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给这个姑娘再吃颗定心丸,南夜千浔又淡淡地说道:

“除了先前的那几个问题外,我不会问有关你的身世和姓名,这是你的隐私,我不关心,也懒得问,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会在逼问你的身份后泄露与你本人有关的资料,现在,你可以如实回答了吧?”

听到他这番话,姑娘简直可以用喜不自胜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不再犹豫,她眨了下眼睛,再次启唇,便低声叙述起来。

“谢谢大叔您能如此理解并尊重小女子的隐私权,我很感谢大叔您。其实,刚才我在有些问题上未能实话实说,也是有原因的,当初,那对救了我的夫妻,曾向我提过要求,希望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被救的经历,如果实在憋不住要炫耀,也不要提到他们俩,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我是答应了的,所以,大叔您问的问题,便难住了我,我只好撒谎维护自己的承诺而已,请您见谅。”

原来如此。

不过,南夜千浔也早猜到了这个姑娘不说实话,极有可能是自己的爹娘的要求,说起来,这个姑娘还算是较好地做到了她的承诺,虽然现在被自己这么一吓,便吓得吐露实情,说起来也是被自己逼的。

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威武不能屈的巾帼英雄,但看在她年龄不大又是个大家千金的份上,能坚持到现在才说真话,也算是不易了。

那姑娘见自己预先打底的这话并未在南夜千浔身上起到效果,对方脸色平静,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既不表示理解,也不表示赞同,她只好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道:

“嗨,不管怎么说,为了保住我的清白和名声,我只好对不起我的救命恩人了,想来他们若是知道了我的处境,也不会非得硬要求我必须承诺到底吧。嗯,长话短说吧,我就不啰嗦了,先前我有句话没撒谎,那对夫妻确实是一路护着我,将我送出了那段紧贴在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后来许是见我孤身一人可怜,他们商量了下,又继续带着我走捷径,直到将我护送到安全地带,也就是快到燕归镇的那条大路上时,他们俩才离开。”

其实姑娘这里也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没有撒谎,她只是略掉了一些情节,比如当时那位神仙姐姐怕耽误她的时间,要求她的夫君用轻功还着她们俩,直接快速地飞到官道上,这样省时省力,对小姑娘好——嗯,当时那对夫妻一眼便看出了她是一位姑娘,在和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点穿了她的身份。

可是,神仙姐姐的夫君却一百个不愿意,虽然在其他事情上他对他的娘子百依百顺,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坚持已见,只用一句话便成功地终结了这个话题:“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我碰都不会碰!这个话题休要再提。”

这个话,那个神仙姐姐的夫君可是她的面说的,一点都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可是她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觉得非常羡慕,心里暗暗想道:我要是能遇到这样一个对我“忠心耿耿、哪怕天下美女再多,我也只独宠你一人”的长得又帅又会武功的男人,该多好啊!

这是题外话了,姑娘觉得这件小插曲与眼前这个大叔的问题无关,便没说,只是她的脑海里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浮现这一幕,

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她感慨羡慕一把。

收回心思,她继续接着往下讲:

“在路上的时候,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曾经询问过这对夫妻的姓名,可是神仙姐姐的夫君看都不看我,只是闷头往前走,神仙姐姐倒是淡淡地笑了笑,却是笑而不答,我当时很执着,非要将恩人的姓名问出来,可无论我怎么卖萌撒娇套话装可怜,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最后我只好气馁地表示放弃。

“所以,你第一个问题问我,他们是谁,我确实是无法回答,这是实话,不过,后来我又遇到过他们一回,这一次,却让我无意当中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我才会对小侍说出握有王牌的话来。”

姑娘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口渴了,舔了舔嘴唇。

南夜千浔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等待,姑娘没法子,用口水润了润唇瓣,又接着往下讲:

“自一个半月前我被他们救了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也就是差不多半个月或者十天前,具体日子是哪天,我有点不记得了,那天我因为和我家里人赌气,不愿听从他们的安排,又一个人乔装打扮,偷偷溜出了府,这一次我原本是打算走远点,最好离家人越远越好,远到他们找不到,所以,我收拾一些细软和财物,身上揣着银票,站在三镇交界的地方,想了一会,随便抛了根竹枝,断面朝向南夜国,我心道,正好,不如去南夜国的京城看看,据说繁华得不得了。

“于是,我雇了张马车,让马车载着我走官道,直奔南夜京城,在马车驶出澧兰镇不久,便进入了群山的环抱,这里多山,你是知道的,然后,那个我雇的车夫是个新手,从未出过远门,这次见我给钱大方,便骗我说他认识去南夜京城的路,我信了他,于是,当我在马车上被摇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这个车夫却因为不识路而走错了道,在一个岔道口,原本应该走东边那条路的,他却鬼使神差走上了另一条道。

“我们俩一直都未发现,不过也正是这个失误,才让我又误打误撞地与我的救命恩人相遇了……”

南夜千浔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插话问道:

“这次你遇到的还是那对夫妻吗?他们俩一直在一起?”

