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飞飞让橘子盛了一大碗饭,饭上堆满了肉鱼之类的荤菜,端给许老三,说:

“我看你似乎不能挨饿,这个病严重起来也蛮厉害的,你先将这一碗吃掉,不够我再让她们给你添。”

许老三确实也是饿得够呛了,之前他就只吃了一小碗,完全不够他塞牙缝的,所以一见到这满满一大碗,他赶紧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

抄起筷子一边往嘴里猛扒着菜,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谢谢歌大人,谢谢谢谢,小人再不吃就要饿昏倒了!”

饿昏倒倒不至于,又不是一直饿着他,没给吃的。歌飞飞知道这个许老三说话喜欢夸张,也不揭穿,淡淡说道:

“许老三,吃饱了肚子你就可以走了,我们不会抓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再散布谣言,否则我绝不会再放过你,至于你是受范颖儿主使这事,我暂时不会揭发她,你可以去她面前转达我的意思,我同样希望她好自为之,不要再存害人之心。”

“嗯,谢谢歌大人,小人会的。”许老三几大口饭下肚,说话的力气也有了,这次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不管他是不是认真听了自己的话真心悔过,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该原谅的也原谅了,以后就看他们是否能做到不走斜路了。

歌飞飞带着刘德有就要出门,段墨染一下子拦在前面,笑着道:

“正好,我也要去南城那边,我陪你们一起。”

“我也去,我也去!”

段墨荷和橘子也围过来,纷纷表示要跟着去。

歌飞飞知道段墨染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怕这一路上还有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骚扰咒骂围攻自己,便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好,你和我们一起去,至于你们俩个姑娘,还是留在家里吧,帮着阿豹点,这里还有个许老三在呢,你们就这么撇下人,可不太好,不许噘嘴,嘴噘得再高,我也不会答应,就这样。”

她点了一下段墨荷翘得老高的嘴角,笑盈盈地转过身,带着刘德有和段墨染直奔南城锣鼓巷而去。

到得他家,她一进院便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正坐在水井旁,两眼呆呆地也不知道看着何处,对院子里有人进来既不好奇也不侧转身看一眼,仿佛她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一般。

歌飞飞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她,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也不说话。

小姑娘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继续发她的呆去了。

刘德有叹了口气,走上前,说道:

“歌大人,这就是小民的小女儿,叫阿花,她一直都这样,不管谁来了,她都不理不睬,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小民实在是伤透了脑筋。”

“嗯,我知道了,我和阿花说几句话,看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这时,屋里刘德有的老婆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一见到自家男人,扑上来便要问个究竟,刘德有赶紧将她弄到屋里说明情况去了。

等他们俩再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拿着椅子让歌飞飞坐下

,一人将手里端着的茶水递给了她,然后焦急地问道:

“歌大人,我家阿花这病到底是什么病,她还有救么?”

歌飞飞站起身,对满面愁容的夫妻俩轻轻说道:

“据我初步判断,阿花应该得的是自闭症,这……”

刘德有的老婆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

“自闭症是什么病?民妇怎么从未听过这个病?京城内外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名医,我们也看了不少,从来没有哪个大夫说阿花得的是自闭症啊,歌大人您莫不是搞错了?”

刘德有见自己的老婆质疑歌飞飞的能力,不由急了,一把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喝斥:

“屁都不懂一个的婆娘,你知道什么?!不懂就不要乱插话!先听歌大人把话说完,如果你再乱打断歌大人的话就给老子滚回屋里去!”

转过身,他又要给歌飞飞道歉,“歌大……”

歌飞飞伸手制止了他的道歉,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大哥,你不用感到抱歉,刘嫂子因为担心女儿,又兼之不了解自闭症为何物,所以才会问得有些突兀,这不怪她。”

“谢谢歌大人,那,自闭症到底是何病症?可有药治?”刘德有终于问出了和妻子一样的问题。

“自闭症很复杂,简单地说,就是孩子从婴幼儿时期就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语言障碍、人际交往障碍,精神发育迟滞,行为方式刻板,对绝大多数的人和物都不感兴趣,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对谁也不说,别人也走不进去,如同将自己关在了一座堡垒里,所以我爷爷便给这种病取名自闭症。”

歌飞飞在心里汗了一下,为了不让人怀疑这病的出处,她只好将爷爷搬了出来,将自闭症的发现与命名功劳安在了爷爷身上。

经过她深入浅出的解释,刘德有夫妻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病了。

他们俩眼睛里露出希望之色,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歌大人,既然您和您爷爷对这病如此清楚,想必您一定会医好它了,对不对?或者,您不会,请您爷爷出面,不论出多少诊金,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两夫妻也会筹够银子的,求求您和您爷爷帮帮我们家阿花好不好?”

