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是礼VS是兵

对话是兜兜转转,还是正中靶心,全凭曲振文一人说了算。但对江百果而言,正中了就好,所以,当新任前台不分轻重缓急地凑上来,对江百果说客人等不及了时,江百果蛮不讲理地说:等不及就让他们滚。

新任前台愣在原地,直到曲振文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才像中了魔法般直挺挺地挪了步。

“还有最后一分钟,公布个答案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江百果算得上虚张声势。

曲振文却这样说道:“江小姐,你信命吗?”

江百果嗤笑:人无完人,百密一疏,果不其然,即便是曲振文,也有问出这等不入流的问题的时候来。“我信,但我从不挂在嘴边,”江百果占了上风,“因为命这东西顶多用来自我麻痹,万万不能被当作推卸责任的借口。比如,你可以说你自己命里该绝,却不能高高在上地给别人判下死刑。”

曲振文有一瞬间的失色,但也不过就一瞬间而已:“呵,最后一分钟,全被你用了去,可惜。”

语毕,他调头就走。

这下,也不知道是谁求着谁了,江百果拔腿就追,大鹏展翅似的拦住曲振文的去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曲振文从笑里藏刀直接拔出刀来:“江小姐,你要的不是答案,你要的是断章取义。你不关心阿仁的母亲做过些什么,更不关心我和君鑫……哦,宋君鑫,你大概知道她的名字,你更不关心我们经历过什么。你腆着这张一碗水端平的嘴脸,像是不相信阿仁的一面之词似的,但实际上,你现在在做的,根本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而不是推翻他。”

无疑,曲振文的巧舌如簧,令江百果实难望其项背。

但好在,她有她的坚定:“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自杀。”曲振文有了些疲态,腔调却更加阴森森的。

“是你让她误以为她身患绝症?”

“是我。”

“而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自杀?”

那又怎样?”

“那她就不是自杀。”江百果直呼其名,“曲振文,我没兴趣断章取义,实际上,我现在在做的,是因为我和池仁也有权力为自己而活,就像你和宋君鑫……”

“她是你们的长辈。”曲振文不在乎江百果叫他曲振文,却不接受宋君鑫被连名带姓地呼之即来。

江百果不为所动:“就像你们也都在为自己而活。你们和池仁的母亲孰是孰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由你一手造成的池仁的母亲的死,令池仁不开心了十五年,甚至,也毁了我,或许,还殃及了多少条天知地知可你不知道的池鱼,而你对他,对我,对每一个人,我请问你有没有过一句抱歉?”

一样的有仇必报,不一样的却是,池仁是为了姚曼安,江百果却是为了池仁。假如再斤斤计较一点的话,也可以说她有百分之五十一,是为了她的父亲。她大可以发挥她的想象力,将曲振文和宋君鑫的不离不弃想象得可歌可泣,但他一万点的“可怜”,也不及他一点的“可恨”。而那一点,就是他伤害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就在刚刚,曲振文大错特错。他说江百果对他的质问,是为了相信池仁。

他真的大错特错,从昨晚,到刚刚的最后关头,江百果无时无刻不希望池仁是错的。倘若曲振文能委委屈屈地道出一声“我才不是凶手”,她会选择相信他。

她会选择相信命这东西,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丧心病狂。

无奈,曲振文喜气洋洋地认了罪。

而这时,做梦似的,当真有人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曲振文生擒。江百果惊得甚至有些惺惺作态似的捂住了嘴,却不是不知道,他们必定是池仁的人。说来也真是凑巧,她和曲振文的谈话,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而池仁重新为她部署的安保从无到有,偏偏就在这一刻钟里拍马赶到。

可再细想想,这又中了池仁和曲振文的周而复始——他总是迟他一步,不多不少,就一步。

假如曲振文当真对她不利,这个时候,池仁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

灵了。

下一秒,曲振文的人从天而降,姑且不论质量,在数量上是遥遥领先。

江百果目瞪口呆。

一个人?曲振文怎么会一个人?他永远不会一个人。如他所言,为了那个叫做宋君鑫的女人,他会永远全副武装。

“都干什么呢?”曲振文微微蹙着眉头,有理不在声高似的,就令两队人马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无误沙龙内外屏气凝神,张什视死如归地来和江百果肩并肩:“怎么意思啊这是!”

江百果目不斜视:“拿张白金卡来。”

“What?”张什脑子跟不上了。

“我说拿张白金卡来,记我账上。”江百果不容置喙。

张什快去快回,拿了张无误沙龙的白金卡来,而他无意中扫了一眼,尾号还是难能可贵的666。江百果接过卡,双手递给曲振文:“今天恐怕是到此为止了,我们来日方长。”

急转直下地,曲振文胆小如鼠,连亲力亲为都做不到,一个眼色使下去,让牛头马面代他接过了卡。他像是才学会古人云除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还有一句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适才,江百果的连珠炮都没能轰了他,说来也是,他漫漫十五年的心安理得,又怎会输给她区区几句呵斥?但这张白金卡和她的一句“来日方长”是礼,还是兵,分明是个未知数。

而人类的恐惧,通通源自未知。

二十分钟后,无误沙龙才风平浪静,一轮到池仁,又杀气腾腾。

新任前台傻了眼,心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像是在刀口上讨生活似的?

江百果一直在等池仁,阵势拉得那么轰轰烈烈,他不可能不亲自出马,二十分钟,他恐怕是赶了往常四十分钟的路。他扒开无误沙龙的摩肩接踵,终于握住了江百果的手腕,大冷的天,他却一头豆大的汗珠:“以后我在哪,你在哪。”

江百果不满:“怎么不我在哪,你在哪?”

“也行。”池仁痛痛快快。

江百果却话锋一转:“昨晚的事……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