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飞飞从这天开始,就在云城城主府里乖乖地被软禁了。

经过她这两天的仔细观察,她觉得段墨染这个人,有些让她看不透。

你说他纨绔跋扈、任性不讲理、不按常理出牌吧,他偏偏又接受了她的建议将车夫给放了。

当时,歌飞飞告诉他,车夫是她临时在苍兰镇雇的,与姚先先和自己都无关,是个老实人,让他放了这个无辜人的时候,她以为会要经过她一番苦口婆心的温言相劝,甚至需要自己小小的耍点小手段动用一点小智慧。

哪里知道,段墨染将她的话只听了一半,便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好了好了,一个车夫而已又不是重要嫌犯,就放了他罢,本公子还是很人性的,冤有头债有主,本公子只要牢牢地将你抓在手里,就不怕姚先先不来自投罗网。”

于是,老实巴交的车夫在拿了歌飞飞给他结的一笔不菲的车银之后,感激涕零地走了。

等车夫的身影刚离开,段墨染又斜睨着她,用手指着一旁的橘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黎小姐,车夫本公子放走了,你的这个丫环,要不要本公子也一并放了啊?如果黎小姐想要救你的丫环,趁着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无关紧要的要求本公子都可以答应你,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歌飞飞心下颇喜,能将橘子放出去,只有她一个人被囚禁倒是挺好的。

她的脸上自觉地带上一抹真诚的感激,“如此甚好,多……”

“谢”字还没说出口,站在她身后一步开外的橘子猛地跑上前,插到两人中间,急切地大声说道:

“小姐,不要!橘子不要离开小姐你,死也不离开!你在哪里,橘子就在哪里!橘子要和小姐同甘苦共患难,小姐你休想赶走橘子!”

歌飞飞没想到橘子居然会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不由暗暗着急,忍不住对她连连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固执:

“橘子,你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放心好了,段公子心慈手宽厚仁爱,心怀百姓,他不会为难我的,你先出去找家客栈住着,等我出来就好了。”

橘子这一刻却显得非常倔强,她扭着头坚持着自己的选择:

“不!小姐,不管你怎样说,无论如何橘子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出去的!你别想劝服我!”

歌飞飞被这样忠心的橘子感动了,这个同族姑娘,还真是固执得可爱,忠心得可敬。

自己穿越过来,能遇到这样的橘子,真是她的福气。

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歌飞飞禁不住感慨:

“橘子,你这个傻姑娘哟,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德,能在帝都认识你。”

段墨染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袖子一拂,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一摇三晃地走了:

“哼,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如此,本公子也就不做那等好心没好报的人了,阿猫,我们走!”

“好嘞,公子。”

阿猫朝橘子看了一眼,遗憾地摇摇头——似乎觉得橘子挺愚

蠢的——赶紧跟在了他家主子身后走了。

歌飞飞原本以为会将她们囚禁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哪成想,这种待遇根本就没轮到她。

和墨染给她准备的房间就在他住的院子里,是一间石屋。

整间石屋全部由山上的大理石石块建筑而成,就连屋顶也不见半根木头,将几块长方形的条石盖上去,再将缝隙用一种特制的浆灰抹平了,便成了目前这座固若金汤的石屋。

石屋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上钉着寸许厚的铁栅,山城风大,空气流通,倒也不觉得憋闷。

屋里的设施一应俱全,陈设和寢具不算顶好但也不差,比小客栈还要好。

歌飞飞对这间石屋比较满意,毕竟作为重要嫌犯,能受到如此“优待”,她已经相当相当满足了。

虽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段墨染不将她们关到城主府的牢里,反而将她关在他院子的石屋里,但想不通的问题,她也懒得费那个脑细胞。

从此,她和橘子每天就呆在石屋里,大门紧闭,只从唯一开着的那扇窗户里看着外面的一角天空,以及院子里来往穿梭的各色姑娘们。

然后,她发现,每天看着那些莺莺燕燕们与段墨染打情骂俏,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让她几乎忘记了她们是被关在石屋里的嫌犯。

这天睡到日上三竿,歌飞飞才慢悠悠地醒转。

一睁眼,她便和一双淡蓝色、眼白带着一丝丝红血丝的眼睛对上了。

这双眼睛里带着研判与好奇,正兴趣盎然地盯着她看,即便被她突然睁开眼睛抓了个现形,也不避开,更没有不好意思。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没好气地说道:

