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龟公一听又有银子可以挣,立刻点头哈腰道:

“谢谢爷看得上小的,爷还真有眼光,小的在这澧兰镇少说也住了几十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得很,这儿哪条街上是个什么情况,哪儿有空铺要出租,哪儿有大户人家要卖房子,小的可是门儿清咧,嘿嘿,小的混迹于青楼,即便不天天上街,也对镇上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好了。”

“如此便是好极了,走吧,我将我的要求一一说给你听,你按着这个要求先给爷来个建议吧。”

南夜千浔含笑往前走,王龟公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交谈着,越走越远,直到拐过了这条街道,来到另一条僻静的街道之时,他才不疾不徐地道:

“你追上来,是想要告诉我,姑娘的墓在哪儿的,是吧?”

“爷真的聪明,厉害得很,小的正是为这事追上来的,小的担心您不知道地方,看来,小的是白担心了。”

“唔,也不算白担心了,至少说明你是个很用心的人,这点颇得我的心,找铺面之事还真的要交给你帮忙了。至于姑娘的墓,在你回沉香院的时候,我早已人茶楼的人嘴里打听到了,据说就在郊外的野坡渡,是你们的妈妈才立的一座新坟,应该很容易就找得到。”

“正是那儿,看来确实是小的多事了,爷,小的现在不能陪着您找铺面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红妈妈只怕要发火,不过,您放心,只要有合适您要求的铺面,小的一准给您递信去,爷您看,您能将您的住处告知小的么?也方便小的有消息了通知您啊。”

南夜千浔便将平福客栈的名字报给了龟公,“我前些日子住的地方不甚满意,正好今日搬到了平福客栈,你有事可去平福客栈找爷就是了。”

王龟公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便告辞转身回了沉香院了。

这边南夜千浔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又买了些行李日用品之类的,便提着这新买的行李去了平福客栈,要了一间中等价位的客房,正好离他所住的上等客房小院不是很远,以后方便他在这两处穿棱换装。

在平福客栈的新住处安顿下来后,他关上门窗,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木盒,研究了一下那片挂锁。

然后,他取下簪发的玉簪,用尖的那头伸进锁孔,左转右转,便听得轻微的“嗒”的一声,挂锁应声打了开来。

将玉簪重新簪回到头顶,他揭开小木盒的上盖,里面的东西便一目了然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小巧巧的木盒里,放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有一迭用绸缎扎起来的书信,看信发黄的程度,大约也有了些年头了,将这迭书信取出来,木盒里还留有一枚桃木制的发簪。

南夜千浔将桃木发簪拿起来看了看,见发簪头阴刻了两个字,一个是“樱”,一个是“浩”,估计是她曾经的心上人送给她的吧?

除了发簪和书信外,小木盒里还有一方小小的棉帕,棉帕上绣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只在一角小小的绣了几个字:我的女儿满月。

看来,这应该是樱樱的娘绣的自己和小小的樱樱,以留作纪念的。

虽然不了解樱樱的过去,但从这几件老物件上来看,这个樱樱姑娘是个很留恋过去的人,至少她怀念她的娘,舍不得将娘留给她的唯一的棉帕扔掉,仍旧好好地保存着。

还有,她对她的初恋情郎(以她的年纪,只能假设是初恋了),虽

然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两人不能在一起,但却将他送给她的桃木簪小心地保管了起来,或许是为了将来老了的时候有个回忆吧。

他将木盒再翻了翻,除了几样小的不值钱的、明显可以看出来是爹娘或者那个初恋的青梅竹马留下的纪念之物外,木盒里便再也找不出别的东西来。

南夜千浔垂眸:难道是自己太想母后和父皇了?所以一听到樱樱姑娘有遗物保管在他处,他便以为这遗物里定有母后留下的线索?

他有些不甘心,虽然觉得看别人的书信不好,可他还是将那迭书信的绸缎给解开,一封封快速地浏览起所有的书信来。

最后,他大失所望地放下了信件——书信的内容,全是那个叫“浩”的男孩写给当年还是小姑娘的樱樱的,全是情浓意浓的表白信,足见两人是青梅竹马。

只是这信在三年多前突然中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那时樱樱正好因为某种原因进了青楼,而两人不得不断了往来吧。

南夜千浔怏怏地将书信折好归拢在一起,准备用那根绸缎重新将它们捆扎好。

就在这时,他的黑眸忽然瞟到绸缎上似乎有光。

不放过一丁点希望的他立刻双眸一亮,将这根红色的绸缎举到眼前,仔细观查起来。

绸缎是普通的大红色的绸缎,上面用同色的红丝线暗绣着牡丹连枝纹和云纹,沿着绸缎的边沿,用金色的丝线密密匝匝地绣了一圈针脚,既起着美观的作用,又能锁边不让绸缎毛边,一举两得。

刚才他看见的闪光,便是金线一晃折射出的光芒。

南夜千浔记得母后曾经给他和哥哥说过,说她会一套这世上谁也破解不了的密码,叫什么摩丝密码,母后将这套密码教给了两兄弟,说是将来如果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用这套密码互传信息,而不会让敌人发觉。

