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了一阵,没有列过队的部族学着陶、火两族的队形勉强的整理好了。

刘chun冷眼扫过排在猃狁人前面的奴娃,他纵马走到奴娃的前面,从马上俯视着奴娃沉默了片刻。奴娃在刘chun的注视下咬着牙迎着刘chun的目光。过了片刻,刘chun冷冷的说道:“战争是男人的事,女人走开。”

见奴娃依旧站在那里,刘chun提高了声音大叫道:“女人,走开。”听到刘chun的怒喊,队伍里的男人们齐声叫了起来:“女人,走开。”虽然各自的发音有些差异,可气势是一般的凶猛。奴娃垂下了头,默默的离开了队伍。刘chun看到她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这依旧不能打动刘chun。他丝毫没有理会奴娃,带着马走到了队伍中间,一声不吭的用闪着寒光的眼神凶狠的盯着队伍。队伍在刘chun的注视下静的能听见人们的喘息声。

天空越来越黑,在这黄昏时间,已经暗的看不见稍远一些的人影。风突然猎猎的吹了起来,刮起了地上的沙尘和石子,打在人的脸上隐隐作疼。即将出征的队伍巍然屹立在风中等待着刘chun的号令,只见刘chun的手猛的举了起来,他高喊了一句,“随我杀敌!”

随着刘chun的喊声,风起云涌的天空中一道霹雳打了下来。“啪达”一声震人耳膜的脆响,长空中一道闪电颤抖着身躯,彰显着电母的神威。紧接着一道闷雷从天边滚滚而来,是那雷公敲响着密集的战鼓,为即将上行的汉军振奋着军威。

刘chun的脑海中如同闪电一般,电光火石一闪,没有丝毫的思考和犹豫。他在雷声中高声呼叫道:“天公护佑,雷公显圣,我有汉必胜。”在滚滚的雷声中,在“有汉必胜”的狂呼中,热血沸腾的战士紧紧的跟在刘chun的身后向着九尾狐原出发了。

********

闪电一个紧接着一个,将昏暗的天地突然的照亮,又迅速的退避到黑暗中。让人们的脑海中残留着那倾盆一般泼下的大雨。又一道炸雷轰隆一声响起,贲头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颤,一股莫名的不安笼罩着他。大树上的积水哗啦啦的往下流着,贲头早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一般,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地方。好在队伍在坡的背风面,多少为队伍挡住了一些风雨。

有穷氏的战士在大雨中三三两两的躲避在原野上稀疏的大树下,急速的降温让这些人相互拥挤在一起试图获得一些取暖。贲头担心的看着撕裂在空中的闪闪电光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得罪了神灵,让天威张扬在大地上。又一道闷雷滚过天际,渐渐的消失在空中。

一道刺耳的惨叫在雷声之后变的如此清晰又是如此接近。“谁?”贲头愤怒的站了起来,把胸中的担心和对神灵的恐惧化作了嘶吼的叫声。又是一道电光划过长空,那矫健得如同游龙一般的闪电发出啪啦一声巨响,盖过了贲头的声音。大地瞬间照shè的通亮,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通体乌黑的马匹举着长矛飞跃在原野。在电光下通体披着一层耀眼的白光,将那铜盔上的鹰隼映的白光闪闪。他的周围有汉的战士挤满了贲头的眼帘。

贲头双眼睁的如同铜铃一般。他张大了嘴巴使劲叫道:“刘chun!”只是声音湮灭在紧接而来的雷声中,大地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贲头的反应比天上的闪电慢不了多少,他回头就往漆黑的原野上跑去。混乱的战场为他提供掩护,四周的声音变的混乱起来。喊杀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连天上的雷声也掩盖不了。贲头无暇理会这些,他的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这个能呼唤来雷电的刘chun是不可战胜的,他只恨当初姨把自己生下的时候没有把腿给他生的长点。雨水顺着贲头的脸流进他的嘴里,脚下变的滑溜的泥土拖绊着贲头的步伐。这一切都不能阻挡贲头离开这里的决心,他只希望跑的越远越好。贲头并不孤独,像他一样善于开动脑筋的有穷氏战士并不少。这些人成群结队的,三三两两的,独自奋斗的,在九尾狐原上冒着倾盆暴雨,在闪电的照耀下慌张的奔逃着。

勇敢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在刚开始的措手不及之后。提着武器在雨中和有汉的战士干了起来,遗憾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贲头已经抛下了他们,有穷氏的前后中左右五路翎长有的跟着逃了,有的在混乱中集合不了自己的士兵。很快的这些抵抗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来势凶猛的有汉人脚下。

在这狂风暴雨中鏖战了半个时辰,有汉的突袭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能够站立着继续抵抗的有穷氏战士已经寥寥无几。突然一声爆喝在前方响起,一名有汉的战士在喝声中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脑袋如同被打破的西瓜碎裂开来。这个人发出一声狂叫:“我有穷不会输的,来呀躲在黑暗中的小子们。”

