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二人计长一人计短,在我们深入细致的分析下,案情逐渐明朗起来,只不过,我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隐隐约约的预感到,案情似乎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像钟萌萌分析的那样,村民们果然推举出三元五老与朱员外谈判,要求他率领村民们走出深山,回归祖国的怀抱,可从小就受到祖训熏陶的朱员外死活不答应,结果,当天晚上又发生了第三起命案——禄儿被魔婴杀死在房间里。

紧接着,仆妇和长工宣布罢工,三元五老又乘机威逼利诱,朱员外终于妥协了,次日就带领着大家轻装简从逃出了离火村。

这时候我才发现,离火村的人虽然都是粗布麻衫,但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佩戴着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尤其是朱员外夫妇,不但满身珠光宝气,还与众不同的携带了几大箱祖宗传下来的书籍,以及一个精雕细琢的圆形宝盒。

当然,几大箱书籍是和烘烤好的猎物由年轻力壮的村民抬着,而那个宝盒则被朱员外紧紧地抱在怀里,别人连摸都不让摸。

到了这时候,我和钟萌萌才知道离火村总共只有七十三口人,其中,鼻歪嘴斜的畸形人居然占了一大半,只有少部分人模样端正,而在这少部分人中,年轻男子竟然还不到十位之数——与这些人比起来,我和钟萌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了。

“难怪他们迫切地想走出深山了。”行进中,钟萌萌叹息道,“若再过几代,这离火村就再也没一个正常人了,而且人口也会急剧下滑,说不定三五十年后,就只能剩下三五十个妖魔鬼怪了。”

我摇头解释道:“我看这并不是关键,毕竟,这近四百年时间里他们只减少了一半的人口,再坚持个三五十年肯定没问题,关键是资源的匮乏,你看到没有,这一带树木干枯,水源稀少,搞不好这几年在闹旱灾,而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看食物的目光又充满了饥渴和贪婪,说不定,这一带的野物早就都被他们捕杀殆尽了,所以,最大的威胁还是生存问题。”

钟萌萌频频点头:“不错,与我们面皮白净,肌肤润泽比起来,他们的确有点营养不良。”

我总结道:“还有一点,我们先前的推测没错,所谓的神农架野人,肯定是这些畸形人假扮的。”

钟萌萌回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朱员外,小声道:“张丙午,你说那传国玉玺到底是啥样的?”

我谑笑道:“你让他打开让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钟萌萌气鼓鼓道:“这老家伙把那个宝盒看得比命还重要,会给我看才怪。”

我轻笑道:“我就奇怪了,他真舍得把传国玉玺献给国家吗?”

钟萌萌耸了耸肩道:“恐怕是舍不得的,说不定,一到外面他就会开溜,我们可得把他盯紧了。”

我深以为然,嘴上却道:“这个倒不用我们操心,想必那些村民也不是傻瓜。”

“咦,怎么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我茫然张望,猛然发现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当即醒悟道,“这是条近路,照这种速度走下去,顶多半夜就能赶到丛林迷宫了。”

钟萌萌也一脸惊奇:“搞了半天,这条路只有一天的路程,而我们却走了好几天,真是冤啊?”

果然,这时候朱员外说话了:“诸位,再有半天路程就到丛林迷宫了,我看天色已晚,是不是就地扎营啊?”

“员外,这不妥吧,我们现在正面临着魔婴的追杀,应该连夜走出迷宫,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如果还要耽误时间宿营的话,今晚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说话的是三元五老中的德望最高的人,大家都叫他刘老,传说是刘伯温的嫡传后人——事实上,所谓的三元五老是指五个德望最高的人,因为他们年纪大,伺候过朱家子孙三代人,故有三朝元老的意思,而他们都习惯称呼朱家的继承人为“员外”。

这刘老已经是年过六旬的人了,须发花白,听说继承了刘家祖上的绝学,学识非常渊博,同时也是离火村的中医郎中,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脖子上长了个拳头大的肉瘤,听说那个准备嫁给朱员外做三姨太的女孩就是他的亲孙女,闺名叫刘小妹。

此刻,刘小妹和她父母就在刘老身后,挺静的一个人儿,模样倒也难得的端正,至少不在小碧之下。

离火村人口不多,但同样有贵贱之分,无疑,五老就属于贵族中的一份子,在所有资源都先满足贵族的情况下,五老的子孙自然而然的就比其他人出色了。

“可我实在走不动了。”朱员外气喘吁吁道,“再说,即使我们连夜赶路,甚至走出了迷宫,难道魔婴就会放过我们吗?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五老面面相觑,其中有个头大如斗,面相滑稽的老者阴阳怪气道:“莫非员外又变卦了,想拖延时间?”

