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夸奖,妹妹汗颜的很!就如姐姐所说,后宫太多纷争,稍不注意就会引来轩然**,姐姐却能让自己置身一切争斗之外,这份德智妹妹就是一辈子也学不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如此几个回合后,遂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妹妹,我们这样相互吹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明争暗斗呢?”

婉贵人只觉身心无比放松,也笑答:“可不是?想那些聪明的主子相斗时,可不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斗个你死我活?”

“按奴婢看,两位贵人这是性情相仿,惺惺相惜呢?”容贵人的侍女福珍适时答过一句,然后与立于婉贵人身后的容梅、玉萍相视一笑。\\容贵人更加开心,连连点头称是,侧殿里传出一阵阵开怀轻笑、相谈甚欢。

几刻钟过后,婉贵人留意到,容贵人每过一刻钟就会看一眼沙漏,起先以为她还有事,就欲告辞,哪知容贵人却不依,坚持留她用午膳。席间说起这事,侍女福珍才替她解了疑,原来这只是容贵人的一个生活习惯而已。

回来的路上,婉贵人不断想起容贵人解释她爱看时辰这个习惯时所说的话。她说: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呆在心爱之人的身边;最残酷的事莫过于你人就在他身边,却要眼看着他抱着另一个女子亲热嬉戏;于是我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闭眼、锁心;后宫的白天很长、夜晚更长,我开始不断地看着沙漏缓缓漏下,慢慢地就习惯了数时间过日子!

这番话让婉贵人触动极深,她想起了曾在某网络日记中看过的一段后宫女子日记:窈窕淑女若飞燕,常伴君王枕边,却,思他人缱绻,空缠绵,罢姻缘。芙蓉池畔落红妄化鸳,杖下良人赴黄泉。血泪溶怨,冰肌玉骨也作贱。谁,忆松梢苦誓言,浓情却觉浅。枯荣去,何女怜?

当时看这一段话,觉得作者写得甚是愁苦,再加上那时正是刘显俊背叛她的时候,所以,这一段话她读了一遍又一遍,乃至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重新路过御花园,那股奇异的麝香已荡然无存,剩下的是满园怒放的芍药芳香。婉贵人又想起了天遴水榭中的主仆二人,此时再看,自然早已是人走茶凉。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隐隐的,她觉得又要出事了。

回到永和宫,婉贵人说有些累了,便让容梅侍候她回寝宫休息。容梅早已看出主子心中有事,此时自是不动声色的扶了她进内室,然后小声问:“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婉贵人点了点头,说:“容梅,还是你了解我,先前我们行至御花园时,你可有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奴婢有闻到,可是却不知是何种花香,主子,您是认为这香味不对劲?”

婉贵人冷声答:“何止是不对劲,简直太阴毒了,那并不是什么花香,而是一种麝香,是人故意弄出来的!”

容梅并不懂医术,此时自是不解,问:“主子,麝香在宫里会时常用到,平时也没见闻了会出事啊,这阴毒二字从何说起呢?”

婉贵人信步走到床边,将身上的薄纱披肩脱了,半倚在床头,答:“平常人闻了或许没事,可孕妇就作它论了!”

容梅一惊,问:“主子是说有人要对付蓝贵嫔腹中的胎儿?那...她已闻了那麝香,会出事吗?”婉贵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容梅就急了,在房中不安的踱着碎步,“主子,这不妥,这事要放平时,奴婢巴不得她发生,可方才蓝贵嫔可是见到您了呀,要到时她腹中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怕她来个信口雌黄,诬陷于您,这可就不好说了呀!”

婉贵人倚在床头,神情若有所失,半响后才说:“本宫如今在想,到底是真有人要害她呢,还是她用自己的孩子设局来引本宫上钩!”

容梅急得脸都白了,说:“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主子您不利啊?”顿了一顿,只见她认真地看着主子,坚定地道:“主子,是时候了!”

