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南夜千浔来到澧兰镇的第四日,他决定约上萨真真再走一趟,这一次,他要走那条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既然他的父皇和母后曾经在这里出现过,那么说明,这儿要么离他们的藏身之处很近,要么就是他们为了什么事而去办的必经之路。

从这里寻找,或许省去从前面寻找的麻烦,直接与他的父皇或者母后之一碰上,也未必不可能。

刚刚起来还没吃早饭的萨真真一见南夜千浔又主动来寻自己,心里可是高兴坏了,原本昨晚临睡前她还想着,今天找个什么借口去“男神”的客栈跑一趟,与他多套套近乎呢,没想到自己刚起来,人家就来了。

所以,她一口便答应了他的请求,甚至连早饭也来不及吃,抓了两个大包子,又将福儿扔在客栈里,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上路了。

这一次,南夜千浔光明正大地甩掉了后头跟梢的人,按着萨真真的指引,径直来到了那条小径的另一头,也就是当时她曾经被救后出来的那个口子那儿,从那里,他们俩与当日她所走之路反着来走。

在这里浪费了一点时间,因为出口与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径还有一定距离,而这段路又没什么明显的道路可循,当时,萨真真自己都是被南夜太初抱着从森林里一路飞过,直接给送到安全地带的,所以,这一段路如何走,她可没什么概念。

好在她的记忆不错,说了几个她记得的关键点,凭着这有限的几个特征,南夜千浔便一手紧搂着她,如同他的父皇一样,在这片密林里飞跃穿纵,寻找着那条悬崖小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多时辰后,那条小道终于被他给找到了。

他立即放下萨真真,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径往前走着。

这条山径确实是险,一边壁立如仞,一边直削入谷底,再加上那蓬勃生长的杂草阻挡视线给人以错觉,确实容易因为忽略而一脚滑下去。

那草也不知道是什么草,特别的光滑,失足摔下去的话,想要拼命抓住那杂草,是抓不住的,太滑手了,就像打了肥皂液一般,光不溜秋滑不溜丢,不但不会救你一命,替你缓一缓往下坠的趋势,反而还会加速人摔下去的速度。

两人小心翼翼,直到萨真真突然喊道:

“停!就是这儿,一个多月前,我就是在这里遇到那头牛羚,然后被你的父皇和母后救了的。”

南夜千浔应声停下,对萨真真指的那一处仔细看了看,这儿是山体的弧道最外突起处,如果放在其它地方的话,按理这儿就是个道路转弯的地方了。

而这处转弯使得山体往外突出,与对面的一座山便相隔得比较近了,应该是这座山与对面那座山离得最近之处,两山之间便是深不见底的沟壑,目测大约四、五丈宽。

而往上看的话,只能看到壁立的山岩,看不到山顶,山岩上没什么杂草,全是**的大岩石,外加几棵稀疏的大树。

这个地形很奇怪,他忍不住问道:

“真真小姐,你可还记得,当日我的父皇是从哪里出现救下的你吗?”

萨真真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抱歉地说道:

“我还真没印象,主要是,你知道的,我当时已

经吓昏过去了,闭着眼睛一心等死,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被你的父皇救下了。”

“那我的母后呢?她当时在哪?”

“嗯,你母后应该是在山顶。”萨真真用手朝头顶上的天空和崖壁一指,说:“我睁开眼来,就是在山顶,你的母后正弯腰温柔地安抚着我,而你的父皇则负手站在一旁。”

“那好,你抓紧我,我现在就带你飞上去。”

南夜千浔伸出一只胳膊搂住萨真真的腰,然后运起轻功,如大鹏展翅一般,纵身往上跃去,借着崖壁上的大树,几个飞身间,两人便来到了崖顶。

崖顶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林荫蔽日,根本见不到天上的太阳,气温比外面低多了,甚至还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南夜千浔在这片崖顶上仔细搜寻并观察了一番,这儿确实人迹罕至,连半点人类来过的痕迹都没有,或许曾有过,但因为自然界的因素,早被湮灭了。

他失望地站在崖顶的边沿,眺望着对面的群山,一时间没有说话。

萨真真看见他这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好没用,似乎一点儿忙也没帮上,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陪着南夜千浔沉默了一会,她看了看日头,此时早已过了正午,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便大着胆子提议道:

“浔王殿下,时辰也不早了,从这里去托托镇最近,要不,我们去那儿吃点东西吧?这人不吃饭,会伤了胃的,对身体不好。”

南夜千浔回头看了她一眼,恰好她此时的肚子又很争气地叫了两声,便笑着道:

