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以后VS我帮你剪头发

江百果的手也摸向了裤兜里的口香糖,同时,也摸到了镊子。她下了下狠心,没去管它。

就像是别人家的饭永远比自己家的香,池仁眼馋江百果的口香糖,便把抽出来的一支香烟又塞回了烟盒,也不管它会不会被拦腰折断。他向江百果伸手,江百果给他倒了两粒,之后,一如既往地给自己倒了三粒。

排山倒海的薄荷味,令江百果戒不掉。

“你那天找我,什么事?”池仁话一出口,他才知道他仍对那天的事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那天?哪天?”江百果声势浩大地嚼着口香糖。

“跨年那天。”

“哦……”江百果若有所思,一口白花花的利齿被禁锢在了毫无血色的薄唇之内。

“解决了?”

“没,还没解决。”

池仁坚持不懈:“那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时,梳中分的助理远远地对江百果打了个响指,要把唐茹交还给江百果了。江百果一边站直身,一边向池仁伸了手,要拉他一把:“还要不要请你帮忙,我再想想。要知道……那不是小事一桩。”

池仁握住江百果的手站直身,没有在第一时间松开她。他将她的手背翻到了上面,她的青筋是挥之不去了,但血丝褪去了大半,没那么骇人了。他这才松开了她。

江百果重新扣上了黑色礼帽:“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池仁无半点虚言。

“那就好。”江百果把刘海儿重新塞回礼帽:“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是不可以碰其他女人的手的,绝对不可以。”

池仁一板一眼:“就算对方是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江百果的手冻僵了,刘海儿怎么塞也塞不齐整。

池仁拨开江百果的手,为她代劳。她小小的个子,就到他的胸口,这会儿不再像离家出走,却又无处可去的问题儿童了,反倒像个赶着去上学,却怎么梳都梳不好麻花辫的学习委员,但总之,她像个孩子。谁能知道,她是无误

沙龙的所有者,是张什的甘拜下风,是孟浣溪的眼中钉,肉中刺。

池仁的手穿过江百果的黑发,扣住她的头顶。她连骨头都像个孩子,轻薄得连脉搏都在夸张地蠢蠢欲动。天井呈狭长的一条,池仁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便不得不因为江百果的“外强中干”而血脉偾张。

他脱口而出:“以后,我帮你剪头发,这看起来也没什么难的。”

江百果耳根发热,从三十六度四,到三十七度一。她口干舌燥,默不作声。

池仁把江百果最后一绺刘海儿塞进了礼帽,手掌隔着的那一层薄薄的黑色呢子,仍牢牢地压在江百果的头顶。他知道,只要他这么压着,江百果就抬不起头来,只要江百果抬不起头来,他就不用面对他“祸从口出”的烂摊子。

以后,他帮她剪头发?凭什么?他凭什么?她有张什,而即便没有张什,她的无误沙龙人才济济。

还看起来也没什么难的?他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了。

他才把她归类为“感情之余的事”,才对他的略胜一筹沾沾自喜。而好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这一课,他无师自通:感情用事,是自取灭亡的愚蠢。

被池仁这么压着,江百果说抬不起头来,还就真抬不起头来。她无计可施,狠狠推了池仁一把,转身就走。

“江百果。”池仁说。

江百果没有停下脚步,双手插进裤兜,百发百中地握住了她的镊子,那寒气逼人和有棱有角像一根定海神针,定了她的心。

池仁咄咄逼人:“江百果!”

江百果停下脚步,回过头,泰然自若:“拜托,我今天还有十二个客人。”

池仁人高马大,三两步就将江百果刚刚的快马加鞭化为乌有。一旦他将她打回“感情之余的事”,他便是谈判中风度翩翩的主导者,明明不是商量,却偏偏用好商好量的口吻:“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而江百果知道,池仁口中的“朋友”,是普通朋友。而假如她说不好,他们便连普通朋友都没的做。

我们做朋友。这寥寥几字,江百果耳熟能详

,对,对对,它是三番五次被她当作句号的,对赵宾斌,对王约翰,对张三李四,屡试不爽。但这一次,它被池仁当作了“开场白”,他和她没有开始,便迎来了句号。

而江百果也知道,不同于她的假仁假义,池仁是说一不二的。他不是要打发她,而是当真要多个朋友多条路似的。那么,她要欢呼雀跃吗?她至少不像张三李四被一脚踢开。那么,她要感恩戴德吗?但朋友?不,去他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老师吗?”江百果装腔作势,“尊师重道……”

池仁打断了江百果:“不用,我不用你做我的老师了。我们……”

江百果动了肝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打断了池仁。她又一次向池仁伸了手:“朋友?”

池仁以为江百果妥协,要和他握手言和,便迫不及待地要将这握手板上钉钉。但江百果却在最后关头收了手,仅让她的指尖擦过了他的指尖:“这一课是送你的。真的,等你有了女朋友,一定要避其他女人的手如蛇蝎,包括朋友,包括握手。”

江百果又一次转身就走,背对着池仁摆了摆手,洒脱得像是道了一句“后会有期”。到底,池仁又摸出了那一支香烟,那一支被他抽出来,又塞回去,又抽出来的香烟被千锤百炼,池仁把它叼在嘴里,甚至分不出谁比谁更出师不利。

总之,江百果的不置可否,令池仁隐隐不安。

唐茹穿着紫红色的袍子,绞着手,端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江百果说了一声“久等”,便魔术师般将白色的围布抖了一抖,歘的一声,笼罩了唐茹。围布的边缘像是最后一圈的涟漪,尘埃落定在了唐茹修长的小腿上。

江百果站定在唐茹的身后,二人亲密无间,目光却隔了一面落地镜遥遥相望。唐茹的头发还在滴水,死气沉沉地扒着头皮,又杂乱无章地披到脑后。在江百果以为,这个时候,是每一个女人原形毕露的时候,额头是不是干瘪,耳廓是不是有福之人,是婴儿肥,抑或是国字脸,毕露无遗。

但眼下,江百果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说你是自然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