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人催眠是邪术?

此话从何说起!

歌飞飞放下手中的案卷,严肃地问道:

“何明,你认识我?”

何明脸上立刻带上谄媚,点头哈腰地回答:

“大人,小人不认识您,但小人这些天可是听说了很多有关您的传闻哦,当初,您初到京城,只不过是小小地露了一手,便技惊四座,让京兆尹胡大人一眼相中,将您揽至麾下,做了他手下的一名得力的部下。

“紧接着,您又巧断冯婆婆家务案,用您的摄心术帮冯婆婆的独子医好了疯病,让冯婆婆母子重归于好,老有所依,听说,您还医好了好几个孩子的口吃症、多动症,前不久,您更是在丞相府上凭您的摄心术便当场将春晖戏班命案告破,不但让凶犯当场认罪,更是揪出了隐藏在背后的另一名凶手。

“啧啧啧,这一件件一桩桩,要认真说起来,简直是大半天都说不完呐!小人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您的景仰有如芷水从天上来,滔滔不绝,绵绵不休啊!您虽为女子,却比那些男人都要强太多了哟!您是货真价实的巾帼英雄啊!”

何明还真是个话痨,一夸起人来,还真喋喋不休,极尽恭维之能事。

他边夸歌飞飞边悄悄观察她的表情和反应,见她始终一脸淡定,既不得意也没有明确表示厌烦,便觉得自己今天有戏,赶紧又猛夸了一顿。

觉得夸得差不多了,再夸下去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他话锋一转,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这个社会上就是有一些人见不得人好,妒贤嫉能,现在京城里有人在背后肆意诬蔑您、诋毁您,小人是一万个不服!也一万个不满!”

歌飞飞耐着性子终于等到了他说到正题,便抓住话头问道:

“他们说我什么?邪术吗?”

“是呢,大人,他们说您的摄心术是邪术!是骗人的东西,跟小人驱鬼降魔是一样滴,都是装神弄鬼骗人的把戏,他们还说,丞相府的命案根本就不是您破的,是浔王殿下的功劳,您不过是将功劳据为已有而已,您用邪术控制了戏班子里的人,让他们按您的想法说出您想听的话,所以才让大家误以为是您破的案……”

何明将自己在外面从底层听来的那些流言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完了还表功似地说道:

“大人,小人可是绝对绝对相信您的,您就是小人学习的榜样,是小人的楷模,小人能深深体会到您被世人冤枉、误解时那股无法言说的无力感觉,因为,小人也是经常被百姓们以偏见相待的呀,就比如这次,李乡绅告小人坑蒙拐骗致其独子病殁,这事怎么能怪小人呢?大人,您给评评理,您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

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还将歌飞飞拉下来,无非就是为了将事情又绕回到他的冤屈上来,替自己喊冤罢了。

歌飞飞先是被何明所说的有关她的传言所震惊,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但堂上没有时间让她去更多的关注这事,然后她就被他最后的

两句话差点给逗乐了。

这个何明,还真是狡猾、机灵、会察言观色呢。

收起之前一直淡笑、亲切的表情,她端了端肩膀,严肃地说道:

“何明,现在本官审理的是你的诈骗案,与此无关的事情休得多说!本官刚才仔细阅览了你的案卷,上面罗列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且有多名证人证言皆指证你骗人钱财。

“李乡绅之子虽然是因其身患重病不治而亡,这里面有其父的原因,未能及时为其延请名医,但客观上你的不作为的欺骗行为,也间接导致了其子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如果其子去世这事上要分清责任的话,其父担八成,你也要担二成。

“由于你主观上的诈骗行为,本官责成你将所骗银两全数退还,并处罚金一千两,外加十鞭笞刑。何明,你可服?”

何明顿时傻眼了,敢情自己喊了这么久的冤,夸了她这么多好话,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得受罚!

他立即大叫起来:

“大人,小人不服!小人是冤枉的!大人您怎么能草菅人命呢?!小人要上告!要往上告,告到大理寺卿那里去!”

歌飞飞将镇堂木拿起,重重地往公案上一拍,不紧不慢地说道:

“何明,要告可以,不过也得等你交完罚金,受了鞭刑再说!而且,鉴于你藐视公堂与本官,本官现决定,笞刑加至二十鞭!如果你再咆哮公堂,笞刑会层层加码!”

