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抽出腰中的软剑,找到一处青砖的砖缝用力地插了下去,直到感觉到剑尖再无任何阻力,他才没有再用力往外推,而是双手握着剑柄,顺势往右沿着砖缝横削了过去。

只见软剑剑锋扫过之处,砖壁上簌簌地掉落一层石灰泥的灰屑,堆在了砖壁前的地面上。

估摸着划了有两尺左右的距离了,当遇到一条竖向的砖缝时,他的手腕一翻,软剑便转而向下。

如此这般,他用软剑在砖壁上划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缝隙来,当所有的缝隙完全连续在一起时,他的手稍稍将软剑斜了一点,然后用力往里一带,一块整整齐齐的两尺见方的砖壁便整个地掉了出来。

顿时,外面的一切便豁然呈现在了眼前。

此时仍是在后半夜,天未亮,外面依旧黑古隆冬的,他赶紧将手中的黑曜石收起来,免得它的光亮招来巡逻的士兵。

百丈站在一旁,透过那个两尺见方的洞口,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后,不由小声感慨道:

“主子,您可真是神了!您是怎么猜到这暗道外面是一口废井的?”

的确,他探头出去看到的,便是他们是身处在一口废井的底部,之所以说是废井,是因为井里早已无水,落满了石子和枯叶。

正因为这儿是废井,南夜千浔才敢大胆地用软剑切下一整块砖壁,弄出一个可以供他们俩自由出入的洞口来。

“这很简单,无忧婆婆既然说这条道通往将军府,却又故意没有告诉我们开启出口的机关,那是因为她这知道,这儿早已被封,根本就没有机关,所以她想顺便考验一下我的智商,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法子而已,只要将她的这个心理想通,便不难揣测出这儿的真实状况来。”

南夜千浔的解释,让百丈也忍不住小声笑骂了起来:

“这个无忧前辈还真是会折腾人呐,跟个老顽童差不多了。”

“走吧,趁着夜色的掩护,今晚我们俩可以在燕归镇的将军府里好好地逛一圈了。”

南夜千浔将软剑收起依旧缠在腰间,然后轻轻一跃,便从那个洞口跳了出去,等百丈也跳出来后,他又探身将那块划拉出来的砖壁搬起来,原样放回了那个方形洞口。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贴着井壁迅速爬到井口,探出一个脑袋,悄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认此时这里空无一人后,两人这才提气跃进出井口,然后迅速飞身上了一株大树上。

这处让他们顺利进入将军府的废井位于一处假山花园的僻静角落,离此不远,便是一座凉亭,从遍地的花草树木来看,这儿应是将军府的后花园所在了。

藏在后花园的大树上,南夜千浔将目力所及的将军府布局看了个大概,只见离后花园有着一段距离的将军府前院的方向,那儿此刻正灯火通明,光影之下,可见来来往往穿梭的都是步履匆匆的将士。

看来,为了他和百丈这两个夜闯者,霑必胜是放弃了睡觉,在专心地布置着手下的将士,要将他们捉拿归案呐!

“主子,现在怎么办?是等到天亮了再悄悄出去吗?”百丈小声问道。

“不,老躲在这株树上,那多无聊!不如我们前去会一

会那位霑少将吧!”

南夜千浔忽然想悄悄溜到前院,听一听壁角,欣赏一下这位霑少将是如何布置任务的。

百丈不由抚额苦笑了一下,他家主子也忒胆大了些,这都什么时候了,寻找皇太后是第一要务诶,不好好呆在这里等待天亮安全离开,主子却要跑到人多的前院去偷听对方主帅的言行。

这这,万一对方武功高强,他们这一方不小心露了马脚,那岂不是又陷入新一轮的你追我赶、我逃你搜捕的紧张局面了?

百丈了解主子的性格,劝,他是不敢劝的,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一下而已,然后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跟在主子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前院飞掠而去。

南夜千浔两人避开将军府中巡逻的士兵,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前院,然后停在了一栋造型简单大气的连排房屋的后窗下。

据他的观察,这里应该就是将军府的议事办公之处了,此时的霑必胜应该就是在这里会见着前来的将士们,听着他们的有关汇报,然后做下布置的。

他坚着耳朵听了一会,然后命令百丈呆在原地不要动——百丈的轻功比自己差,万一霑必胜耳力尖被他听到了就不好了——他一个人悄悄摸到了一扇窗户下,然后拿食指在嘴里舔了舔,便在窗纸上捅了一个小洞出来。

将脸凑上去,南夜千浔透过小洞,很快便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只见背对着后窗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紫色缎袍,正端坐在椅子上,一头长发高束在脑后,拿一根金色玛瑙簪簪着,与那日在澧兰镇都护府出现的着红袍长发披垂的妖孽模样,可是截然不同!