烈风的脚下溅shè起地上水花,形成一道道四处张开的水幕。它矫健的身躯舒展收缩着,黑亮的皮肤下它的肌肉不断随着运动,凸凹变化着形状。它的主人和它几乎融为了一体,躬伏在它的背上平端着长矛。清脆的撞击地面的蹄声,瞬间的响起在狂叫着的有穷氏中路翎长大黑耳中。随着声音传过来的是一杆透过他胸口的长矛。冰凉的金属穿透身体的瞬间他猛的抬起了头,黑暗中一道骑士矫健威武的轮廓出现在他的前方。大黑感到自己飞速的向后退着,身躯随着矛的刺入悬空起来。一股强大的向头推力带着他后飞了出去,又被矛杆上后缩的拉力牵扯着。他奇怪的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浑身乏力和昏沉。打断了他想继续清楚的看一下这名骑士的脸的愿望,大黑胸口的鲜血顺着矛杆流了出来又被暴雨冲刷的干干净净。他手中的铜剑无力的摔落在地上,渐渐的只想睡了过去。他仍然吃力的睁着眼睛抬头看着那黑黢黢的轮廓,一道闪电在天际划过。大黑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随也听不懂他含糊不轻的念着什么?就这样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睡了过去。他念出的“战神”二字成了有汉战士时常猜测的话题,有的人说是,刘chun;有的人说是,妖魔;有的人说是,有穷……。就没有人猜到是“战神”。

********

刘chun喘着粗气缩回了长矛,看着眼前站着的最后一名有穷氏战士变成了尸体滑倒在地上。

刘chun任凭着雨水顺着自己的头盔流了下来,又从他高翘着的肩甲上淌了下去。他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如同一尊雕像似的停留在那里,背对着身后的有汉战士们。

队伍里刘灼小心的上前向刘chun问道:“chun,……chun大人,我们还追赶有穷的人吗?”

背对着刘灼的刘chun突然的转过了脸,他紧紧的盯着身后的战士们。空气骤然的紧张起来,人们不知道刘chun为什么一付要发火的表情。刘chun突然高声说道:“我们赢了。”

呆愣了片刻,战士们在原野上,在大雨中,在雷声的伴奏下欢呼起来。有的人“嗷,嗷!”叫着;有的不停的吼着“哦!”;有的人节奏的喊叫着,“赢了!”;还有的人欢呼着“战神!”。各种各样的叫声突然的从有汉战士的口中叫了出来,他们在倾盆的大雨中蹦跳喊叫,相互拥抱。战胜有穷氏这样一个大族在他们看来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可胜利是如此突然的就来了,何况还有天公助阵。

刘chun默默的看着人群,似乎他们高兴的事都跟自己无关一般。等的大家声音小了下来,他大声的呼叫道:“刘灼你带三十人留下打扫战场,尸体就地掩埋。缴获的东西送到陶村,明ri分配战利品。剩下的人立刻跟我回去。”夜幕遮掩着刘chun的脸sè,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带着马缰往前冲去,身上刘洋送给他的玉佩碰撞的叮咚作响。

天空中雨已经小了起来,闪电也间隔的越来越久慢慢的消失在夜空。队伍在刘chun的带动下行进在泥泞的路上,在漆黑的夜里人们只是追着声音在行走。为了照顾步兵的速度,刘chun耐下xing子放慢了马速。

****

房屋里的窗台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陶盘,黑sè的陶盘有一个锥形的脚,上面刻画着波浪的纹饰。盘中盛着鱼油用灯心草作引子点燃着。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那只接漏水的陶盆也不在滴答作响。灯芯爆了一下然后暗淡下来,屋中一名身着麻衣的绝sè年轻女子放下了手中的陶碗。他看了一眼睡在炕上的盛年妇女眼神有些伤感。走到窗台前他用一根细木棍挑动灯芯,那火焰摇晃了几下又开始明亮起来。

随着门帘的掀动,屋外进来了一人。油灯中的火焰又随着进入屋中的气流摇晃起来。这人是火部落过来的刘焕,她压低着声音有些兴奋的向着绝sè的女子说道:“刘chun要回来了。”

年轻女子的头猛的回了过来,那一张宜喜宜嗔的脸庞不是妹喜是谁。此刻听到刘chun要回来的消息,妹喜被忧愁笼罩的脸上又焕发出了喜悦。

“到了吗?”

听到妹喜急促的声音,刘焕担心的看了**的病人一眼说道:“刘洋好些了吗?”

妹喜这才想起药汁还没有喂完,她摇摇头重新端起了陶碗。刘焕抢了上来接过陶碗回头向妹喜问道:“那恶人把阿姐撞到了什么地方呀,摔的这么厉害。”妹喜不由又难过了起来,她垂下了头依靠在炕边说道:“刘灼说姨看见这恶人上去揣了他几脚,随知道这恶人突然挣脱抓着他的人。一头向姨撞去,把姨撞到了坎下。那下边刚巧有个鹅卵石,把姨就撞成了这样。”

刘焕发现妹喜的大眼睛里说着说着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光,她转移着话题向妹喜说道:“刘烽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你去问问他刘chun的事吧。”

妹喜的脸上又挂起了一丝笑容,她点点头向外走去。正当她掀开帘布要跨出屋子时,身后传出来一身尖细的大喊:“阿姐,你醒醒。”

妹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赶紧回到了炕边看着脸sè苍白的刘洋,刘洋的头软软的,无力的垂到了一边。嘴里喂进去药汁随着嘴角又流了出来。妹喜的心中一阵紧张,她悲怆的呼唤着刘洋的名字。外间一名上了些年纪的陶族妇女闻声赶了进来,惊恐不安的站立在那里。刘焕回头向着这名妇女大声喊叫道:“快去请陶虹来驱赶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