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带着浔王妃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一道声音蓦地在歌飞飞身后响起,带着些许怀疑、些许警惕,甚至还有隐隐的质问。

这声音不是周东山的,也不是冷月残的,是她没有听过的。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只有这个人才有可能用这种语气和排在第二位的钱如水说话。

老四明不凡!

歌飞飞此时正好与钱如水是并肩在一起,为不让人看出破绽,她故意和他站得很近。

这时便也方便了她做小动作。

她迅速地伸出手,悄悄牵住钱如水,然后两个人一起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哦,是老四啊,浔王妃关了一晚上,无聊得很,我担心人质的精神状况不好影响到到时候索要赎金,便想着带她出来透透气,转一转,也算是一种放风吧。”

钱如水虽然在催眠中接受着歌飞飞的命令,但他这种属于半有主观意识的那种,眼睛睁着,与常人无异,只是思维早已被歌飞飞的指令控制,所以他能认人,也能按之前和歌飞飞的商议好的托辞来说话。

只是,这个四号土匪明不凡,似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他淡淡地朝两人握着的手看了一眼,歌飞飞赶紧松开,刚才她是迫不得已地去牵钱如水的,她担心钱如水被外界的声音惊醒,如果从深度催眠中醒了过来可就糟了。

所以,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使出最后的一招,借着牵手之际,大拇指悄悄用力按压在钱如水的神门穴上。

这个穴位在手掌与手腕相连处的外侧,如果按压得当且及时,能有效防止受催眠者被外部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惊醒。

当然,要想这一招有效,一是要有预见性,二是时机要掌握得当,不能反应太迟钝错过了最佳的阻止时机,三是力度也要得当。

力度过轻,没有效果,力度过重,则会适得其反,不但不能阻止钱如水被惊醒,反而还会加速他从催眠状态中恢复清醒。

当初,歌飞飞的爷爷就再三交待过她,只是她学习这一招的时间有点晚,并没有学得很到位,从未成功过。

刚才她也是没有办法,情急之下孤注一掷,冒险做了这一招。

好在,钱如水的反应说明了她这一招用对了,也成功了,她不禁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可随即,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明不凡见歌飞飞飞快地松了手,便抱着胳膊阴阴地说道:

“老二,你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娘们,所以想借机上了她吧?这事可由不得你了,我劝你还是赶快将她送回去看押起来的为好,否则,若是让老大和老三知道了,只怕你吃不了会兜着走!”

钱如水是被歌飞飞催了眠受她控制了的人,在他现在的意识里,唯一记着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她带出去,带出这座山洞,带出他们的秘密基地,带出这座山,送她回到镇上去。

所以,对于明不凡的阻拦,他自然是不会听,也没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一味在那固执地强调:

“你走开!别拦着我!我要带她去外面放放风。老子的事与你无关!不用你来瞎操心!”

歌飞飞看着明不凡阴晴不定的表情,以及那阴险之极的眼神,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糟了,钱如水如今的表现与平时大不相同,只怕会被明不凡瞧出破绽来,得赶紧想个办法才好。

就在她紧急思考着对策之时,明不凡已经对钱如水翻来复去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表示不耐烦了,同时,他心里的怀疑陡升。

狐疑地瞟了几眼面前的两人,一个表情木讷呆滞,一个眼珠灵活狡黠,怎么看这两人怎么都不对劲。

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歌飞飞的手腕,将她强行一拉,带到自己身前,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既然要放风,不如我带她去聚义厅那边放风好了。”

聚义厅?难不成就是昨晚她被冷月残带回来最先扔在地上的那个大厅?

如果到了那儿,应该离出口也不远了吧?

歌飞飞挣不脱明不凡的手,只得乖乖地被他牵着走,一回头,见钱如水似乎皱了皱眉头,伸手就要来抢她。

她的脑子又紧急加速调动了起来:是让这两个土匪在这里为了她而起争执呢?还是将钱如水安抚住先跟着明不凡去聚义厅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呢?

