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事审判庭外面,我终于见到了所有的熟人,其中包括白雪梅父女和小何,还有舅舅和小表妹——敢情,小表妹今天特意请了假来法院看热闹,见了我居然抛了个媚眼,顺带偷偷送上一个飞吻。

我汗了一把,这丫头越来越没羞没臊了,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开放?

“小张,快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和众人打招呼,一间办公室的房门就被推开了,舅妈探出头叫我进去。

“时间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给你讲解一下开庭事宜。”我一进办公室,舅妈就迫不及待地把一些件递给我,并开始讲解起来。

办公室里除了舅妈外还有几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我一边看件一边听她讲解,一时间也记不住那么多,只记住一句话,“别紧张,一切有我呢”,之后就到了开庭时间。

说老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上法庭,感觉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法庭并不大,法官只有三个,一个主审两个副审,高高在上的坐在长长的桌案后面,头上的墙壁上悬挂着威严的国徽和党徽,左右两边也是长长的案桌:左边是公、检机关的代表,右边是人民陪审员(代表),也是三个。

而原告律师和被告律师则有单独的桌案,位置就在审判桌的左右下方,我和舅妈自然属于原告律师了。

唯独牛犇的位置有些特殊,处在审判桌下方,原告律师和被告律师的中间,位置相对高一些,有防护栏隔离着,还有两名威严的特警近身看守。

审判桌正对面就是社会各界人士和涉案人员及其家属了,但记者占了大多数,而且都挤在过道或角落里。

我悄悄问舅妈:“这人民陪审员是怎么回事?”

舅妈解释道:“人民陪审员就相当于电视里的陪审团,一般是由人民群众选举产生,和法官具有同等的权利,不仅决定案件的真实问题,还决定法律的实用问题。”

我道:“谁都可以当人民陪审员吗?”

舅妈道:“人民陪审员只参加一审对社会影响较大的案件,除行政的被告以外,其他原被告都可以申请人民陪审员参加一审案件,只要是大专学历年满23岁的公民都具备担任人民陪审员的资格。”

我恍然道:“那不是相当于人民代表吗?”

“差不多吧。”舅妈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也就懒得解释了,顿了顿,耳语道,“我得到内幕消息,其中有个陪审员是牛犇的老爸动用手段安排来的。”

“牛犇的老爸,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我终于想起来了,貌似,牛犇的老爸好像是个大官诶。

舅妈凝重道:“听说现在在中央某办公室工作,权利挺大的。”

我还想细问,可审判长已经在宣读审判程序了,大抵就是说受理了检察院的诉讼请求,对牛犇一案正式开庭审理,最后,审判长道:“请控方律师当庭陈述控诉理由!”

这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我脸上,一时间,我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该你了。”舅妈戳了我一下,并把稿子递了过来,小声道,“别紧张,照着念就行。”

“不……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我的确不是紧张,而是不适应,但还是拘谨的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念了起来,大抵就是列举牛犇的罪行,以及检察机关的诉讼理由,这些都是形式上的问题,目的只是想让公众知道牛犇犯了什么罪,检察院为什么控告他罢了。

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吧,说着说着就适应了场合,进入了角色,越发气定神闲,再加上我拉风的着装,倒也颇有几分卖相,我甚至看见观众席上的小表妹的眼睛里直冒小星星,还歪头和大表姐耳语:“表哥好帅哦。”

大表姐翻了个白眼,旧事重提道:“你不是说他是乡巴佬吗?”

小表妹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只是嘿嘿的笑。

最后,我掷地有声道:“综上所述,我们有理由控告牛犇故意杀人罪,并请求法庭声张正义,以慰五位无辜死者在天之灵!”

“好,讲得好!”全场顿时掌声雷动,纷纷为我激情洋溢的讲话鼓掌喝彩,一旁的舅妈也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赞赏的冲我点了点头,而大表姐和小表妹则冲我竖起大拇指。

“肃静!”审判长一敲桌案,沉声道,“感谢控方律师的慷慨陈词,请入座!”