想到这里,他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将樱樱的东西全都放回到小木盒里收好,然后他用手摸着绸缎的四周,一一将那些早就熟知的摩丝密码与之对应着。

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浅笑。

果然,这四周细密的针脚是他的母后绣上去,正好与摩丝密码对应得上。

花了点时间,他终于将绸缎上的密码给翻译了出来。

南夜千浔不知道,母后是如何与樱樱姑娘相识并将这段藏着密码的绸缎让她保管的,但从樱樱姑娘状似不经意地用绸缎捆扎书信并连同一些纪念物一起交给龟公保管来看,樱樱至少是得到过母后的信任的,或许母后说这根绸缎有着特殊的含义,委托她将绸缎亲手交到自己手上。

樱樱只当这根绸缎如同她自己小心保管的爹娘的遗物一般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便应承了下来。

却没有想到,她因此命丧黄泉。

南夜千浔不由想到,到底是谁要杀害樱樱姑娘?如果说是因为母后之物而引来杀身这祸,那为何这些保管在龟公那儿的遗物未被真凶找到?按理,既然真凶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他最起码也要大肆搜寻一番。

可自己那天在案发现场,明明看到的却是现场纹丝不乱,没有一点被翻动的痕迹,只有一扇向北的窗户被打开,让人看起来觉得像是情杀而不是劫杀,更不可能是暗杀!

如果真凶不是为了樱樱姑娘的遗物或者她手中的秘密而来,那真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管怎样,等找到母后和父皇后,

他一定要替这个善良热情又可怜的姑娘找出真凶,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慰她在天之灵,也算是自己对她所做之事的报答吧。

南夜千浔将红绸缎收在身上,看看天色已晚,便让客栈的小二送上晚饭和热水,他吃过饭简单洗漱一番后,便早早地躺下了。

而实际上,二刻钟后,他便悄然出现在了平福客栈天字号顶级上房自己的卧室里了。

轻轻拍了拍手,百丈便悄然出现在了黑古隆冬的室内,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名暗卫,两人垂手俯身道:

“主子,有何吩咐?”

南夜千浔将自己打算以外地富商身份在澧兰镇做生意的决定透露给了他们,然后小声道:

“此事极为机密,除了你们俩外,其余人,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会以两种身份同时在边关三镇活动,另外,在必要之时,你们俩中的一个可以假扮成我,代我应对萨真真和其他人,无关的小事你们俩便可以做主,但重要的大事要事,切忌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是,请主子放心,属下会谨遵您的吩咐行事的。”

“另外,我已有母后的消息,事不容刻缓,百丈你即刻换装,随我出发去寻母后。”

“是!”

暗卫隐身,百丈退下很快换了夜行衣回到了卧室,两人蒙上面,从乌漆抹黑的卧室后窗悄悄翻出去,迅速隐没在了夜色里。

一个时辰后,南夜千浔和百丈便出现在了燕归镇外。

此时的燕归镇,早已关闭城门,城墙上可见灯火通明,一队队士兵在不知疲倦地巡逻着,双眼警惕地盯着城墙外,戒备心十足。

十丈外的一株大树上,百丈看着燕归镇的这守卫森严的架势,皱眉问道:

“主子,燕归镇这是在提防什么吗?怎么一副大敌临头的模样?现在还没到两国撕破脸开战的时刻啊,感觉他们是不是忒小心了一点?”

南夜千浔黑眸冷凝,轻声道:

“百丈,这恰恰说明了,燕归镇里面有鬼!或者说,是天旭的皇帝有着野心和企图!难怪母后要隐身在燕归镇,也许她和父皇早就猜到这儿不太平了吧?”

百丈点点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城墙上的士兵,道:

“守得这么严,灯火那般亮,我们如何潜进城?”

“总会有守卫不严的地方,士兵也是人,不可能每一个士兵都会毫无怨言地执行上面的命令,走,我们沿着城墙转一看,看看还有哪儿是可以趁虚而入的。”

南夜千浔的脚尖轻点,顿时如同一阵青烟般从这株树杈间飘向了另一株大树,百丈紧随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快如闪电般在燕归镇外转了一圈。

果然,在某处偏僻的城墙处,这儿的巡逻的士兵不但人数少,而且巡逻的间隔也比较长,重要的是,这儿因为大树木立密布的原因,将城墙上的灯光吸收了大半光源走,以至于这儿显得不如别处明亮如白昼。

真是天助他们!

“主子,属下先去探路吧。”百丈自动请缨,想要亲自试一试这处地方是不是适合他们潜入。

“别急,我再看看。”

南夜千浔制止住百丈,他那双露在蒙面巾外面的黑眸在黑夜里熠熠闪光,机敏而警惕地扫视着那一段城墙上下左右。

一刻钟后,他终于果断地说道:

“你跟在我后面,小心提防后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