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浔在密室里向钱庄掌柜问了问最近边境有哪些异常,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从通风孔里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驻边将军夜魁求见浔王殿下!”

这里的密室是南夜千浔亲自设计的,不仅带有通风孔,让地下密室的空气流通不会憋闷,更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将地面上的声音进行扩大后传到地下,以助于密室里的人提前做出相应的应对。

这种设计并非普通应用,像在无夜山庄和浔王府这种安全度很高的地方,就用不着这样处理,否则有时候外面稍微一点响动便成为一种噪音。

但在边关重镇这样的地方,钱庄本来就是人多嘴杂、人来人往之处,无法保证到钱庄的所有店员都是他们的人,也无法保证外人不会突然闯入到钱庄后院,为此,他才特别为这种复杂的地方加装了这种设计。

所以,地面上的院子里有人进来,并高声通报,密室里的他便第一时间听见了。

当听到自报家门的那个人的声音后,南夜千浔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他的夜魁叔叔来了!

夜魁叔叔是他和哥哥小时候对父皇的亲卫夜魁的亲昵称呼,自从两兄弟长大后,在正式场合,自然是按礼仪规矩来,他们是上,夜魁是下,但在私底下的时候,偶尔他还是会叫他一声夜魁叔叔的,这种亲热关系在哪里都不会变。

夜魁自然是知道钱庄里的密室所在,但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有心窥探之人起疑,他仍旧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大声自报着家门。

果然,在他通报后不久,从屋子里便传出了南夜千浔的声音:

“原来是夜大将军驾临,快请进,您来得可正好,本王正欲去看您呢。”

说话间,从屋子里便走出了南夜千浔,他一把紧紧地握住夜魁的手,笑眯眯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神色如常得很。

夜魁按规矩行过礼之后,跟随南夜千浔进了屋,但见房门被关上后,还能听见他爽朗的大笑声,似乎在与这位曾经的小主子打着趣。

总而言之,这给外人一个感觉,这两君仆,还真是关系要好得很呢。

等简单的寒喧过后,南夜千浔一使眼色,钱庄掌柜打开机关,三人又鱼贯进了暗室,分宾主落座后,南夜千浔抿了抿嘴,一脸严肃地说道:

“夜魁叔叔,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就在几天前,在距离桃源镇大约五十里的狐尾荡,夜小武被一帮不知名的土匪给抓走,同时抓走的,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我很抱歉,这是我的疏忽大意导致了这次意外。”

夜魁愣了愣,他是听了手下的汇报,说浔王爷带着侍卫一行人骑马从西城门进了澧兰镇,想起已有一年多未见过这位小主子,他便兴冲冲地自行前来相见。

没想到,这一打照面,昔日的小主子便告诉了自己这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毕竟是个久居边防的大将军,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平静,沉声道:

“浔王殿下,小武那孩子向来调皮,

就连我们当爹娘的都管教不下来,更是看不住他,既然有歹人存心要抓走他,这也是这小子必须要历的一个劫难,与您无关,您无需自责。”

话虽如此,南夜千浔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夜魁简要叙述了一番,最后说:

“这一次,歹徒们不但抓走了两个孩子,就连我的王妃也一并劫走了,本来我是要在那里继续寻找并营救他们的,只是,昨晚突然接到消息,母后要我速来澧兰镇,说是父皇不见了,所以,眼下有两件事,要请夜魁叔叔帮忙。”

“浔王殿下请讲,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夜魁我帮得上忙的,断不会推辞。”

“是这样,我想请夜魁叔叔帮忙,出一队精明干炼的小分队,化妆成普通百姓,去到桃源镇的对岸,扩大范围搜索并探听绑匪们的相关消息,不指望他们救出孩子们和飞儿,只要摸清匪徒们的落脚点,我们再一举歼灭并救出我们的人来。”

“好,这个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好了,定要叫这帮孙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夜魁答应得很干脆,他的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居然有人敢动他的儿子,还劫了王妃,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还当他这个驻边将军是吃素的呢!

“夜魁叔叔,这第二件事,就是与父皇和母后有关了,我先问你,最近这段日子,您那里可否有母后父皇的消息?他们曾私下与您接触过没有?”