这个样子的霑必胜,仅仅只是一个端坐的背影,一头束得规规整整的长发,一副威严的肩膀,便显出了一个年少有为的少将的气势。

看来,当日的他,不过是故意用另一副面孔和姿态,来让澧兰镇和托托镇的将领们对他有一个错误的认识的。

这人小小的年纪,没想到还是一个两面派!会伪装,将来必须得防啊!

此时,一个谋士一样的亲信助手正在给霑必胜分析着这次夜闯的人是谁以及后果会如何。

“霑将军,属下认为,这次胆敢深夜闯入燕归镇的,除了南夜国那位才来到边关没几日的南夜千浔外,应不作第二人想!”

“哦,何以见得?”霑必胜不是没有想过南夜千浔,但他后来又自己否定了,如今手下也提起,他便想听听手下的理由。

“很简单,边关三镇一直以来表面相处非常融洽和谐,三镇百姓之间互做贸易互通有无,民间甚至还多有跨国通婚联姻之事,三镇的驻军之间,也很少有冲突,大家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时间长了,关系好一些的,还会互相送个鸡腿扔包牛肉送两坛酒什么的。

“这种局面一直保持了十来年了吧?搞得边关三镇有时根本就不像是三国的边境重镇,倒像是一片和谐乐土,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像这种夜闯某个边关重镇之事,以前可是从来都闻所未闻的,可是自从那个南夜千浔来了后,便发生了这起耸人听闻的异常事件,这可以说是十几年来的头一遭啊

“而且最最可疑和恐怖的是,为何这头一遭的非寻常事件没有发生在澧兰镇,也没有发生在托托镇,而是发生在了我们燕归镇呢?如果说是姚先先之流的盗窃高手看中了我们镇上哪位的宝贝?为何以前从没见他来偷过?所以属下细思之下恐极,怎么着也觉得这事,与才来不久的南夜千浔有关!”

说到这里,那们谋士一样的亲信顿了顿,似乎是看了一眼霑必胜的脸色,这才又道:

“而且,属下听说,南夜千浔此次是打着寻找他的母后和父皇的旗号前来边关三镇的,属下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的动机不纯!”

自己的动机不纯?找母后和父皇这人倒是猜对了,可他为什么说自己动机不纯呢?

后窗下的南夜千浔微微拧眉,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不是字面表达的那样简单。

只听屋内的霑必胜沉吟着道:

“……你的意思是说?”

“对,将军肯定猜到了属下所指为何了,如果对方真的是为此而来的话,我们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视啊!”

“嗯,你所言甚是有理,看来,今天夜闯我燕归镇的,十有八、九便与那南夜千浔脱不了干系了!你……”

霑必胜正要吩咐下去,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人匆匆走进大厅,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来到他的前面,双手一拱,便粗声粗气地大声禀报道:

“将军,刚才在离将军府一条街的元宝街上,五、六兵士被人从后面猛地袭击,皆受伤倒地不起,鲜血直流,如今性命堪忧,附近搜查的士兵听到动静后前去增援,也没能落得到,还未看清袭击他们的人是谁,他们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便从他们眼前飘过,一记无影便将几人给撂翻了。

“等属下闻声过去时,早已不见了那人踪影,因担心那人前来将军府谋刺,属下特急急前来禀报,望将军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以防贼人艺高人胆大,突袭了将军府!”

这人话音一落,刚才那个谋士模样的人立刻惊呼起来:

“什么?一个人居然一下子撂倒了十几个我们的兵士?还是在一招之间?这人的功夫也忒高强了吧?你们连人影也未见着!对了,对方是几人?一个还是两个?”

来人摇摇头,“不知,我没遇上,这都是救醒了一个受伤的士兵,听他说的,具体几人、长相如何,没人看清。”

谋士又转向霑必胜,焦灼地道:

“将军,如果之前属下还有所怀疑的话,如今这份怀疑便消失无踪了,属下觉得,十成是南夜千浔差不离了!请将军赶快拿个主意吧!”

看来,之前他曾经给霑必胜出过主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霑必胜不太相信他的话,或者说是不以为然,便没有采纳。

霑必胜倒是十分的沉着镇定,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少帅那般冲动鲁莽,他略一沉吟,抬头将大厅内朝他紧张地看来等待他指示的众将领扫了一眼,果断地一挥手,道:

“走,我们先去元宝街看看情况再说!”

说罢,他站起身,走下主位,带头出了大厅,领着一众手下出了将军府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