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黑血肠VS车轮饼

江百果按照橱窗里的模特,从头到脚复制了一套。米色乔其纱的连衣裙,无袖,却宽肩,束腰,盖住半截大腿,配上铜色细链子的高跟鞋和橘色亮皮手包,她连镜子都没照上一照,将换下的衣物一股脑塞进购物袋,就要结账。

如此搭配是巴黎还是米兰时装周的风潮,穿在她身上又会不会变了味,甚至一剪子剪下的标签有没有漏网之鱼,诸如此类对江百果而言,并不重要。

但吴煜掏出了钱包,这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她立场坚定:“没准儿将来有一天,你哭天抢地都拦不住我刷爆你的卡,但今天不行,今天还不是时候。”

江百果的摇身一变,和高深莫测的话里有话,令吴煜应接不暇。

趁机,江百果自己结了账。

法国菜。

江百果翻着菜单估算了一下价格,这一顿下来,要是换作麻辣烫或是烧烤摊,大概能叫人吃到永世不得超生了。既然打定了要和吴煜AA制,再加上身上这身行头,如此大手笔,江百果不是不吝惜的。但说来也是她庸人自扰,吴煜上赶着给她花钱,她自命清高,却曾屡屡觊觎池仁的钱包。

最初,麻辣烫是她花的钱,鉴于池仁没怎么动筷子,她也就认了。

后来,那肉酱意大利面她分毫未动,让池仁买单,池仁却还呛了她一句。

再后来,那秘制三明治和烧烤摊虽也都是池仁买的单,但江百果总觉得,那百八十块的物美价廉,用不了多久就会随风消散。她总觉得,远远不够。

她总企图和他留住些什么,哪怕是花些他的钱也好。

吴煜从菜单上偷窥江百果。

这女人素面朝天,仍浓墨重彩,在这个人人都把底线拿去喂了狗的年代,她的自律却仍是一道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和天险。他是真的对她着了迷,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就是想拥她入怀,想亲吻她乌黑的眉毛,想和她出双入对。

他就是想做她的终

结者。

想撕开她的伪装,看看她的真面目。

但她给他的,却是四面八方的此路不通。

吴煜没想放弃。当时,赶上沈龙传媒吃紧的时候,他一来是以沈龙传媒为重,二来,也是想对江百果缓上一缓,说是以退为进也好,说是养精蓄锐也罢,直到,他从孙明美口中耳闻池仁有了女朋友一事。

吴煜没有派人去调查池仁的女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毕竟,他也有他的底线。却不料,那天,他就站在他办公室的窗口,池仁和江百果就送上了门来。

那天,在池仁独吞了两份肉酱意大利面后,饥肠辘辘的江百果偷偷把他“送”回了沈龙传媒。对此,池仁被蒙在鼓里,而站在办公室窗口的吴煜却高高在上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江百果远远地,自娱自乐地跟在池仁身后。

他看到她留了下来,直到下午两点,四点,傍晚六点,直到晚上九点,她虽在四周兜兜转转,自得其乐,却始终留在了沈龙传媒的楼下。

至此,吴煜动摇了他的底线。他请警卫出面,以“行踪可疑”为由,赶走了江百果。否则,当池仁在晚上十点最后一个离开沈龙传媒时,江百果势必还在那里。总之,池仁环顾四周,一无所获。甚至,池仁还坐在对面的石阶上吸了一支烟,而那里,恰恰是江百果坐过的地方。

后来,吴煜也就把他的底线拿去喂了狗。

有着翡翠之城之称的西雅图,够远的了。

一个徒有其表的男秘书罢了,吴煜自认为他能将池仁挥之即去。

果不其然,他不就乖乖地登上了飞机?他让他坐经济舱,他就得坐经济舱,连半个不字都不能有。

江百果点了一道黑血肠作为主菜,吴煜注视着她用两排细小的白牙一口口咬下去,有些反胃。这女人当真与众不同,当那些庸脂俗粉连对食物都“以貌取人”时,她却没在怕什么。

“我们好久不见。”江百果对吴煜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好端

端的开场白,被她拖到连甜点都上了来,一道车轮饼和黑血肠异曲同工,走的都不是精致的路线。

吴煜喝了点波尔多干红,看着江百果心痒难耐:“以后,我们常见就是了。”

人总是难免自以为是。就好比吴煜,他没想放弃江百果,但假如不是池仁给他扎了一针强心针,久而久之,他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就好比眼下,他以为江百果也终归就是个女人,在追求过轰轰烈烈的过眼云烟后,也总要为自己做长远打算。

而无疑,他才是她的明智之选。

江百果始终不能单刀直入:“工作忙吗?”

饭吃到这个份儿上,她才不咸不淡地问了他一句工作忙吗,吴煜不免心急则乱:“忙是应当应分的。不是我自大,沈龙传媒在和具象影业战略合作后,一定会再上一个新台阶。呵,百果,我能有今天,除了扫清了不知道多少的绊脚石之外,更忍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无用之臣。”

“无用之臣?比如?”江百果低着头,用小勺轻轻将车轮饼的渣子聚到一堆。

吴煜顿了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你认识的,池仁。给孙副总做做秘书倒还能胜任,说到为沈龙传媒出谋划策,呵,能把机遇说成陷阱,把一潭死水说成希望无限,他也是无可救药了。”

江百果默不作声。

吴煜暗暗叫了一声不妙:“说这些工作上的事,很闷吧?”

“不会,搞不好我还能学到两手。”江百果旁敲侧击,“我还以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吴煜得意忘形:“孙副总的人,我总不能说不用就不用。调他去了西雅图,是苦差,但在别人眼里也是美差,将来找机会再……”

江百果拿着小勺的手一抖,车轮饼的渣子又铺了开来:“你说他要去西雅图?什么时候?”

吴煜定下神来。她不知道池仁去了西雅图?那么,她和池仁的关系或许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亲密无间?他油腔滑调地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正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