她的心里很快做了决定。

一边跟着明不凡走,她一边回头对着钱如水柔柔地说道:

“谢谢你,二当家,我现在好多了,一点也不闷,无需出去放风,你就不要为了我和四当家的闹意见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甜美,但实际上却是在给进入催眠状态的钱如水下着指令,让他忘记之前的任务,不要再与明不凡起争执。

果然,钱如水很听话地收回了手,微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不再言语,很快走上来站在歌飞飞的另一侧,三人并排往聚义厅方向而去。

结果,明不凡带歌飞飞来的地方,并非她理解的是她昨日初来乍到呆的那个厅。

这个聚义厅比那个更大,感觉更是靠近了山腹的中间位置,而且刚才一路走来,她的眼睛都被绕花了,走了无数个岔道,拐了无数个弯,左拐右拐斜拐,往上走,往下走。

感觉这座山洞很大,至少分了两层,又或者是三层?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聚义厅”到底是在哪一层。

嗯,这里地形太复杂,不熟悉的人要想跑出去,只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最初的不安与紧张过后,歌飞飞反而镇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现在没有机会逃跑,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这座聚义厅里,除了从门口一直通到最里面主席台上的三米宽、铺着大红色羊毛地毯的通道外,两侧摆着桌椅。

桌子是那种吃饭的圆桌,实木的。

歌飞飞目测了一下,两边加起来

,差不多有二十张圆桌,按一张圆桌配的十把椅子来计算,这么说来,这个什么山水月明堂应该至少有两百人吧?

这规模,虽然不大,但在这偏远的地方,也着实不小了!

至少两百来人的土匪,个个身强力壮,有一身功夫,又有着敢拼敢打不怕死、不将皇帝和天下放在眼里的心。

这样的一帮人,也够令官府头疼的了。

“四当家是要我在这里放风吗?嗯,这儿也不错,地儿够大,只是我昨晚晚饭吃得不多,这一大早又走了这么久,肚子更是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了,能不能麻烦四当家打赏点儿吃的,好让我填饱肚子?”

歌飞飞笑意盈盈地转向明不凡,向他理直气壮地提着自己的要求,一点也没有身为一个人质的自觉和小心谨慎。

这个土匪窝的四号人物,与其他三人截然不同,他薄薄的嘴唇泛着青色,脸瘦长瘦长的,眼睛也是细长的,眼尾往下耷拉着,看人从不正面看,而是将眼珠子斜到眼角处,半眯半睁地瞟着你,一副心机深沉又阴险的模样,着实让他比钱如水还不讨人喜。

钱如水性格好掌控,这个明不凡,歌飞飞却觉得他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果然,对于她的要求,明不凡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既然浔王妃的肚子已经饿了,那就不妨再饿一会吧,这个点还不到开饭的时辰,我们堂里的大厨也不可能单为了您的肚子而特意为您提前做早饭的,他这会正在**睡着懒觉呢。”

歌飞飞揉了揉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饿一刻钟也是饿,饿一个时辰也是饿,饿一天也是饿,谁叫我是人质呢!”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副担忧的模样,“不晓得经过这么一遭非人的待遇,我是不是会变瘦变丑?万一千浔他不喜欢我了嫌弃我了怎么办?他可是个要求完美的人呢。”

歌飞飞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声音不是太大,足够明不凡听得一清二楚。

她翻来复去念叨的,无非是担心千浔变心,万一自己有个什么意外或者无法对外人言说的经历,只怕会让多疑的浔王夫君嫌弃她,如今这世道,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也少她这一个,想挤破了脑袋往王府钻的美女更换多不胜数,她得提防着点,才好。

明不凡一开始还无所谓,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她唠叨,时间一长,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朝一旁一直站在那边默不作声的钱如水瞟了一眼,他猛地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

“好了好了,你别在这里念经了,我去给你看看,催催大厨早些起来做早饭,免得饿坏了你被你家王爷嫌弃。”

话音刚落,他的人就匆匆走出了聚义厅,往左边一拐,便不见了人影。

歌飞飞心下大喜:总算将这个看着阴恻恻让自己不舒服的男人给支走了,接下来,她要搞点破坏活动了。

不趁着南夜千浔找到这里之前,将土匪的老巢搅得一团糟,就太对不起她来这里受这一番委屈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