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躺下来VS慢慢聊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池仁不耻下问。尽管冷战之后,作为被道歉的一方,他难免有些沾沾自喜,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要高兴得太早。要知道,江百果可是非同寻常,话里有话,九转十八弯,那可都是常有的事。

可这一次,江百果没有转弯,她甚至当着顾客的面,就对池仁俯首称臣:“昨晚我一定是食物中毒了,才会晕头转向。池仁,你说的对,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顾客是老主顾了,有权耍耍嘴皮子:“百果老师也有这么小绵羊的一面啊。”

江百果四两拨千斤,笑盈盈地咩了一声了事。

“你先忙你的去吧,晚上来接我。”她打发池仁。

池仁却没那么好打发:“不是才说好了形影不离?”

“那是情话,”江百果用剪刀尾巴敲了敲池仁的胸膛,“请分清情话和现实的差别。”

一转身,她回避开顾客:“现实是我们不能被敌人一击鼓就吓破了胆,不能不攻自破,不能因为牢笼里是安全的就把自己关进牢笼。敌人强,我们就要比敌人更强,敌人自由,我们就要比敌人更自由,更风光,更胜券在握。去,该干吗干吗去,这是什么节骨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池先生。”

“我几点来接你?”输给江百果,池仁不难心服口服。

江百果看了看人头攒动,和仍在不住接电话的新任前台:“十一点吧,今天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池仁点点头,却言行不一,脚底下生了根似的。

江百果道高一丈:“要再留五分钟吗?那就十一点五分来接我。”

池仁一看反正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先苦后甜,也就悻悻然地离开了。江百果的理智,他可谓是又爱又恨,有令他如获至宝,自叹不如的时候,也有让他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棍打昏她的时候。

但没办法,就是她了。

池仁在离开前,最后回了头,而江百果也仍在目送着他,以至于两个人跟生离死

别似的,还气势磅礴地挥了挥手。

结果,时隔不到五个小时,也就是在傍晚时候,池仁就重返了无误沙龙。

说来,这些天大概是池仁十五年来最不思进取的时候了,就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池仁由拼搏到恹恹,虽是走投无路中没办法的办法,倒也悠哉。从柏瑞地产到沈龙传媒,再到致鑫集团,他是添砖加瓦也好,是从中作梗也罢,无时无刻不是走在钢丝上,这终于可以该开的会不开,该见的人不见,该签的文件也不签,就窝在豪华的办公椅上转着圈圈地消磨时光,最后,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又溜了号。

然而,当他重返了无误沙龙,江百果却不在。

她在这一场恶战般的二月初一的高峰时段,擅离职守,即便是新任前台也仅仅是照她说的取消了她这个时段的一打预约,至于她去了哪里,新任前台说“你问我,我问谁”。

池仁又去问了张什,张什更胜一筹:“果子?是有好一会儿没见着了,大便去了吧?”

也怪不得他,他也是忙得四脚朝天。

池仁致电江百果,没来由地,他以为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反正不会接,可她却在第一时间就接了。他直截了当,问她去了哪。而她似乎还有闲情逸致,问他怎么不问他的人。“他们是保护你,不是监视你。”池仁这样说道。而这也是为什么他还能心平气和——他的人无声无息,也就代表江百果安然无恙。

“满分。那等我回去再说。”听得出,江百果是当真给池仁打了满分。

此后,池仁在无误沙龙的休息室里坐了整整三个小时,期间,由于无误沙龙人手紧缺,他还打了几次下手,递个毛巾,带个路什么的。张什嘴欠:“池大秘书叫我们怎么敢当啊?”

“你说……”池仁若有所思,“我现在这个年纪,再拜你为师,会不会有点晚了?”

假如没有了曲振文,亦没有了致鑫集团,池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何去何从。而万一他一直就这么“胸无大志”了,假如能和江百果经营一家夫妻店,双宿双飞,也未尝不

是两全其美。光是这么想想,他都想笑。

张什却认定了其中有诈,小心翼翼地:“你干吗不拜果子为师?她可是青出于蓝而……而不亚于蓝。”

“那我岂不是要叫你一声师爷?”池仁蹙眉,摇了摇头。

而三个小时后,江百果明摆着是酒足饭饱地打道回府,店里仍有几名顾客在不到黄河心不死地等着她,她也就不得不继续将池仁晾在一边。稍后,池仁幽幽地凑到她身后:“我还没吃饭。”

“等我喂呢?”江百果的兴致随着日落月升越来越高涨,像是永无止境似的。

池仁越来越强烈的却是他的好奇心:“至少,先告诉我你去哪了。”

江百果自顾自地下剪如有神:“头等大事,总得坐下来慢慢聊。去,先吃饭去。”

池仁又一次做无谓的抵抗,直到江百果一本正经,却又耐人寻味地对他窃窃私语道:“听话,晚些时候我们也可以躺下来慢慢聊。”于是,他又一次地被挥之即去。

一边吃着中规中矩的卤肉饭,池仁一边剖析着江百果的话外音。躺下来慢慢聊?躺下来?纵然他和江百果有过无次数的“躺下来”,但如此大张旗鼓,如此多此一举地划了重点,尚属首次。如此看来,她刚刚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过了招,以及即将和他谈什么,不可小觑。

但身为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忘了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的男人,池仁就算是被曲振文逼进了绝境,该动的情,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动了。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由江百果坚守的她和他之间的最后一步,就在今晚,就在她所说的晚些时候,就在他们纠葛了十五年零一个秋冬的今晚,即将由她跨出。

坚守的是她,跨出的也是她,他认了。

而一幻想她的那副或娇羞,或狂野的模样,他也堪称是插上了幻想的翅膀,停都停不下来,人也随之心头撞鹿。

也怪不得临了临了地,张什又占了他的便宜:“想什么呢徒孙?”

“想着……怎么对师父好一点。”池仁半真半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