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我怎么吼叫,朱员外就是一个劲的叨嚷:“回来了,它回来了,一定是它回来了……这还只是开始,我们都要死,全村人都要死,它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一家子看来都被吓坏了,一时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拧紧了眉头,手一松,任由他跌倒在地,回身查看小碧母女的尸体。

首先,开膛破肚的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具,因为伤口边缘都很整齐,其次,斑斑点点的尸斑出现在背部,由此可见,母女二人被害的时间应该是黎明前后,也就是昨晚回到房间后一个小时左右,距离现在大约两小时。

可问题是,凶手若是用刀具活活剖开了她们的胸腹,那她们在临死前应该大声惨叫才对,为什么府里的人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呢?

要知道,偏房在内院里,离主卧室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加上偏房左右的房间里还住着丫鬟仆妇,她们没理由听不见响动,除非这母女俩至死都没有发出过惨叫,换句话说,她们都被堵住了嘴巴,或者掐住了喉咙,甚至是致死后才被剖开胸腹的。

根据这种猜测,我开始检查母女二人的嘴巴和喉咙,发现她们的嘴唇粘膜都有严重的压迫痕迹,从而证实她们被害前被人捂住了嘴巴。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把母女二人开膛破肚呢,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朱员外口中的“魔婴”又是谁?

还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捂住两个人的嘴巴,虽然其中一个不过是小孩子——毕竟,无论是小孩还是女人,垂死挣扎都是非常猛烈的,即使是力大无穷的壮年男子,都没有能力一边捂住两个人的嘴巴,一边持刀行凶,除非这母女二人事先被人下了药,失去了应有的反抗能力。

换言之,凶手先迷晕了母女二人,之后逐一捂住二人的嘴巴开膛破肚。

想到这,我问道:“离火村可有**香之类的东西?”

老半天都没人回应,最后还是钟萌萌苦笑道:“他们都被吓坏了。”

没办法,我只得吩咐门外的下人把朱员外夫妇扶到堂屋里去休息,同时还让长工去准备棺材收敛尸体,可长工们却说,离火村的人死了以后都是火化。我想了想,这尸体死状恐怖,火化也好,免得吓坏其他人,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朱员外夫妇都被吓坏了,无形中,我这个外来人反而成了主事,下人们都对我言听计从,我当即召集了所有的村民们,在几个被村民们称之为“三元五老”的长者的协助下准备火化事宜,自然的,朱员外纳妾的事也就搁浅了,同时,离火村的村民们也知道了我们的来历,也许是离火村人口稀少吧,他们对我们的闯入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极为欢迎,只不过,小碧的娘家人又哭又闹,都说是朱员外惹来的祸事,言下之意,好像是朱员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这才引来魔婴的报复。

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他们提及“魔婴”二字,不由得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准备找个时间细细询问一下某些知情者,不过,之前要处理好小碧母女的后事再说。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回房休息,我和钟萌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便在房间里闲聊起来。

“张丙午,你说这一切真的是幻觉吗?”经历了这么多事,钟萌萌似乎也接受了现实,言语中忧心忡忡,担心回不到盐都市了。

“有三种可能!”我分析道,“第一,这一切很可能是幻觉;第二,我们是在做梦;第三,我们穿越了,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离火村。”

“穿越?”钟萌萌一脸错愕,“你真相信世上有那么荒谬的事情?”

我耸了耸肩:“那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我觉得是做梦。”钟萌萌苦着脸道,“不是你在我的梦里,就是我在你的梦里……要不我掐你一下,看痛不痛?”

我白眼道:“你以为我有受虐倾向啊?”

钟萌萌道:“那你掐我啊。”

我谑笑道:“真的假的?”

钟萌萌认真道:“当然是真的。”

“这可是你让我掐的哦。”我当真用力掐她胳膊上的嫩肉。

“哎呦,你轻点!”钟萌萌痛得直叫唤,报复性地揪住我的手臂嚷嚷道,“可恶,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你让我掐的,哎呦,你还真掐啊!”