“段大公子,没想到您居然有这等窥视他人睡觉的癖好,你那些小妾暖床丫头千金大小姐青楼头牌呢?那么些美人儿都巴不得你去看她们,麻烦你满足她们的愿望去吧,我这里是牢房,就不劳您来视察了。”

段墨染负着手直起腰,淡定地回道:

“本公子也是这么觉得,可是,自打你搬进院子来了以后,本公子就觉得这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双眼睛在窥视本公子了,本公子再和美人儿们饮酒喝茶聊天清谈,全没了以前的情趣,这都得怪你。”

“这也能赖上我?段公子这逻辑,恕我愚钝,可没搞懂。”

段墨染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上看着——仿佛她的脸上有朵花或者别的有意思的东西——撇嘴说道:

“怎么不赖你?如果换作你是本公子,原本开开心心和美人儿才子佳人们调调情逗逗乐,唱几支小曲儿,作几首小词儿,风花雪月春色无边,多么地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忽然身边多了一双窥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一旁冷眼旁观,还带着那么点……嘲弄之色,换作是你,你还开心得下去么?”

虽然段墨染说得很对,但歌飞飞可不打算承认。

“这可怪不得我,是你愿意当我们的面表演给我看的,我也是不看白不看,不能浪费了你的一番好心和你们精彩的表演,对不对

?”

歌飞飞从**坐起来,掀开被子找到床前的鞋,旁若无人地穿上,看也不看一旁站着的某人,径直向屋子中间的石桌走去。

她饿了,吃饭要紧。

刚拿起一个馒头,眼睛在屋里四下扫了一圈,突然身后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砰”的声音,吓得她赶紧回身去看。

段墨染居然仰面躺在了她刚起来还没整理的床铺上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本公子,我干脆主动过来让你看个够好了,嗯,你这张床有点硬,明天让人给你换几床软和的蚕丝被褥,免得以后本公子再来的时候硌了骨头。”

反正这是他的地方,还是一间软禁她的牢房,既然这个纨绔少爷有爱蹲牢房的爱好,她也不会反对。

“随便你,你愿意体验一下被软禁的牢房生活,尽管来就是了,记得将被褥全换成高档奢侈的真丝被羊绒被,被芯最好是用白鹅绒填充的,再多拿几个软垫,椅子太硬,坐得不舒服,哦对了,每天能摆上几瓶新鲜的插花就更完美了。”

歌飞飞交待完,不待身后的人有反应,她咬了一口馒头,边吃边含混地问:

“我的丫环橘子呢?你将她弄到哪去了?不会是指使她去做苦力了吧?”

身后**的人没说话,她想了想,又咬了一口馒头,口气强硬地威胁:

“我可告诉你,你不能虐待欺负我这个丫头,否则,我跟你没完!你不要以为我是你的阶下囚,拿你没辙,哼,我可是拆散情侣的好手,等晚上你的那些美人儿来会你的时候,我会吵得你们兴致全无!”

身后的人还是没作声,这可不像段墨染纨绔刁蛮的性格。

歌飞飞疑惑地回过头,举着半个馒头准备继续向他开炮,却吃惊地发现,某个公子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而且,还适时地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貌似睡得挺香甜。

这可真是奇了!

歌飞飞站起身,啃着手里的半个馒头,就要过去将他摇醒。

这时,石屋的门忽然被打开,阿猫急匆匆地跑进来,边跑还边喊着:

“公子,公子,不好了,城主大人叫你赶紧到前面议……咦,公子睡了?公子,你快醒醒,你起来啊,有大事呢!”

他这一番大呼小叫成功地让段墨染睁开了眼睛,他瞟了站在跟前歌飞飞和阿猫一眼,皱着眉头问道:

“作什么叫醒本公子?天大的事也等本公子睡醒了再说。”

“不是啊,公子,是城主大人说必须将你叫到前院去接待客人啊,是贵客来了,京城里的佟国舅到我们云城来了,您快整理整理去见国舅爷吧。”

歌飞飞一听佟国舅来云城了,还来了城主府,她手里还没啃完的半个馒头差点吓得掉到地上。

佟国舅也从苍兰城来了云城?是得到她的消息追过来的还是另有公事?

他是亲自来城主府来捉拿她和橘子的吗?

怎么办?要不要趁现在门打开的机会,打晕段墨染和阿猫,然后找到橘子赶紧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