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摇了摇头,说:

“小人不知,不过,小人猜测,应该是歌大人在心里认为小人是清白的,是无罪的,所以她出于同情,对小人一直都以礼相待,客气有加,歌大人真是个好人。”

要不是在公堂上,歌飞飞差点被这个李雄的话逗得笑出声来。

这个嫌犯还蛮会装,蛮狡猾的嘛,知道在公堂上不露痕迹地拍她的马屁,若不是自己对他有怀疑,只怕会和一般百姓一样被他这老实的外表给骗了呢。

从他的话里,她可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他的怀疑,一般的百姓哪里这么会说话?还说得不动声色。

只有经过专门训练过的细作才会如此谨慎地察颜观色,在极力撇清自己的嫌疑同时,又不忘记秀一把好感。

不过,她也很好奇,南夜千浔问嫌犯的这个问题,到底用意在哪,所以她没有插话,静静地等着往下看。

南夜千浔竖起一根食指,在李雄眼前摇了摇,脸上笑容依旧和煦,再开口,声音却是冷凝如铁:

“不不不,你猜错了!歌大人之所以不让你下跪,完全是因为,她不喜欢让人跪她,她一直认为,审案靠的不是威吓,而是才智。不过,你还真是大胆,本王对你藐视本王之举,很不喜!”

他的大掌忽然之间往李雄的头上拍去,出其不意,前面又在娓娓而谈,以至于李雄没有产生戒备,完全没有意料到会被人当头拍下。

当感觉到有人突然向他挥掌而来时,李雄本能地拿手去抵挡,同时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避开了这一掌的突袭。

南夜千浔并不是真的要当场拍死他,他不过是在试探李雄的身手和功夫罢了。

见李雄情急之下露出了功夫,脚步一滑,便轻飘飘地逃开了他的一掌,他的心里已经对这个嫌犯的身手有了初步了解。

嘴角勾笑,他改掌为抓,公堂上的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就连李雄也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便被他的大掌扣住,丝毫动弹不得。

李雄奋力挣扎了一番,挣脱不了,只好忙不迭地喊道:

“我没有犯罪!王爷为什么要这般对我?你们这是要严刑逼供吗?拿不到真凭实据就想要用这种手段逼我认罪?我不服!一百个不万个不服!我要上告!我要……”

“聒噪!”

南夜千浔反手一拍,便点了李雄的哑穴,让他张着嘴在那里兀自说个不停,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时,他的右手曲指轻弹,在公堂上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便被他弹进了李雄仍大开大合的嘴里,而且还是准确地弹进了他的喉咙深处,让李雄察觉有异想要吐出来的时候,这粒药丸已经沿着食管滑进了他的胃里,并且很快便融化了。

李雄的表情很难看,仿佛吃了一颗苍蝇一般,他的双目圆睁,面色狰狞又恐惧,鼻翼不停地抖动。

他很想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是他却问不出来,因为他被点了哑穴,所有的惊疑与害

怕一齐朝他涌来。

此时的他,陡然想起了南夜国的这位浔王爷曾经师从双绝公子,一手毒术出神入化,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不由用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甚至还伸出两根指头到嘴里去抠舌根尽处,想要将毒药抠出来。

只是,太迟了!药早已入肚,化为一滩药水,迅速在他的体内发挥着作用。

公堂上的衙役和书记等人没看到南夜千浔喂李雄药的这一幕,他们见嫌犯恐惧地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甚至还去啃咬自己的手指,都觉得很奇怪。

奇怪归奇怪,他们却不会在此时多嘴,只是拿眼睛在李雄和南夜千浔之间看来看去,静等浔王爷的下一步。

歌飞飞虽没看清南夜千浔是如何出手的,但她猜到他一定是将昨晚他说的那种废人内力和武功的药丸喂给李雄了。

站起身,她也走到了公堂之下,并肩站在了他的身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李雄。

此时的李雄,头上大汗淋漓,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头发很快就湿淋淋的了。

不但脸上出汗,就连全身都在出汗,不一会的工夫,他身上的衣服就里外湿透,黏乎乎地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才出来的一般。

他脸色灰败,全身虚软,两条腿不住地晃动,差点站立不住,眼里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扶住他,别让他瘫到地上去!”