他这话问得比较有技巧,不会让那个姑娘产生疑心,觉得他对那对夫妻有着特别执着的感情。

姑娘摇了摇头,道:

“这次没有,这一次我只遇到那个神仙一样好看的姐姐,其实或许称姐姐不对,以她的年纪,足以做我娘了,我应该叫阿姨好一些?嗯,但看她那样显年轻,叫神仙阿姨总是感觉不对。”

这姑娘也是个话痨,南夜千浔眼下只关心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最近一次是在哪里现的面,又遇到了什么事被这个救了。

可她却偏偏像在说书讲故事一样,讲得比较细,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表露出自己的焦急与特别的关心,南夜千浔便也任由这姑娘继续开启话痨模式,只要她能一步步如实讲到重点,就成。

“啊,先不纠结这个问题,说回来,那个车夫偏离了正常的官道,山道越走越窄,越来越没人,直到走到一处断崖,附近再

也找不到一个行人时,我和他才面面相觑,不知道哪里出错了,正当我生气地准备喝斥他赶紧调转马头往回走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呻吟声传出来,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不顾车夫的阻拦,跳下马车便向着声音来源地奔了过去。

“我过去这么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处斜坡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向下,我看不清长相,看情形似乎是摔下去的,摔得还不轻,好像是受了伤,我赶紧问她怎样了,她就说脚可能骨折了,站不起来,我赶紧叫来车夫,我们俩人下到斜坡那儿,合力将她救了上来。

“等救上来之后,扒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我才认出来,她正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她是一个人,我没有看见她的夫君,便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愿多说,只说两人走散了,她又不小心跌了下去,脚有些伤,说休息一会便走,还说多谢我。我看她那样子,脚伤很重,根本就无法走路嘛,便强行要让她上马车,回镇上找个大夫看伤,她死活不同意,说不能走远,要在这里等她的夫君。

“最后没法,那个车夫人不错,他赶着马车回去,叫了一个大夫来给我的救命恩人看伤,说是并无大碍,将养几日消消肿便行,大夫就近取材,用山里的草药捣碎敷在伤处,又将那儿包扎好,我付了银子,大夫便走了。”

“就这样?完了?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是谁的?”南夜千浔表情有些不信。

扮成公子的姑娘摇了摇头,抬眸瞥了他一眼,说:

“你别急嘛,听我说完,恩人不肯跟我走,反而催我们离开,说她要坐在那儿等她的夫君来寻她。我放心不下,这儿偏僻根本没路,她的脚又受伤,万一我们走了,来个匪徒或者野兽什么的,吃亏的不是恩人么?我便好言相劝,终于将恩人哄上了马车,我对恩人说,不如回到他们的住处去等,或许更好一些,又问她住在哪个镇。

“恩人说他们没有住在镇上,是四海为家的,再多的话便不愿多提,我猜恩人是有难言之隐,或者有他们的秘密吧,既然不便透露更多,我就不问好了,但我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此,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不肯离开,始终陪她坐在马车里等,直到天将擦黑,也未等到恩人的夫君前来。

“恩人见我固执不肯离去,又看天色已晚,只好对我说,‘算了,他可能往别的地方寻我去了,不如我们回去吧。’我说好,问去哪个地方,她想了想,说不如去燕归镇,我们由于走错了道,所以这条路实际上离燕归镇最近,我让车夫送我们去了燕归镇,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刹那进了镇。恩人似乎很小心,说镇上有仇家,她不能露面,我便寻了一家普通的比较偏僻的客栈,又将恩人的头发弄乱,遮住她的大半张脸,然后马车直接驶进客栈,就此安顿了下来。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再加一个白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恩人的脚伤好了许多,让我去街上给她买点东西。正好我爹知道我悄悄离家出走了,派人四处寻我,我差点与他们撞个正着,吓得东西也没买,便赶紧跑回了客栈,当时恩人正要一个人独自离开,被提前回来的我撞上了,我才知道恩人是借故支开我,她好一个人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