什么?短短的半刻钟不到,就因为自己喊了两句冤,笞刑就加了十鞭!

这个歌大人,别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呐!

以前自己被人告到官府,官府也不过是将自己拘个半年一年的,便放了出来,牢里还管饭,也不用怕被那些自己骗过的人追杀,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反正自己是老油条了,和牢里的狱卒们混得也熟,坐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这次,歌大人一反常例,没有将自己押入大牢,而是判罚罚金,还要鞭笞!这可比要他坐牢还要命啊!他才舍不得将银子吐出来呢!

何明哭丧着脸,求饶:

“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没有咆哮公堂的意思,小人,小人实在是没有银子还呐!甭说一千两的罚金,就是李乡绅给的那六百两银子,小人也拿不出来,那钱早被小人挥霍光了,小人家徒四壁,要银子没有,要命倒有一条。”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耍起无赖来了,摆出一副我没银子交罚金,你看着办的态度。

歌飞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之前寺丞就向她抱怨过,说这个何明是个老油条,几进几出,熟悉律法,当初他们就判罚他入狱半年,结果他大叫冤枉,极力辩称自己没有犯诈骗罪,还说,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诈骗罪,区区六百两银子,也不值得判半年,顶多三个月而已。

对于这种泼皮无赖,寺丞他们也是伤透了脑筋。

说起来,像他这种案子还真是小案子,

民不举的话,官是不究的,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但李乡绅既然告到大理寺来了,他们又不得不接,接了就得给李乡绅一个交待,况且,其子也死了,虽与何明无关,但谁叫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他能治好呢。

所以,寺丞要判何明给李乡绅交待,何明跳着脚地说自己无罪,要上告,寺丞怎么会让他上告。

这种小案子还闹到上头去,大理寺卿会怎样看自己?岂不是说自己无能?连个无赖也搞不定?!

接到寺丞的求助,歌飞飞心里了然,这才和颜悦色、态度亲切地和他唠着家常,分散他的注意力,打消他的戒心,然后再突然声色严厉地定他的罪。

给的判罚却和以往截然不同,没有直接判他入狱。

她知道像何明这样的人,一定很看重自己好不容易骗来的那点银子,所以她判他将所骗银两全部归还,并交罚金,再受十鞭笞刑,就可回家。

果然,何明一听要他掏钱,立刻跳起脚来喊冤,如同以往一般撒泼耍赖。

她立即抓到这一点,轻描淡写地又加了十鞭笞刑。

十鞭笞刑虽然打不死人,但一前一后加起来也有二十鞭了,打在屁股上也会皮开肉绽,躺在**半个月下不了地的,好不好?

何明心里一掂量,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改变态度,哀求自己拿不出银子,求放过。

“你真的没有银子还么?”歌飞飞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大人,小人真的很穷的,否则也不会想到去骗李乡绅银子花啊!求大人轻判,至少不要罚小人银子,您罚其他的都行!”

何明赶紧连连点头,吝啬的他此刻宁愿坐牢,也不愿将吃到嘴里的银子吐出来。

歌飞飞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那就只能用牢刑代罚金了,寺丞大人,请你记录本官的判决,判决如下:鉴于嫌犯何明的亲自请求,针对李乡绅诉其诈骗并导致其独子死亡一案,本官现判嫌犯何明入狱一年,不得提前假释。”

何明心里一阵高兴,终于不用让他吐银子了,等他在牢里白吃白住一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寺丞此时对歌飞飞佩服极了,瞥了一眼堂下一脸庆幸的何明,他故意问道:

“歌大人,那二十鞭笞还要不要罚?”

何明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怎么就忘了鞭笞之刑了呢,忍不住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屁股,又要跳脚。

歌飞飞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回道:

“鞭笞肯定是要罚的,这牢狱之刑抵换的是那一千六百两银子的处罚,鞭笞是不包括的,不过,念在何明态度尚老实、认罪态度较好的份上,二十鞭笞就改为十鞭好了。”

何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虽然没有全部取消,至少减了十鞭,算是大幸了。

“本案到此审理结束,退堂!”

歌飞飞将惊堂木拍在公案上,一甩衣袖,潇洒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