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顾苍生带他到岳红衣墓前,顾苍生抚mo着那石碑叹道:“我顾苍生一生独来独往,向来不把别人放在过眼里,这一生能够看的起的,除了红衣,就是你小子了!嘿嘿,我一生狂妄自大,红衣一生孤傲不训,你又是轻浮浪荡,唉,咱们三人若能坐在一起举杯畅谈,那定是妙不可言了!唉,只可惜红衣……,唉!”

郭浪道:“岳大哥的英姿风范,我早有耳闻,只可惜今生无缘一见,实乃生平之憾!唉,阳间虽然不能相见,阴间却未必不能相识。顾老前辈,说不定岳大哥此刻正在阴间举杯向月,扶案独醉呢!”

顾苍生笑道:“是啊!红衣定是在阴间等我同醉,不肯去抬胎转世,嗯,红衣,你也等不了多久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得了多久?到时咱们再一起举杯畅谈,扶案同醉!”

郭浪笑道:“顾老前辈,那你与岳大哥可得多饮些时候,也等等我!”

顾苍生笑道:“那这一等可长久的很呐!听得你叫红衣一声大哥,我便代红衣收了你这个莫逆之交。好,我与红衣便在阴间大醉几十年,等你几十年!”

两人一齐抚掌大笑。

六月的明月慢慢地缺了下去,终于渐渐消失不见了,七月的月亮又慢慢地现了出来,从如钩到如盘,又从如盘到如钩,一如既往的进行着它千年不变的轨迹。

郭浪也在顾苍生的指点下将六派的精妙绝学皆练的纯熟无比,顾苍生又将自己的成名剑法《回风神剑》也传了他,再加上少林派的“阴阳渡气诀”,郭浪一人已身集八门武林绝学,便是顾苍生自已,也是自叹远远不及郭浪了。

这晚,两人在大石上畅谈,顾苍生忽然道:“郭浪,你到谷中,已有二个多月了罢!”

郭浪点头道:“嗯,今天是八月初一,刚好两个半月!”

顾苍生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道:“八月初一?八月初一!,再过十四天,血茹就要重开了!嗯,这事可担搁不得,郭浪,咱们明日就要分别了!”

郭浪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中极是难受,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情若祖孙,一旦要分离,自是极为不舍。

顾苍生说道:“行了,夜深了,你回洞去睡罢,顺便收拾一下。”

郭浪奇道:“收拾什么?”

顾苍生不答,眼中忽地渗出了几滴眼泪,他连忙转过身,用袖子拭去,说道:“收拾一下你的心情罢!”

第二日清晨,郭浪一早起来,便到林中抓了两只野鸡,生火烤熟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专心练功,食物皆由顾苍生烤好了送过来,现在他要走了,自己怎么也得为他烤一顿食物。

顾苍生闻香而来,知道他的心意,却故作惊喜地道:“好啊,有东西吃了,吃饱了好上路!”接了过来,也不言谢。

两人分别在即,心中虽然是有千言万语,口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苍生吃完了野鸡,抹了抹嘴巴,叫道:“好了,咱们去罢!”

郭浪依言站起,顾苍生又奔进洞内,将他的长剑与几十包毒粉拿了出来,说道:“这些毒药拿着有用,剑你拿着!”

郭浪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顾苍生拿着那些药粉,笑道:“你说的对,这些毒药若能毒死北毒君,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又见他拿那几本秘笈册子,和毒药放在一起,用一件破衣服包了,才道:“这些武功秘笈,可得交还于六大派!”