歌飞飞知道,即便在现代,自闭症也是一个新出的病症,医生们对此也没有绝对的治疗把握,一切都还处在摸索阶段,甚至连病因都还争论不休,遑论对症下药?

好在,爷爷曾经制订过一个治疗方案,这个方案自己也参与了,主要内容都有印象,倒是可以试一试。

而且她记得爷爷说过,自闭症患儿大多数为男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得了自闭症的话,通过教育和矫治一般都会恢复得比较好。

小阿花正好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或许成功的希望会大一些。

想到这里,她沉吟着说道:

“刘大哥,刘嫂子,我爷爷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来不了,不过我倒是可以试一试,只是治疗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很多必须我亲力亲为,你们放心将孩子交给我,让我带回

去治疗吗?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等半年后,你们可以看效果,再决定是否让我继续给孩子医治。”

刘德有两夫妻对望了一眼,然后坚定地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歌大人,孩子看了多少的大夫,他们都说医不了,说从未见过这种病,甚至还有的大夫说孩子得的根本不是病,说她不是聋子就是傻子,如今您不但准确说出孩子的病症,还说可以试一试,小民怎会不相信您?您尽管带孩子回去治疗,小民唯一觉得歉疚的是,孩子可能要给您添麻烦了。”

“添麻烦倒不必,我正好对自闭症感兴趣,如果能医好阿花,以后再有其他孩子得了自闭症,也能帮到他们不是?”

“那,歌大人,您说需要多少银子,小民这就给您,如果不够的话请您让小民先赊着,小民保证很快就筹集到足够的银子给您。”

刘德有猜测这个自闭症既然是疑难杂症,要医治好的话,诊金肯定不便宜,自己家里不见得能拿出多少钱来,又怕歌飞飞因此而怠慢了医治,便赶紧再三保证,宽她的心。

歌飞飞看了一眼这栋普通的瓦房,虽不至于穷困潦倒,但显而易见他家不是富裕人家,顶多算个下层的平民家庭吧。

摆了摆手,她笑着说道:

“诊金倒不用急,你先干活攒银子就是了,阿花我带回去,半年后如果治疗有效果,你们夫妻俩满意,我再收诊金。”

刘德有两口子轻轻舒了口气,感激涕零:

“谢谢歌大人,歌大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小民夫妇对您感激不尽呐!不管医得好医不好,小民都不会怪您的,谢谢谢谢,您真是一位好人,小民今天上午差点就害了您,真是惭愧!”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啦,阿花我先带回家了,你们俩以后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我那里多看看她的。”

“一定一定,歌大人您放心,小民夫妻会时常过去探视的。”

歌飞飞弯下腰去牵阿花的小手,结果阿花一把甩开她,转过身将背对着她,漠然地去看对面的院墙去了。

这个时候段墨染就能派上用场了,只见他上前点了阿花的睡穴,等她睡过去后,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人在刘德有夫妻千恩万谢中告别了他们,顺着大街往回走。

段墨染很喜欢能单独陪着歌飞飞逛街的这个时刻,他的怀里抱着阿花,让她的小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扭过头和歌飞飞眉飞色舞地说着话。

一会说“咦,这个东西别致,给你和墨荷各买一个”,一会又说“诶,那个黄金糕看着好好吃的样子,要不要买点尝尝?”

就连路边有杂耍艺人表演,或者是有人乞讨什么的,他都要停下来,拉着歌飞飞津津有味地看上一看。

借着这种把戏,他无非是想将回去的路延长,延长,再延长,好让他和她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而已。

突然,从他们俩的前方传来一道打招呼的声音:

“歌大人,您和您的夫君出来逛街么?这孩子好漂亮,是您的女儿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