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魁亲自带着他的手下、以及澧兰镇大大小小的官吏来到平福客栈,恭迎南夜千浔去参加接风洗尘宴。

夜魁作为驻守边关的大将军,一直是和他的近卫亲信和重要的下属住在澧兰镇上的都护府内的,都护府比澧兰镇镇长的官邸要大得多,里面甚至还设有小型的练武场和考校场,所以洗尘宴便设在了这里。

洗尘宴是南夜千浔和夜魁商量好特意举办的,所以在接见了澧兰镇的大小官员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他欣然前往。

进入都护府内,大家分宾主坐定,做为南夜国第二实权人物,又是浔王爷,他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夜魁则坐在了左手边,其余的人分别在左右两侧依次坐下。

南夜千浔先是过问了澧兰镇驻军的情况,夜魁自然是做了番表面工夫,不疼不痒地报着“平安”;随后,他又转向澧兰镇镇长等人,询问边镇百姓生活水平、治安、经济等方面事宜。

澧兰镇镇长是个和善的老头,祖祖辈辈的当地人,慈眉善目又不乏精明,回答起问题来滴水不漏。

总之,澧兰镇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多多少少还是存在滴,这些小问题嘛是普通的现象,不管在哪个国家的哪个城镇都有出现,不会引起上面人的特别重视。

果然,南夜千浔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将夜魁和镇长等人夸了一通,对他们对维持边关的繁荣与稳定所做出的贡献表示了肯定,并代表南夜国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亲哥哥表示了感谢之意,同时还不忘勉励他们再接再励,继续将这种良好的现状保持下去,共创南夜国的辉煌云云。

总之,这一幕宾主双方、上下级之间气氛融洽,交谈甚欢,场面和谐。

等将澧兰镇的政、经、军等方方面面都做了了解后,南夜千浔笑眯眯地说道:

“好了,正事该说的都说完了,本王也知道各位见了我,多少会觉得拘谨,既然夜大将军是为本王设的洗尘宴,不如从现在开始,本王和各位抛开君臣上下关系,咱们尽情地吃喝玩乐吧,夜将军,接下来,你这洗尘宴准备了什么节目啊?”

夜魁看了眼墙上的沙漏,心领神会地回答:

“浔王殿下,魁已向另外两镇的镇长及他们的驻边长官发了邀请函,请他们来澧兰镇赴宴,顺便畅聊我们三国在边镇和平共处的美好未来,按时辰算,他们也应该快到了。另外,屋子里狭小憋闷,不如请浔王殿下去都护府的后花园,魁在那里设了宴席,大家可以聊个畅快。”

“唔,这安排不错,也好,我们大家现在就去吧。”

南夜千浔站起身,在夜魁与镇长的陪同下,往都护府后花园走去。

都护府的后花园面积还挺大,在一块四面环绕着假山和花树的空地上,早已摆好条案与蒲团,驻边士兵临时充作下人,也已经将瓜果点心和酒水摆放在了条案上,然后远远地侍立在一侧,静候宾客的光临。

由于南夜千浔早就表态,要大家不要顾忌身份地位,也不要因为他是浔王爷而拘谨放不开,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想怎样就怎样,所以,一行人来到后花园后,并未规规矩矩地就座,而是三三两两,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欢快

地聊着天。

南夜千浔的身边围着夜魁和镇长,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正闲聊间,忽听得有侍卫大声禀报:

“托托镇驻边元帅萨满都王爷携镇长前来赴宴!”

声音刚落下,另一名侍卫的声音又响起:

“燕归镇驻军统领霑必胜霑将军携镇长前来赴宴!”

哟,两个镇的最高统领与镇长是同时前来啊,这下子就热闹了!

夜魁和南夜千浔对视一眼,满脸笑容地带着自己的镇长去大门口迎接去了。

南夜千浔做为今晚的宴会主角,又是南夜国的王爷,身份尊贵无比,是无需也不会前去亲迎的。

他召来一名侍卫,从侍卫手中的托盘里取过酒杯,侍卫赶紧替他满斟上一杯酒,然后退到了一旁。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

周围原本散站着一众官吏,见他们的老大去迎客了,觉得是自己的机会到来,赶紧围了上来,纷纷与这位炙手可热的浔王爷套着近乎。

南夜千浔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刻意恭维的场面的,他喜欢自由随性的场合,大家不分上下级,不分君臣,平等相待,真诚而直率地交谈,这样才无拘无束嘛。