钟萌萌蛮不讲理道:“许你掐我,就不许我掐你啊!”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笑了会又心情沉重道,“张丙午,要是我们回不去了,你会娶我么?”

“什么?”我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要是回不去了,你会娶我么?”她理直气壮道,“你没看那些穿越小说吗,男主和女主一起穿越后,都会相依为命,过着幸福的日子,我都不嫌你是个小毛孩,难道你还嫌弃我刁蛮任性啊?”

我满头黑线:“我说,你还真相信我们穿越了啊?”

钟萌萌瞪着大眼睛道:“难道不是吗?”

我翻了个白眼:“穿越什么的,那是决不能的事情,我有种预感,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很可能是某种怨念制造出来的气场。”

钟萌萌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踱步道:“我猜想,横死之人,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必然怨念不散,而凝聚了很多怨念的地方就会产生一种强大的气场,我们就是被那股气场所牵引了,因此,我们要重新经历一遍那些怨念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好像逆回时空一般。”

钟萌萌眨巴着眼睛道:“这想法倒是新奇,可这种假设要是成立的话,那和穿越又有什么区别?”

“穿越是身体或灵魂回到了过去,而我们的情况却是思想上的跨越,换言之,我们的身体和灵魂还在现实之中,只不过思想进入了某种空间里。”

钟萌萌满怀希望道:“那我们如何退出这个空间呢?”

我略微思索道:“想要退出,就必须弄明白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假设这个空间是离火村的冤魂们凝结出来的气场,那我们的进入必然有其巧合之处,比如,在十多年前,也有一对像我们这样的年轻男女误入离火村,恰好又经历了那场灭村之祸,因是之故,在替代了他们的身份。”

“我还是有点糊涂……”钟萌萌敲了敲脑门,“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看戏,只不过我们是被气场所牵引,或者说注意力太投入了,把自己当成了戏中的主角?”

“正解,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我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我们想要回到现实之中,就必须老老实实的演完这场戏。”

钟萌萌对我的赞赏并没有多大反应,依然忧心道:“可这戏也太逼真了,万一我们在这场戏里死掉了怎么办?”

“再逼真也是一场戏。”我眉毛一眺,自信道,“再说,主角是不会死的,即使要死,那也得等到大结局的时候,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被这个气场所牵引了。”

钟萌萌不改面对未知的迷茫,苦着脸道:“问题是,到底你是主角还是我是主角呢?”

“呃……”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了,老半天才道,“或许我们都是主角吧,事实上,我们都是主角的替身,如果真的会死掉,死的也不过是真正的主角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到我这么一说,钟萌萌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只是一想到那些死去了十多年的人活生生的在眼前晃荡,还和我们吃饭聊天,我心里就有些发毛,既然这只是一场戏,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至少,我知道那些冤魂是不会害我们的……对了,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情怎么在你脑子里转一圈就变成了一场戏呢,还有气场什么的,如此新奇的论调我还从未听说过,但又觉得合情合理,说说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说话间她已经来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不住的摇晃。

“呃……或许我比别人聪明吧,否则,怎么能破获那么多大案呢?”其实我自己也奇怪,貌似,自从咬掉了黑无常的耳朵后,脑子就特别灵光了,性格也稳重了很多,就好似激发了某种潜能,总比别人看得远,想得深,有时候,甚至还有一种类似于未卜先知的直觉。

当然,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吞口菩萨姜子牙的神魂转世——而我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全是因为黑无常的血液激发了我前世的潜能。

钟萌萌无视我的自恋,拉着我的手抛了个俏生生的卫生眼,忽然惊叫道:“对了,听你的意思,这个村的人全都要变成冤魂吗?”

“恐怕是这样了。”我莫可奈何道,“而且我们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的天,那可是好几十口人命啊!”钟萌萌希翼道,“张丙午,你救救他们吧?”

我白眼道:“死人能复活吗?”

钟萌萌张口结舌道:“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