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冬天VS春天

昨天,池仁在得到何一雯在“塞纳河西餐厅”定了位子的消息后,也算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池仁希望何一雯苦尽甘来,他发自肺腑地希望,她能和她的丈夫琴瑟和谐。

然而,当何一雯冲出楼门,闯入池仁的视野时,她并不似池仁希望的精雕细琢,盛装赴约,相反,她几乎算蓬头垢面,脚上穿着拖鞋便冲出了楼门。池仁措手不及,直至何一雯钻上了她的车子,如离弦之箭般踩下了油门。

“跟上。”池仁如临大敌。

司机忙不迭发动了车子。对他而言,今天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为了万无一失,池仁的车子几乎是紧紧尾随一路狂飙的何一雯,而何一雯始终不知不觉。直到何一雯的车子毫无公德心地停在了一家医院外,即刻便令四面八方水泄不通,而她不管不顾地冲进医院,途中,连掉了右脚的拖鞋亦不知不觉,池仁不得不面对即便是他,都在逃避的现实。

现实是,就在何一雯以为她爬出了谷底时,命运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告诉她谷底底下,还有十八层地狱等着她。

池仁将司机甩在了医院外,命令他在等着拖车拖走何一雯的车子的期间,确保何一雯的车子完好无损。司机像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对抗着屡屡要拿车子泄愤的人群。

池仁在急救室的走廊找到何一雯,蹲下身,为她穿上她掉了的右脚的拖鞋。而她的左右脚,却是穿反了的。

“池仁?”何一雯和池仁堪称久别重逢。而他们之前的告别,甚至称不上告别,因为无法告别,池仁选择了人间蒸发。

但眼下何一雯无暇斤斤计较,她抓住池仁的手臂:“他自杀了。他……医生明明说他有好转了,他,他却自杀了……”

池仁按住何一雯的肩头:“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但池仁的保证一文不值,医生

从急救室走出来,摇了摇头。

何一雯在昏厥之前,有长达五分钟的歇斯底里。五分钟,在人们的一生中不足挂齿,甚至在短短的一天中,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假如用来对一个人拳打脚踢,便是漫长的。何一雯猛地将池仁推倒在地,除了拳打脚踢,她甚至将金属的医用推车高高举起,重重地砸在了池仁的身上,八匹马拉不住。

五分钟后,何一雯一撒手,一闭眼,昏厥在地,不省人事。

池仁伤痕累累地离开了医院。何一雯对他打归打,骂归骂,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在旁观者认为,她不过是要找个出口,而池仁,不过是个撒气筒。

但何一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代表池仁可以浑水摸鱼。甚至,在何一雯对他大打出手之前,他便自己定了自己的的罪:假如他没有险柏瑞地产于困境,没有试图改写何一雯的人生;假如何一雯至今仍稳坐柏瑞地产,无功无过;假如他没有在事后离开何一雯,没有因为试图要让她自力更生而离开她;假如他们任何一个人,走出的任何一步,与今天有着一丝一毫的不同,那么,白色被单下一动不动的那个男人的人生,或许还有改写的可能。

那么,或许他不会死去。

然而,在穷山恶水的人世间,在不容置疑的命运前,永远不存在“假如”。

这一年的春天,姗姗来迟。

将临四月,当池仁在上海对唐茹说下一周气温就会回升时,到了下一周,仍春寒料峭。当唐茹在北京和池仁打赌,说迎春花明天就会开放时,到了明天,枝桠上仍死气沉沉。

而唐茹在再次从上海飞抵北京后,便留了下来。池仁为她办理了为期半年的交换学生,二人不必再两地奔波。至于半年后,唐茹胜券在握,但凡她对池仁表示她要留下来,池仁甚至能让她的祖祖辈辈都永无止境地留下来。

说来,那江百果虽来势汹汹,却戛然而止,以至于池

仁对唐茹的好,令唐茹从鸡蛋里挑不出骨头。同时,那小邓仍将她的每一笔酬劳,准时汇入她的账户,都令她颇有无功受禄的惶惶了。总而言之,对唐茹而言,这季节更迭虽天寒地冻,但这无疑是她梦寐以求的两全其美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关乎十四年前的谜底,池仁屡屡顾左右而言他,迟迟没有揭晓。唐茹不能操之过急,也就先不了了之了。

关于迎春花的打赌,唐茹输了,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为池仁在厨房大显身手。而当唐茹自作主张购置了大包小包的食材后,池仁不得不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那是池仁第一次将唐茹带回自己的的公寓,毕竟,他一直在顾虑一点。

他的公寓就毗邻废弃了的“姚”会所,也就是十四年前的事发地。他不确定唐茹尘封的记忆,会不会因为故地重游而一发不可收拾,更不确定那对她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但显然,池仁的顾虑是多虑了。

由于这一年的春天尤其姗姗来迟,江百果手背的过敏反反复复,令她不胜其烦。但也好,每每她蜷坐一团,心无旁骛地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撕去手背上的爆皮时,她就想不起池仁了。

说来,在捱过了冬季最后一场鹅毛大雪,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倒春寒之后,江百果即便努力去想,也想不起太多有关池仁的蛛丝马迹了。

本来么,他和她的交集就屈指可数。

本来么,她对他除了在沈龙传媒的舞会上破釜沉舟,便无能为力了。

稀松平常的周四下午,无误沙龙又是人满为患。张什在东京的胡作非为,拖了无误沙龙跻身东京时尚圈的后腿,却无碍茫茫的平民百姓,日复一日地为江百果贡献金山银山。江百果忙里偷闲,将同样是忙里偷闲的张什堵住:“晚上涮羊肉,去不去?”

张什尿急,夹着双腿:“都谁啊?”

“就你跟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