南夜千浔命令一个衙役上前,用他手中的堂棍撑在李雄的后背,防止他跌倒,然后扭头对歌飞飞轻快地说道:

“好了,飞儿,接下来就看你了。”

歌飞飞目送他重新坐回到公堂之上、懒洋洋地看着堂下之时,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了然的灿笑,而他则回以她一个浅笑,并朝李雄努了努嘴。

“关门!给我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闯进来,也不许外面有人高声喧哗!”

歌飞飞吩咐人将公堂的大门关上并守在门口,防止意外干扰打断她接下来要进行的催眠。

再次走到李雄面前,此时的他,一身的内力和功夫已然被废,已经和普通人无异,甚至,因为药物的作用,没了内力支持的他,比普通人还不如。

看着如一滩软泥被堂棍勉强撑着才没有滑到地上的嫌犯,歌飞飞正要给他催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扭头说道:

“王爷,你先给他解了哑穴吧。”

“好说。”南夜千浔手一抬,一柄折扇飞出,重重地敲击在李雄的穴位上,然后又很快地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再看李雄,他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还没等他大声控诉,南夜千浔将眼朝他一瞪,手里的折扇那么一扬,他只得硬生生地将所有的话给吞下了肚。

这一次,歌飞飞的催眠术进行得很顺利,前后不到半刻钟,李雄便进入了深度被催眠中,两眼呆滞,表情木讷,如同木头人,就连身子也站直了,不再需要堂棍支撑着他。

确认他已经被催眠后,歌飞飞徐徐问道:

“你叫什么名

字?”

“我姓熊,单名一个礼字。”

歌飞飞:“你来自哪里?”

熊礼:“乌月国。”

乌月国?

歌飞飞转头和南夜千浔对视了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并无任何指示,便继续问道:

“在乌月国,你听令于何人?”

“在乌月国我没有听命于任何人。”

没有直接领导?这不可能呀!明明这个李雄,哦,应该叫熊礼,有着一身不错的功夫,却要伪装成平民来南夜京城,说他不是受人指派而来,她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这时,她的耳朵里传来了南夜千浔悄然提醒的声音:“问问他,属于哪个组织。”

微微点头,歌飞飞问道:“熊礼,你说说,你所在的组织是什么样的?”

“我们组织叫万缕楼。”

万缕楼?歌飞飞对这些江湖门派什么的懂得不多,穿来这个大陆大半年多快一年了,她也没听说过万缕楼的大名,想来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门派吧。

再次朝南夜千浔看去,却见后者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垂着眸,似乎若有所思。

见他并没有再给自己提示,她便依照自己的所想继续问道:

“万缕楼的楼主是谁?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处在什么地位?”

“我不知道楼主是谁,他很神秘,只有两位副楼主见过他,我们其他人并未见过他的真身。除了楼主和副楼主,我们万缕楼一共设有四个堂,我所在的堂专门刺探各国情报,我们堂主是一个女人,一直轻纱蒙面,像我等长年在外扮作各国普通百姓的细作们,回万缕楼的机会很少,地位相对也较低。”

歌飞飞:“你此次潜入南夜京城的目的和任务是什么?在这里你呆了多久?”

“我一直呆在南夜国,只不过以前没有固定在京城,一般扮作行商来往于南夜国内各大城镇,搜集各种能卖钱的情报,偶尔接到堂主命令,会赶往某地与她会合。四个月前,堂主交给我一项任务,打探南夜国朝廷的政令变化、人事变动、边境布防变动,以及京城的守卫情况等。”

歌飞飞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个小小的没有听说过的万缕楼,居然要打探一个国家的军政大事,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万缕楼是做什么的?你们打探这些情报做何用?”

熊礼:“万缕楼是针对千丝阁的,我们要力争在情报和消息的刺探方面超过千丝阁。我们一般是接受雇主的钱物,为他们打探他们想要得到的消息,另外,我们将我们从各种渠道探听来的秘密或者情报卖给对它有兴趣的买家,凭此赚取不菲的金钱而已。”

千丝阁?又出来了一个江湖门派。

看来,这不过是两个江湖门派在瓜分情报信息市场而已。

只是,是谁会对南夜国的军、政大事如此感兴趣呢?

“熊礼,你可知向你买南夜国情报的买家是谁?”

尽管不抱希望,歌飞飞还是问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