我当即欠身入座。

审判长微微侧头:“辩方律师,你对控方律师的陈述有何异议?”

辩方律师就是法院给牛犇安排的辩护律师,他是一个斯斯的中年男子,戴了副眼镜,舅妈小声介绍道:“此人叫李建明,他很少接案子,或者说从未独立经手过任何案件,在律师事务所也只是担任闲职,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在众人眼中,这就是一个小角色,小得不被人注意,可奇怪的是,在法院给牛犇安排律师时,当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偏偏他却主动跳了出来,说愿意为牛犇辩护。

我微一蹙眉:“你觉得不正常?”

“不是不正常,而是很不正常。”舅妈凝重道,“都说咬人的狗不露齿,这个李建明平时少言寡语,但我却知道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关键是,我怀疑他是牛犇的老爸重金收买的人物。”

我点了点头,眉头不由得越拧越紧。

“咳咳……”李建明清了下嗓子,方才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扶了下眼镜,开口道,“请问控方律师,你控告牛犇故意杀人罪,是否有人证物证?”

“当然有!”在舅妈的指点下,我当即呈上一些照片和作案工具。

审判长象征性的看了下,这才传递给李建明。

李建明翻看了全部罪证,咳了一声才道:“我请求传唤证人白雪梅!”

“可以!”审判长当即道,“传白雪梅出庭作证!”

不多时,白雪梅一身简朴的站到了证人席前,她微低着头,散落的秀发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面容。

审判长先让白雪梅介绍身份,之后才让李建明开始问话。

“请问白雪梅小姐,你和我的当事人是什么关系?”李建明不紧不慢,说话也是斯斯的。

“我和他只是有数面之缘,算不上很熟。”白雪梅道,“因为她妈妈在政府机关宿舍看电梯的缘故,我见过他几次。”

李建明道:“那在你的眼中,我的当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对!”我出言阻止道,“我认为,辩方律师的提问与本案无关,同时,即使被告人给证人的印象良好,也不能证明被告人就不是凶手,因为大多数罪犯都善于伪装自己。”

审判长点头道:“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注意自己的问话方式!”

“好的!”李建明点点头,“那请问白雪梅小姐,被告人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换言之,有没有过激的言谈举止,比如怨恨的眼神,咬牙切齿的模样,甚至跟踪你,打听你的住处?”

“没有……”白雪梅偷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出声反对,只得回答道,“我每次见到他时,他都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也没有特意注视我,更没有主动和我交谈,至于过激的表情或跟踪什么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很好!”李建明犹豫了会,问道,“恕我冒昧,在此问你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请问,你还是处女吗?”

“反对!”我一听到这问题,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道,“这问题属于各人**,再者,让一个姑娘家在公共场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合适。”

李建明截口道:“这个问题涉及到我的当事人有没有侵犯证人的身体,我认为有必要回答!”

审判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反对无效!”

李建明死咬不放,继续逼问:“白雪梅小姐,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白雪梅怔了会,才红着脸道:“当然是,我有医院开具的体检证明。”

李建明继续盘问,“换句话说,我的当事人在劫持了你之后,并没有侵犯过你的身体,对吗?”

到了这个时候,白雪梅只能低着头有问必答了:“是的。”

“感谢白雪梅小姐的直言相告。”李建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过分,但作为辩方律师又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继续问:“请问白雪梅小姐,你是警校毕业的吗?”

“是的。”

“请问白雪梅小姐,你读警校的时候有没有参加过格斗训练的课程?”

“有!”白雪梅支吾道,“格斗训练是我的必修课,不过我的成绩也只是刚及格而已。”

李建明严肃道:“那请你告诉审判长以及在场所有人,我的当事人是如何劫持你的,在劫持你之后又对你做了些什么?注意,我要听细节。”

白雪梅求助地望着我,可我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