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走了之后,萨真真的热情明显下降了许多,虽然霑必胜想尽了法子,搜肠刮肚想着笑话和有趣的经历,也只是逗得她矜持地浅浅一笑,说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赞美两句。

这可是与之前她对南夜千浔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呢。

霑必胜年少气盛,倒是不气馁。

萨真真越是喜欢南夜千浔,她越是对自己不在意,他想要得到她的心思就越盛。

这天的这一场接风洗尘宴兼三镇军、政首领聚会,便在和谐友好详和欢乐的气氛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南夜千浔和夜魁在都护府大门口将萨满都和霑必胜送走后,又回了都护府。

而萨满都在车驾驶离都护府后,便命令车夫直接回托托镇。

此时天刚擦黑,如果加快速度的话,还是能在午夜时分赶到托托镇的。

可是萨真真却不愿意跟着她的父王回托托镇,她直言要留在澧兰镇,不过她可没告诉萨满都她要协助南夜千浔去寻找他母后的线索,毕竟她当初柳千陌两夫妻救了她以及她后来又救了柳千陌一事,她并未曾说过,之前是担心萨满都担心并责怪她,不准她以后再胡闹出门,如今则是怕自己隐瞒不说也要被责怪。

萨满都并未问原因,他那精明的老眼只是扫了一眼女儿脸上微醉的潮红和星星眼,便知道息的这个宝贝女儿是喜欢上南夜千浔了,而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女儿之前一直对**不动心,他曾经将乌月国的青年才俊介绍给她,她一个都看不上,总是说自己还小。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她看得上的,而且还是位权势与富贵滔天的他国王爷,从萨满都自己内心而言,他是极愿意的。

所以,在简单地叮咛了几句后,这位乌月国的三皇叔便心满意足地将女儿留在澧兰镇,回了托托镇。

与此同时,在驶往燕归镇的一辆豪华马车上,霑必胜端坐在马车内,与自己的贴身侍卫小声交谈着:

“你怎么看今日这洗尘宴?夜魁和南夜千浔究竟是何用意?”

侍卫垂首回道:

“回将军,依属下看,夜魁那就是个典型的大老粗,大嗓门,据说功夫不错,又力大无穷,不过属下觉得,这种人智力有限,与萨满都那个老家伙相比,如果斗心计的话,明显斗不过人家。”

“唔,那南夜千浔呢?”

“南夜千浔么?这个人属下看不透,一开始属下觉得他亲切和善,笑眯眯的,似乎人畜无害,但后来,属下又觉得,以他的身份地位,又将生意经营得这么大,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会不会是一只笑面虎呢?这个,属下暂时不敢下定论。”

“不错,你的眼光越来越准,头脑也越来越清晰了,下去吧,我要眯一会。”

霑必胜挥退亲卫,手支在小几上,闭着眼睛假寐,脑子里却想今日宴席上的所见所闻又过了一遍。

“不对,夜魁并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从他今天安排的宴席表演来看,似乎是在向我们展示他手下兵力的强壮与干练啊,瞧那些一招一式的表演,说是表演,实则是实力的展示,他这莫不是在暗示我和萨满都,不要妄打什么主意不成?”

霑必胜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几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都护府内,屏退一切侍卫和下人后,夜魁与南夜千浔分坐在茶几两边,说道:

“殿下,从今日他们两边的表现来看,我方军士的表演应该对他们震骇不小,不过,萨满都那只老狐狸却是在脸上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反而还兴致勃勃地想将撮合殿下您和他的宝贝女儿,至于霑必胜那个人,始终还是嫩了点,虽然他极力想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偶尔的表情与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不过,以他的年纪,能做到这般也实属难得,假以时日的话,这个人必成我们的心腹大患。”

南夜千浔抿了抿嘴,没有轻易发表看法,他觉得就今天对方的表现来看,实在难以下肯定的判断。

“夜魁叔叔,我认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时间太短,如今天下风云有变,而三镇的局势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颇为复杂,很多事情不能看表象,而透过表象,我们暂时又无法观察到内里。所以,除了提高警惕,勤练士兵之外,唯有永不松懈才是防守之道。不过,我一直对乌月国和天旭国派出这二位来镇守边关感到好奇。”

“是啊,殿下说得是。一个是乌月国的三皇叔,据说在京都实力雄厚,拥笃者众,有一个说法是,萨满都是被他的皇帝侄儿排挤流放到边关的,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属实,若果真是这样,对于我们倒是好事一桩,他们叔侄不和,对我们是有利的,也是我们乐见其成的。”