“哪能呢……”朱员外老脸一红,吭哧道,“既然如此,那用过膳小歇一会再赶路总行吧?”

“这倒是可以。”刘老假惺惺道,“既然员外发话了,我们安敢不从?”

当下,他下令原地休息,并分派食物,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把我单独请到一边,拱手道:“张公子,等出了深山后,我等就要多多仰仗您了。”

“刘老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还了一礼,又看了看远处的朱员外,蹙眉道,“只是,我们真能走出迷宫吗?”

刘老笃定道:“有我家员外的地图,一定行的。”

我提醒道:“那地图应该是很多年前绘制的吧,你能保证其中没有变故?”

刘老道:“虽然是很多年前绘制的,但这个迷宫千百年来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我道:“那总该让我们看看地图吧?”

“这个……”刘老抬眼看了看朱员外所处的位置,为难道,“这地图是我家员外的**,他恐怕不会给我们看。”

我露出了一个理解的表情,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声道:“刘老,你有没有想过,这朱员外很可能把我们困在迷宫里,然后带着玉玺独自谋取富贵?”

“他敢!”刘老口气决绝,森然道,“他若真敢那么自私,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不过,您的提醒还是有道理的,看来,我们有必要做些准备了。”

说罢,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圈子里,与其他元老小声商议对策,之后就假惺惺的对朱员外说:“员外,这连夜赶路,山路难行,我们委实怕你有什么闪失,要不这样吧,我让他们做个简易担架,由他们抬着你赶路,你看可好?”

他虽然是在征求人家的意见,可却早就让人捆绑好了两副担架,愣是半请般威胁的把朱员外夫妇驾到担架上,甚至还假称怕他们摔下来,用绳子把他们固定在担架上。

其间,朱员外的脸气成了猪肝色,除了表示不满外,却毫无一点办法。

之后继续赶路,因为山路狭窄,几十号人拉长至一百多米,在灯笼的衬托下,远远看上去犹如一条摇头摆尾的火龙。

及至午夜时分,那片让人心有余悸的丛林迷宫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时候朱员外在担架上叫道:“刘老,这丛林里危机重重,我们是不是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才有精力闯迷宫啊?”

刘老与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答应了朱员外的请求,不过却不肯给他松绑,这下朱员外不干了,嚷嚷道:“你们不给我松绑,我怎么吃东西啊,再说,我若不亲自在前带路,你们走得出去吗?”

他这一嚷嚷,就越发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刘老暗中恼怒,脸上却皮笑肉不笑道:“闯迷宫这么危险的事,我们怎能让员外您冒险呢,我看,你还是把地图交给我们吧。”

“这……这这不行……”朱员外抱紧了宝盒,紧张地盯着面色不善的众人。

刘老大怒,一把夺过宝盒,阴测测道:“我们只要地图,又不要你的宝贝,你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是撕破脸皮了,他夺了宝盒,自然没有归还的意思,把个朱员外气的又吼又叫,可却没人再理会他,若不是顾忌他是朱家后人,这会儿都懒得带上他了。

宝盒在手,别说是刘老了,就连我都异常激动,迫切的想看看传说中传国玉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然而,无论刘老怎么捣鼓,那宝盒就像生铁铸就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开?”刘老真的怒了,眼中充满了杀机。

可朱员外却凛然不惧,讥讽道:“你为什么不看看这宝盒的造型?”

刘老疑惑地再次打量宝盒,见盒盖上镂刻着七颗金星,在宝盒的底部,还刻有八个古体篆字:斗转星移,天命所归。就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