夜魁摇了摇头,“没有,主子和主母明知道夜魁在澧兰镇,他们也不现身,大概是怕暴露行踪吧。”

他的脸上有着隐忧与担心,看得出来,对于南夜太初和柳千陌的消息,他也是全然不知。

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在南夜太初身边,是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几位亲信之一,一直称呼南夜太初为主子,后来主子娶了柳千陌后,他又跟着叫主母。

哪怕后来南夜太初登基为帝,柳千陌贵为皇后,他依旧没有改口,私底下照常称呼他们为“主子”和“主母”。

几十年的感情和信任,让他们没有了君臣和上下级之分,大家就如同一家人,关系亲切而自然,所以,夜魁此刻对主子和主母失踪之事,表现得比自己的儿子被抓走还要上心和担忧。

南夜千浔对于夜魁说的,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只有他和哥哥才知道,这次父皇与母后借着出游的名义所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因为事关重大,再加上澧兰镇又处于边境重镇,如今形势复杂,此地形形色色的间谍、双面间谍,甚至三面间谍众多,为了以防万一,父皇与母后选择了悄悄进行他们所做之事,不与任何熟人亲朋亲信打照面和联系,也是为了杜绝一切隐患。

这样做,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也因此带来了一系列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当父皇与母后遭遇不测或才危机之时,比如现在父皇失踪了这件事,其他的人便无法获得第一手的资料与消息,甚至连他们两的行踪都不知道,更遑论提供有用的情报与线索了。

略一沉吟,南夜千浔徐徐道:

“夜魁叔叔,在我请您帮第二个

忙之前,您能说说边关最近的动静吗?那两个镇的兵力布置如何了?有何异动没有?”

夜魁立即抖擞精神,一脸严肃地认真回答:

“唔,说起来,我正打算就最近的边境三镇的情况写个折子汇报到京城的。托托镇和燕归镇,这两个镇前期都进行了换防,据我们的探子探查来的消息,换防的部队人数比原来要多,具体上来说,托托镇大约多了一万人,燕归镇多了一万五到两万的样子,因为事涉机密,具体数字不详,只能根据对方的粮食和肉菜的采购数量来推测大概的数字,但也应该差不了太多。

“还有一点,这两个镇换防的时间前后相隔了两三个月,貌似没有关联,但我总觉得,托托镇和燕归镇在私底下已经达成了某种联手协议,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的猜测,暂时未找到任何证据。托托镇换防后的主帅是乌月国的三皇叔,这位皇叔据说骁勇善战,力大无比,在托托国威信极高。

“燕归镇换防后的主帅,我不认识,以前从未见过,就连名字都未曾听说过,叫什么霑必胜,是个年轻人,据探子回报说,这个霑必胜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每日只知寻欢作乐,一点都不像是个镇守边关担负重大任务的主帅,倒像个公子哥儿,除了他的亲信,至今还无有外人见过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天旭帝是如何想的,竟然派了一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来,这里是吃苦之地,可不是享乐之所。”

夜魁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对这个燕归镇的新任驻边主帅带着浓浓的蔑视与不屑之意。

也难怪他如此,虽然这几十年来,三国和平相处,三个边境重镇也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战事发生,顶多也就偶尔有小股流民或者暴民骚扰骚扰边关,打打小仗,也就解决了。

但毕竟是三国交接的重镇,防范意义重大,尤其是最近天下似乎不太太平,各种异样纷呈而起,边关上的可疑人员在几个月前,突然多了起来,这个多可不是一般的多几个或多几十个,而是成千的多。

夜魁只要随便在街上那么一走,虎眼那么一扫,便能发现街上的行人或者摊贩,与往日已有不同,形迹可疑,就连他们的目光都不敢与自己的对视。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假装不知道,只是暗地里吩咐手下人加强防范,重点关注可疑人员。

只是随着可疑人员的增多,他的手下用来监视的人手明显便有些不够用了。

好在,还有南夜千浔千丝阁的情报人员也在这里帮着监视,否则他还真有些在用人上捉襟见肘了呢。

据说,这种情况不但在澧兰镇如此,就连托托镇和燕归镇也是一样,莫名出现了一大批可疑的人员。

如此一来,形势便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在这种情形下,托托镇率先换防,增派了驻边部队,又将一名德高望重的三皇叔派来压阵,足见其重视。

反观天旭国,却在此时派了个不知天高地厚没有实际战斗和管理经验的毛头小伙子来驻守燕归镇,而这个少年又是纵情于声色犬马、不事正事的,这就自然让夜魁他们看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