如今的夜魁早已不似当年年轻的时候鲁莽与不动脑子了,他早已成长锤炼成一位能镇守边关重镇的一员肯动脑善于思考的大将了。

只听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还有那个霑必胜,取个这样的名字,是明着告诉其他人,只要他出手,必定手到擒来无往不胜吗?我看不见得!这小子毕竟年轻了些,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不过,最近据手下探子的线报,燕归镇那边似乎兵力调动频繁,镇内镇外频频换兵布防,并且似乎一改以前只防守的单一策略,隐隐有攻击之势。这个我还不能确定,得近距离观察,才能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南夜千浔沉吟着道:

“夜魁叔叔所言极是,萨满都老奸巨滑、深藏不露,霑必胜锋芒毕露、攻防兼备,两者皆来者不善,我们必须多加提防才是。不过,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余,也无需对他们太过担心,一切按我和皇帝哥哥的交待布置暗地里行事就是,当然,我们的行动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蛛丝马迹,否则引起对方怀疑,则有可能全盘皆输。”

“是,请殿下和皇上放心,魁定当按兵不动,谨慎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夜魁在做完保证后,脸色一松,忽然又道:

“殿下,说起来,那个萨满都似乎对你颇为看重噢,看他频频将他的宝贝女儿推给你,难不成他是想当你的岳父不成?依魁看,不如殿下将那个什么真真给收了,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两头都要防着,两国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让天旭心生忌惮,哈哈,这个结果也是蛮不错的哈。”

说到“岳父”两字,他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严肃的气氛

顿时缓和了不少。

南夜千浔瞪他一眼,“夜魁叔叔,哼哼,你是不是见红翡姨不在身边,开始思春了?要不然,我将那个萨真真介绍给你?咦,你不敢收千金大小姐?那……她身边叫福儿的丫环也不错,不如你收了她做小,对于你稳定边关,也是蛮有助益的嘛。”

夜魁被南夜千浔这么一反击,立即摇头摆手,眼睛睁得滚圆,阔嘴嘿嘿笑道:

“嘿嘿,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要是叫你红翡姨知道了,还不得将俺一刀给劈了?!得,殿下,我刚才纯属开玩笑,您别往心里去哈。”

“算你识相,以后这种玩笑话不许再开,尤其不能当着萨真真她们的面开,免得人家姑娘和她的父王真的上了心,便是我们的不是了。”

南夜千浔站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好了,不聊了,我先回客栈,以后有事再联系。”

夜魁赶紧起身,紧跟在后,将他送出都护府,亲眼看着他的马车离去,这才转身。

南夜千浔的马车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昨日没能见到的那个叫樱樱的姑娘,此刻正是灯红酒绿欢场生意正盛之时,不如再去看看。

吩咐马车调头,直奔西大街的沉香院。

这次他没换装戴面具,便以真身大摇大摆地进了沉香院。

沉香院内,正是樱歌曼舞之时,男宾客们与青楼女子们把酒正欢,调笑声、呷戏声、呢喃声、娇嗔声四起,端的是莺莺燕燕,如进入花丛般迷了人的眼。

这次那个叫红红的妈妈没有迎上来,也不晓得她在招待哪位贵客或者去干别的事情,倒是一个龟公迎了上来,正是昨日遇见的那位。

这位龟公自然是不知道南夜千浔就是昨日那个出手阔绰的中年富商了,只是见这位年青人一身贵气、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与他所见的游戏花丛的男客们截然不同,心里直觉认为这是位不得了的贵客,不可怠慢。

“公子您好,老奴见公子面生得很,似乎是第一次来澧兰镇,不知公子是想在这里喝茶听曲观舞呢?还是找个姑娘陪您聊天谈心吟诗作画呢?”

龟公将南夜千浔恭敬地迎进大厅内,捡了个僻静又能看到全场的位置让他坐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询问他的来意。

南夜千浔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大厅内的情况,只见圆形舞台已经沉了下去,没人在表演,原本舞台的地方便摆上了桌椅,有几桌坐了些红男绿女,正在那打茶围呢。

看来,在这大厅里的,倒是正儿八经来喝茶聊天的,并无那些不上台面的交易,想来若是真有意思的,便需付了银子,然后由看中的姑娘带到了后面她们自己的住处去了吧?

“啊,本王确实是初来乍到,听说沉香院是本地最大最好的青楼,这里的女子不但个个有沉鱼落雁之貌,更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才,本王无事,便仰慕而来,不如你将你们沉香院的姑娘们都叫来,让本王相看相看,是不是传言非虚也。”

他这话一出,口口声声“本王”“本王”,立即将那个龟公的腿都快给吓软了。

饶是龟公见多识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张着嘴,急出了一身汗,也没放出半个屁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