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赝品,那也是国宝级的东西,此刻的我猛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里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喻的,不过表面上却泄气道:“怕是赝品吧,国库里多的是。”

“你怎知是赝品?”小碧反问道,“你知道真的是什么样子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是真品,难道你见过?”

“我当然见过!”小碧道,“离火村的人都知道朱家人有传国玉玺,只不过不知道他藏在何处而已,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看到过,我敢肯定是真品。”

我不动声色道:“何以见得?”

小碧压低声音耳语道:“因为那枚玉玺有五大特征,第一,玉玺正面刻有丞相李斯以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我讶然失笑道:“赝品也有啊。”

小碧也不反驳,接着道:“西汉时王莽篡权,王莽的弟弟安阳侯王舜逼老太后交出玉玺,老太后感觉被侄子骗了,哭骂着将玉玺掷到地上,玉玺被摔掉了一角,后来,王莽虽然用黄金补上了,但玉玺还是留下了瑕痕,因此,第二个特征就是金镶玉。”

我依然道:“赝品也是金镶玉。”

小碧还是没反驳我:“第三,玉玺是用和氏璧雕刻的,你知道和氏璧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道:“什么样子?”

小碧道:“根据唐末五代学家杜光庭在《录异记》中的描述:‘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也就是说,天下间只有和氏璧从侧面看是碧绿色的,从正面看又是纯白色的,绝无分号。”

我终于动容了,但表面上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小碧道:“第四,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传国玉玺几经辗转成为了曹魏的皇权象征,曹丕画蛇添足,在传国玉玺的肩部刻下‘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隶字,后来朝代更迭频繁,传国玉玺开始了最为剧烈的颠沛流离,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刮掉了‘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字,因此,传国玉玺的肩部应该凹陷一些,而制造赝品的人不知就里,或为求逼真,反而没有留下凹陷的瑕疵。”

“嘶!”我倒抽了口凉气,的确,造假的人怕别人看出破绽,明知真玉玺有凹陷的瑕疵也不敢去模仿,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五,众所周知,传国玉玺带有一丝丝暖意,若是冬天抱着睡,不用盖被子也暖和,假的能比吗?”

我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你家老爷为什么有真的玉玺,而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典故的?”

“我家老爷为什么有真的玉玺我不是很清楚!”小碧道,“我只知道,我家老爷手中的玉玺是从末代蜀王朱至澍手中传下来的,朱家子孙之所以隐藏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那枚玉玺,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玉玺在手,终会有复国的一天,所以,朱家子孙才那么看重香火传承,而关于玉玺的来历,我也是在老爷的书房里看到的。”

我想了想:“你刚才说离火村的人都知道朱家人手中有玉玺,那这近四百年时间里,就没有人打玉玺的主意吗?”

小碧苦笑道:“朱家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所有离火村人都是他的子民,一直奉行着天地君亲师的教条,即使有人打过玉玺的主意,可最终还是会回到了朱家人的手中,再者,这个离火村与世隔绝,根本就没有人能走得出去,拿到玉玺又有什么用?”

我当即道:“既然没有人能走得出去,那我拿了玉玺也没用啊。”

“走不出去并不代表没有出去的路啊。”小碧诱惑道,“告诉你吧,朱家人不但有玉玺,还有出去的地图,那东西才是宝贝呢,比玉玺都金贵。”

“有地图?”我终于动容了,“地图在哪儿?”

小碧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玉玺和地图藏在哪儿?”

“这个……”我又汗了,苦笑道,“离火村应该有很多年轻子弟吧,你干嘛要找我?”

“两个原因。”小碧叹气道,“第一,在离火村,没有人敢碰朱家的女人,第二,就像钟小姐说的,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近亲结婚,在血液遗传上已经出现极大的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希望借种的人是外乡人了,事实上,你如果留在离火村的话,村里的姑娘都想嫁给你,不信你等着看。”

“老天,我还成香馍馍了。”我一汗再汗。

“你就答应我吧。”小碧咬着嘴唇道,“反正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后你又一走了之,谁知道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呢?”

