拢对方,想来是要许以优渥的条件,然后两国共同进犯南夜国,说不定到时候两国还会瓜分南夜国的部分国土呢。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南夜千浔知晓,让他早做准备。

可如今,她为人质,被风霸扣在这个密室里,却哪里也去了,什么事也做不了!

真令人沮丧!

歌飞飞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一时间无数个主意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却没有一个是能立马见效的。

就在红衣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她忽然叫住了他:

“红衣,我知道你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