不过,他脸上却并不显,该有的礼貌与客套他始终做得很到位,不让他人有半分不自在,这也让那些从未与他这样高地位的王爷接触过的边境官吏倍感荣幸,心下对他更是仰慕不已。

就在南夜千浔无聊而客气地应酬着之时,夜魁领着一众人往后花园来了。

夜魁意气风发地走在中间,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位高大健壮、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这男人一身英气,一看就是习武出身,穿一身锦缎莽服,脚蹬厚底云纹靴,头发中规中矩地束在一顶紫金玉冠中,全身上下带着一种威严富贵之气。

南夜千浔心知,这人必是托托镇的新任驻军元帅,乌月国的三皇叔萨满都。

夜魁的右手边,是一位着红色宽袍的青年男子,年龄不大,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和南夜千浔应该差不多,红衣男子长得面如满月,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腰系浅金色云缎,脚上穿的却不是靴子,而是一双珠履鞋,鞋上缀满了珠宝,熠熠生辉。

怪不得他的全身从头到腰间,没有任何的饰品,却原来,他是将那些值钱的玩意全堆到了脚上。

嗯,这个男人,还蛮懂得如何低调地炫耀自己的嘛,长袍及踝,并未完全遮住鞋履,在他一摇一摆地行走间,便让那漂亮的价值若干金的鞋面露了出来,倒是颇为吸晴。

此人一定便是燕归镇的新守帅霑必胜了。

南夜千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想笑:霑必胜,霑必胜,这名字起得可与这个年青人的外形太不相符了。

如果不是事先做过了解,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遇到求霑必胜,相信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方统帅的,只因他有些娘,完全不像是个能统后御敌战沙场的将军嘛。

南夜千浔含笑望着已经走过来的一行人,只见夜魁抢先上前一步,朗笑着给他介绍道:

“浔王殿下,这位是乌月国的萨满都王爷和托托

镇的镇长,这位青年才俊是燕归镇的霑将军与他的镇长,他们几位都是应邀前来拜会王爷您的噢。”

“那可真是幸会了。”

南夜千浔笑得非常开心,他伸出一只手道:

“你好,久闻乌月国萨满都王爷大名,只是遗憾浔与王爷缘悭一面,今日终得见到王爷,真是人如传闻中一般,英挺威严,不怒自威啊,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浔王殿下过奖了,本王不过是一个行将老去的王爷,哪比得上浔王爷风华正茂、年青有为啊,自从你的哥哥登基以来,你可就成了南夜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了,光这份权势与荣耀,就不是本王可比的,还是后生可畏啊!”

萨满都也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握住了南夜千浔的手,他的嘴上边说着“风华正茂年青有为”,手上边暗暗用劲,似乎想暗地里给这位新晋权贵一点厉害瞧瞧,让他不要小觑了乌月国的人。

同时,在萨满都的心里,也想当然地认为,面前这个玉树临风、一脸亲切和善的王爷,实在是没有一个王爷的架子,半点都不像权势滔天的南夜国二把手,反倒像个整日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王爷,传闻中不也是这样形容这位王爷的吗?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这个小子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萨满都在见了南夜千浔的第一面,便起了轻视之意,只认为他经商或许有天份,不对,经商也没天份,他仗的不过是他皇子的身份,这才将南夜国的经济与商业大部分垄断在他手中的,真本事应该没有多少。

所以,心里掉以轻心的他,便想暗地里给这位风头正劲的王爷来个下马威,也好让他见识见识乌月国的实力。

不料,他打错了算盘。

他的手上用了五成劲,原本以为这一握手,一定会将南夜千浔握得呲牙咧嘴,脸上现出痛苦之色,进而让他当着众宾客的面出洋相的。

他的算盘打得是好,可惜事与愿违,南夜千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萨满都的手用力去握紧他之时,他的大手忽然变掌为拳,五指团成一团,指关节凸起,形成了坚硬的一团,顶住了萨满都这恶意的一握。

萨满都不甘心,一边嘴上继续笑呵呵地说着恭维话,一边再度加大手劲,同时用手去扣南夜千浔手腕,试图将他往自己胸前带。

南夜千浔哪会让他得逞,他的半边眉毛忽地一挑,嘴角翘得越发高了,笑眯眯地道:

“萨满都王爷,您这般长时间的握着本王的手不放,是会让大家有所狐疑的,哈哈哈,要不是浔知道您早已娶妻生子,浔会误以为您对浔有其他意思哦。”

他这话说得比较大声,引得散在远处的人纷纷向他们看来,个个眼睛里露出不解之意,纳闷地看向萨满都和南夜千浔紧握着的手。

这么一来,萨满都哪还好意思继续去和对方的手较劲分个高下?

他讪讪一笑,瞬间便恢复了镇定,眯起眼睛夸道:

“不错不错,不愧是浔王爷,本王不过是试探你一下,你的反应让本王很是佩服,哈哈,后生可畏啊!”

说话间,他主动松开了大掌,只是眼角眉梢仍旧挂着些许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