“真真小姐是饿了吧?怎么不早说?这个时候赶去托托镇,也要点时间,你等着,我先找点野果子给你充充饥。”

萨真真满心欢喜地道:“嗯,好,谢谢殿下。”

南夜千浔转身离开,很快,他便用衣袍摆兜了一兜各色野果子回来了。

两人吃了点野果子暂时充了充饥,他便带着萨真真又下到了那条羊肠小道上,顺着小道将路走完,再走一段距离,便来到了距离托托镇非常近的官道上,从这里去镇上,也就十几里山道了。

这条小道,果然是托托镇通往其它两镇最近的一条隐蔽的道了。

南夜千浔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不动声色地将这条道暗暗记在了心里,然后与萨真真大摇大摆地下山,进了托托镇。

他并不是闲得无聊来托托镇,他想得更深更远,既然有人盛情相约,既然已经距离托托镇如此之近,他何不趁机观察观察托托镇的布防、经济,以及百姓生活状况呢。

说不定,这些观察,对将来或许会有用处也说不定。

萨真真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显得很高兴,一路在南夜千浔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向他做着介绍,这里是什么什么景点,那儿又是什么什么庙,这儿百姓卖的是个什么特色小吃,那儿那群人又是在挽弓比试赌博什么的。

南夜千浔话语不多,大多时候是含笑听着,偶尔“哦、嗯、不错、好”等等几个简单的字词应和一下。

萨真真也不介意,她直接将他带到了驻边元帅府,边拉着他往里走,边问守门士兵:

“我父王呢?他在不在府里?”

“回小姐,萨元帅不在,他去视察了。”士兵回道。

“又出去视察了?父王还真是勤快!现在这么太平,又没仗要打,视察个什么劲嘛!”

萨真真有些埋怨萨满都,好不容易自己带着别国的王爷来了,连个正式的招待也没有。

她抱歉地对南夜千浔解释道:

“浔王殿下,不好意思,第一次邀请你来托托镇,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应该由我父王亲自招待你的,这样才显得隆重而热情,只是今天太不碰巧,我父王他,又出去了,要不,你先在府上歇息一会,喝口茶润润喉咙,等会我便陪你去逛逛托托镇如何?顺便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吃饭,那里可是做的地道的乌月国的佳肴哦。”

南夜千浔含笑,轻轻应了声“好”。

热情的萨真真不疑有它,一点戒备心也没有,先是领着他在元帅府里逛了一圈,又将他带到一处会客处,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子茶,闲聊了一会天,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萨满都还未回来,她便道:

“我父王看来是不会回来了,走,我带殿下吃好吃的去。”

南夜千浔和她一起往外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萨王爷平时都这般忙么?有事无事都去视察?”

萨真真噘着嘴,点头,“嗯,父王天天都忙,比在京都的时候忙多了,也不晓得他成天忙些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着他来边关了。”

“边关不比京都,京都可能是闲职,有一帮手下和亲信帮着打理闲事,根本就不用你父王出手,当然就闲了,在边关,底下的人可以相信的不多,而且许多具体事务还在熟悉当中,或者又必需需要他出面才能解决,自然就要忙得多,这点你要体谅你的父王。”

南夜千浔开解着萨真真,为萨满都的忙辩护着。

萨真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忍不住抱怨:

“话是这个理没错,可是,我父王他,也太勤勉了一些!本来被贬……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边关,比繁华的京都差远了,各方面都不如意,如果是旁人,肯定不会这么上心,偏偏父王他,他依旧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反而比在京都的时候用心多了,唉,不提了,一提这事我就来气。”

萨真真这些话估计平时没机会说,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如今被人一提,她便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般,将满腹牢骚吐了出来,但她毕竟是王爷的女儿,多少还有点分寸,另外觉得在外人面前吐槽自己的父王多少有些不好,所以只吐槽了一半,便又将另外的抱怨给憋了回去。

南夜千浔拍拍她的肩,劝道:

“好了,不提就不提,他毕竟是你父王,是长辈,不管怎样,你做小辈的,再有不满,也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的好,不然,反倒被他人看了笑话去了。”

“可不是这样么。唉。”萨真真十分认同他的话,一下子觉得她和他之间,似乎距离更近了。

“不过,萨王爷也要注意一下身体才好,这样天天去管镇上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如何训练士兵驻防边关?有些事该放权的还是要放权,否则累的就是他自己,心疼的是他的亲人了。”

南夜千浔话锋一转,淡淡地站在萨真真的角度,替她说出了她的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