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似没听到一般,瞬时去得远了。杨重帏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象是想说什么,但仅淡淡道:“松涛,晚上我来找你下棋,咱们杀上三盘怎么样?”

松涛道:“这几天心神不宁,不是重帏兄的对手,这棋不下也罢。”和杨重帏道了别,自走出凤尾厅。

通道宽广笔直,也全然不似改造前的龙呤宫那样弯曲难走,松涛在蜂巢一般的宫中行走,看四处的宫人勤扫宫殿,加紧练功,但彼此间寡言少语,气氛冷清,叹了口气,自从万兴舟扫平国内大小黑帮后,龙呤宫倒似显得无事可做了,近来收益大减,只有国外的一些地方还在源源不绝的提供收入,听说近来哥伦比亚和中东一带毒品生意火爆,因此有的兄弟姐妹被派到了国外,从此又难以相见,虽然宫内收了大帮新弟子,但没有那份几十年一起生活的情感,宫内确实沉寂了许多。走到平地尽头的风波殿,一个宫入守在门前,问道:“松涛护法,你是要上去觐见我主,还是向下回你居室?”松涛道:“回居室。”那宫人将门打开,一个大型传送舱系在60度的斜斜轨道上,舱门打开,松涛轻轻跃放舱室,舱室慢慢加速,行了近十余分钟,到达了最底层的晚意殿。这新龙呤宫花费十数亿梅元建造,工程庞大,数万龙呤宫人购置各类大小型进口机械,倾尽高手之力建造,仍费时两年。秘密聘请梅国工程专家近百人进行现场施工指导,外进以上三层,下三层的易理为根据建造,而关押万兴舟的内进,九四夹层,逾数万平米,仍算是最狭小的一层,龙四的地下武器展示厅,和这里比起来,竟连一个杂物间都比不上。在九四斜上方的第八层,位于上三层的一二层之间,以九五之象建成,作为龙呤宫主寝宫,已斜斜延升至美人湖底,各类奇珍异宝,在宫中数不胜数。这时一干宫中元老,包括宫主,都仅有十几年的寿限了,松涛对于这种奢华的生活,倒早已为常,但对于梅国工程专家装好宫内电子仪器后被坑杀一事却无法释怀,虽龙呤宫主说这些蛮夷贪婪钱财,死得其所,松涛仍觉家主xing情已是大变,和以往对宫人的种种为善教导已是相悖。

松涛层层而上,直接来到外进第三层的大宫医药室,一打开门,煮药的奇香便透入鼻端了。“倩,我回来了。”思倩将铜炉上的药罐抬下,投入松涛的怀中,仰头笑道:“去了这么久,我等得心焦,药都几乎配错了。”

松涛一捏她鼻端,笑道:“大宫医医道jing湛,要配错药谈何容易。”笑声朗朗,生死既已看淡,拘禁的个xing也有所改观。

思倩道:“怎么样,你去看过兴舟了,他竟会被家主带回,有没有生命危险?”

松涛想到心中的种种不快,皱眉道:“现在看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家主要怎么对他,倒令人想不明白,如果说是要招他入宫再做弟子,我看以兴舟的xing格,也不可能真心答应,更何况现在兴舟在外面事、仕风顺,这个家主想必也清楚,只怕是另有打算。”

思倩道:“你和他总归相识一场,他又对你有两次大恩...”说到这里,脸上一红,接道:“你让我配制的百解丹,已差不多要完成了,只是我怕已是迟了。”

松涛忙问:“怎么?”思倩低声道:“家主前天就让人来配了散功剂,昨天又有两个护法来配毒药,而且要求无sè无味,说是要用来对付目木人,今天先是学升来配,被我一问,看他不敢对我说谎,药也不要了,转身就走,然后刚才家母也来了。”

松涛道:“我刚为兴舟把了脉,看来一切都好。”忽问道:“家母来配什么......”话说到一半,看思倩脸上表情怪异,立即住口不问。

思倩点了点头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唉,多好的人......涛,你要多加小心,这段时ri我总觉得心神不宁,象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许就如我主所说,五百年一变的大时代终于来临了。”

松涛抚着她束在腰后的长发道:“我一直都在宫里,会有什么事,倒是你,要注意身体,要不我去求一求雪容公主,让她把一周一次的莹玉养生法改为三天一次,你看你,近来总是满脸倦容,我时ri无多,可想多和你过几ri健康幸福的生活。”

思倩按住他的嘴,“不准胡说。”面上忽然一喜,低声道:“还有个好消息,刚才我查阅古书,偶然翻到一则书目,至静推动术似并非无法可解,只要修习不超过六年以上,仍有希望,但据书中所说,解除之后全身功力都可能会消失。”

松涛低声道:“我可不比旁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功力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这事不可让我主得知,如果人人都解除功力......”门外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心中一惊,和思倩开门查看,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站在听风殿南端,脚下散落着几块扭曲的银砖,挥掌又将一个清代大瓷瓶击碎,骂道:“你他妈的倒底是谁!有种出来让老子瞧瞧,整天装神弄鬼的,老子抓住了你,要抽你的筋!”

那男子显得颇为狠狈,头发凌乱,身上的长袍也是草草披上,象是刚刚起床,思倩看了一眼,觉得样子不雅,立即转身回了药室,松涛认得这是上个月刚刚由一等弟子升为护法的杨天心,比自己晚升迁了近一年,快步走上,穿过如蜂巢般形状的六角大殿,走到三十余米外南端杨天心的身前,先吩咐几个八等弟子打扫碎片,找来几块银砖补好被击破的殿角,温言道:“天心,先不忙动怒,有什么事和我说说,这一砖一瓦都是我们自己辛苦建成的,何必要拿它们出气。”

杨天心见是松涛来说,火气立时降了下来,松涛在宫中一直都知书礼貌,人缘又是极好,在他面前发火,倒显得自己粗鲁了,气呼呼的道:“我刚才和你大嫂在里面,嗯,那个休息,他妈的,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喘气,我不喘他就不喘,我一动他就喘,老子心里那个恼火啊!开门一看,连个鬼影也没有,他妈妈的,这小子轻功还真不错,不过要是让老子逮着了,我非弄得他喘不出来!”

松涛心中打了个突,暗道:“又来了。”问周围弟子:“你们出来时有没有瞧见什么人?”那几个八等弟子一齐摇头,问过两名护法没有其它事宜,随即四散向六角大殿的六个廊道走出。

松涛沉呤道:“难道宫中又开始闹鬼了?”杨天心大笑:“管他鬼也好,人也好,再撞上我,我不把他打得烟飞灰灭才怪!”

松涛摇头道:“我看这只鬼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两月前访贤殿的事么?”

杨天心一惊:“你是说二等弟子场chun山?他的头至今也没找到,而且没有和人动手的迹象,如果不是鬼神所为,真难想象什么人可以令一个二等弟子毫无反抗的死去。”说到这里,背上也是凉嗖嗖的。又道:“可我不明白我主为什么对这事也不作处理?”

松涛叹了口气,道:“天心,这件事真是无从帮起,你还是自己小心吧,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即按动jing铃,我马上会赶过来的。”

杨天心双臂一振,长袍无风自动,劲气激荡,长笑道:“什么东西!老子等着你来!”巨大的声音在第三层四处流窜,震得各处大殿嗡嗡作响,一些弟子脸上失sè,纷纷出房来查看,杨天心一身古铜sè的肌肤健硕丰满,已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这时威势凛凛,踏步而回,一些五等弟子立即缩身,这些人在宫外几乎已是无人可当的高手,见了宫中护法级的人物,竟象仰视天神一般,心头惶惶,骤觉自己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