郭浪听得他好像不是在自言自语,倒好像是在嘱咐自己一样,不禁一怔,随即又想定是他与自已分别在即,内心伤感,语无伦次之故,便不再往深处去想。

两人来到南边那堵峭壁下,却见那半山腰之上,每隔数丈便用石桩吊了一根长藤,郭浪自知是顾苍生这两个多月之功,心下感叹,便抢先向上攀去,他此时轻功已到化境,加之有这长藤能抓攀,不到一柱香时间,他已攀到了山腰的大树旁边,伸手在树枝上微一借力,已翻上了那棵大树。

顾苍生也随后赶了上来,两人向下看去,见脚下云雾飘过,虽是有绝顶轻功在身,也不禁头昏日眩,再向上看去,这大树到峭壁顶上的距离却又比壁下远得多了。

顾苍生叹道:“唉,只可惜这峭壁上半壁的石头太过于风化剥落,否则的话老夫可以将石桩一直这样打上去,那咱们两人都可以出去了,唉,只可惜……天意,真是天意!”

郭浪笑道:“既然是天意让我留在这谷中,顾老前辈也不必再过于惋惜!”

顾苍生沉静了一会,才道:“你既然如此相信天意,那好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样也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这个空中接渡的法子虽是可行,却也是凶险万分,你自己小心些!”

郭浪点了点头,不敢大意,顾苍生虽只说这么两句,但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如果接渡失败,两人都会掉下去摔死。

顾苍生又道:“先使千斤坠!我数一二三,咱们一齐泄气上跃。如果高度还是不够,就把剑插入山壁再想办法!”

郭浪扬了扬手中的剑,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他为什么要让我插剑入壁,那他自己呢,又用什么?”正想将剑给他,忽听他叫道:“凝神运气,不可分心!”

二人何等的内力,一齐使用千斤坠往下压,那百年老树虽然是干枝粗壮,却也被二人压得“吱吱”作响,弯了下来。

郭浪将长剑递了过去,顾苍生摇了摇手,叫道:“一,二,三!”

两力劲力顿消,那大树“呼”的一声,将两人向上弹去。

郭浪待得上升之势已绶,便叫道:“顾老前辈,快出掌!”两手早就说好在先,各尽全力以掌相击,用自己的掌力送顾苍生上去。

却见顾苍生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那包包有毒粉,册子的包裹,住他怀内一塞。

郭浪一惊,叫道:“顾老前辈,你…….!”

顾苍生手掌一翻,抓住他的背心,向上一甩,喝道:“上去!”身子又仰过来,在他足底蹬了一脚。

郭浪被他这一甩一蹬,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向壁底射去。

郭浪大惊之际,回过头来,见顾苍生的身子正飞快的向谷下坠去,远远的听到他在大声叫道:“你武功已经比我高除掉北毒君替我等报仇”声音终于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了。

郭浪心下迷惑渐开:“原来顾老前辈那日所说的什么以大局为重,但是让我出谷,他练不成易筋经,自知与北毒君相斗无胜算,便将希望寄托于我身上了,他料定早跟我说了,我必定不会答应,因此便丝毫不露口风,直到将六大派与他自己的武功都传授于我之后,才行此之计。唉,他当时要教我武功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怎么没想到这节呢?”眼见身子上升之势已将停,便将长剑向山壁上插去。

郭浪此时内功保等厉害,运气一插之下,直如刺豆腐一般,刺入了半剑来深,他身子一翻,已踏在剑上,向下看去,只见所目之处,云雾茫茫,也不知道顾苍生怎么样了。他心中也象那云雾一样茫茫:“顾老前辈这样做,一大半也是为了我,他和我相交越好,越是不想让我年纪青青的就在这谷中老死。他既然将这副重担交给了我,我必然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看了看头上,离崖顶还是十来丈,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足在剑上一点,人已飞到了崖顶,伸手在一块石头上一搭,已翻了上来。

此时正当清晨,太阳还尚未升上来,这君山之上,便无他人,但见草丛树枝,无一不被一一翻过,想是这两月来,不知有多少人来过君山找过血茹。

郭浪再转过身来,望着山俗,心中凄然道:“顾老前辈舍己为我,甘心在谷中渡过残年,此恩此德,今生难报,他的嘱咐,我自然照办,除去北毒君,还是杜三娘和那射袖箭的小子,嗯,顾老前辈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但这小子袖箭上的毒黑油油的,多半也是个毒术行家,应该不难查获到!”在山崖边情立沉恩了半晌,又对着谷中拜了三拜,这才渐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