我心慌意乱道:“可就算这样,一次两次也未必能怀上啊。”

“你们总不可能明天就走吧?”小碧含糊道,“你只要肯多留几天,一定有机会进入藏宝之地的。”

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怀上后才肯告诉我藏宝地点,这下麻烦了,难道老子真要**不成?

“我难道不好看吗?”小碧有些生气了,“我虽然生过孩子,但姿色也不比钟小姐差啊,而且,人家也才21岁呢。”

我的天哪,21岁的女人已经有个四、五岁的孩子了,这岂不是说,她十五岁就嫁给朱员外?

不过想想也是,离火村人口少,早婚是极为正常的现象。

正在我不知道怎么打发她时,门外忽然传来“咯”的一声响。

“有人!”我吓了一大跳,急忙把她推下床去,同时闪身来到房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只见屋檐下的阴暗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会蠕动的东西。

“洁儿?”同一时间,小碧从我身后探出头来。

阴暗处的小人果然是抱着大熊猫的洁儿。

“你跑出来干什么?”小碧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似乎院子里只有洁儿一个人,暗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来不及和我打招呼,上前牵了洁儿的手碎步而去。

其间,洁儿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心里作用吧,我总觉得她的目光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觉间,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了,万籁俱静,月缺星稀,初冬的夜晚让人倍感寒冷,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不是那么真实。

一个荒废多年的村子,为什么忽然间回到了从前呢?

如果说是因为杠衡草让我产生了幻觉,可钟萌萌并没有吃杠衡草,怎么也会产生了幻觉呢;如果是做梦,可眼前的一切分明又是那么真实。

百思不得其解中,我推开了钟萌萌的房门,见她依然睡得很熟,本想叫醒她聊几句的,可想了想,担心深夜里谈论鬼神的事会引起她的恐慌,只得打消了念头,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里。心里还在想,这钟萌萌怎么会喝醉呢,是那猴儿酒真的后劲很足,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终于,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吱呀声,似乎是夜风吹动了房门,反正我没在意,管他鬼也好,狐狸精也罢,有种就进来试试!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我被一阵吵嚷声惊醒了,起身一看,窗外已经大亮了,与此同时,隔壁传来钟萌萌的喊叫。

“张丙午,你在隔壁吗?”

“是啊!”我急忙套上自己的迷彩服,还没来得及开门,钟萌萌就破门而入,叫道,“张丙午,前面好像出事了!”

我愣了下,之后与她直奔发出吵嚷的地方,也就是内院偏房的位置,刚一进门,就发现府里人都拥挤在偏房门口,表情相当惶恐,而屋里还传来朱员外的悲戚声。

我当即问一个年轻丫鬟:“发生什么事了?”

“二、二夫人和小姐都……都死了……”那丫鬟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什么?”我脸色一变,慌忙挤了进去,见朱员外正趴在小碧母女的尸身上伤心痛哭,她的夫人则眼带惊恐,遍体筛糠地跌坐在地,看样子是吓坏了,嘴里叽叽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从我进门的角度,只能看见小碧母女的大半个脑袋,她们都是面目扭曲,眼睛暴突,想必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此外,鲜血染红了床单,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让我看看!”这时候我也顾不得礼貌了,一把掀开朱员外,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只见小碧母女都是被人开膛破肚致死的,肠肠肚肚和鲜血流得到处都是,连可爱的大熊猫乖乖都横死在被窝里,同样是开膛破肚。

“哇……”看到这幅场景,不光是钟萌萌,连我都忍不住胃部翻腾,腾腾腾地退了三步,脸色惨白道,“谁……谁干的?”

朱员外机械性地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恐惧,语无伦次道:“它、它回来了,一定是它回来报仇了……”

我喝问道:“谁回来了!”

“魔婴,一定是魔婴!”朱员外惊恐地喊叫道,“我早就知道它是杀不死的,它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找我们报仇了……鸡犬不留,真的是鸡犬不留啊,连那么可爱的竹熊它都不放过……”

我怒不可遏地把他拽了起来,吼叫道:“你到底说的是谁,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