婉贵人不置可否,说:“让李应将军将人在适当的时候带进宫来,记住,一定要在适当的时候,这一次,她们不使坏最好,要真敢使诡计,将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来,本宫定要将她们来个连根拔起!”

酉时,后宫大嘈,端阳宫乱成一片。婉贵人一听到这种声音就头皮发麻,以前还不觉得会怎样,可是自从皇后逝后的这些时日里,每每有大点的动静,她就会想起收到皇后甍逝的消息前,宫里就是这样的动静,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收紧,就会害怕、会伤感。

端阳宫。

蓝贵嫔突然腹痛难忍,太医诊断为贵嫔动了胎气,即将临盆。龙允轩与皇贵妃匆匆忙忙赶到,从寝殿里传出的痛楚撕喊惊心动魄。皇帝拽住太医,吼问道:“怎么回事,蓝贵嫔明明还未到预产期,这怎么就痛上了?”

皇贵妃稍稍平息了一下呼吸,拉住皇帝,劝道:“皇上,情况太过紧急,这些待会再问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得赶紧将贵嫔送至产房,让她平安诞下孩子才是!”说着就吩咐丫环婆子们赶紧准备烧水,让人去抬轿辇来。

太医及时制止,说:“回禀皇上、娘娘,送产房已然来不及,微臣已让人去召产婆即刻前来了,请皇上与娘娘坐下歇息片刻。”

“这个时候你让朕如何坐下歇息?”龙允轩一声大吼,人已朝寝殿而去,皇贵妃冲上去刚要阻止,即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她满嘴的话硬是吞了回去。

蓝贵嫔见了皇帝进来,激动得泪流满面,将手伸向他,忍痛喊道:“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快救救臣妾的孩儿,皇上,救救他......”

龙允轩大步迈过去,紧紧握了她的手,柔言哄道:“蓝儿,你再忍忍,没事的,你有朕在身边,定会母子平安的,放心,放心!”

蓝贵嫔哪放得下心?此时硬是撑起上身,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已失去了一个孩子,再也无法接受失去这一个,皇上,臣妾需要这个孩子,您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蓝儿,朕会的,这也是朕的孩子,朕一定会救他的,朕更不能看你有事,答应朕,一定要撑住!”说完转头冲一帮奴才吼道:“产婆呢,怎么还没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吓得一帮奴才手忙脚乱,幸好几位产婆及时进了来。龙允轩又是一番吼叫,最终被皇贵妃进来强拉了出去。

内室里,蓝贵嫔的叫声越来越痛苦,越来越吓人,那种撕破了嗓子,从心底吼出来的声音,让龙允轩心惊肉跳。虽然这种生孩子的经历他并不陌生,可似蓝贵嫔这样喊叫的,却从未有过。此时他的心缩成一团,用手捂了耳,极力想压下那片撕喊。

皇贵妃见了,便轻声道:“皇上,不如...您先回御书房吧,这里有臣妾看着,您放心,蓝贵嫔这是头一次生子,是有些痛苦的,过了这一关,以后再生就容易多了!”

龙允轩也不管她是否好心,只对她怒目而视,吼:“放心,你让朕如何放心?你生第一胎时,朕也在旁边,可当时哪有听你这样叫?你方才没听太医说吗,蓝贵嫔是动了胎气,到底是在哪里磕了碰了,你这个后宫之主是怎么当的,这妃子的肚子那么大了,你就不能多点照顾着吗?”

皇贵妃面上一寒,顿生委曲,但她并未抱怨,而是立刻下跪请罪:“臣妾疏忽,对蓝贵嫔照顾不够,请皇上责罚!”

龙允轩见她这般,有些愧疚,拉了她起来,无奈地道:“算了算了,朕知道这些日子你也忙坏了,此事当怪不得你,朕也有责任!”

皇贵妃释然,被他拉了起来后,遂说道:“皇上,太医说蓝贵嫔动了胎气,可具体情况眼下也不知,不如召个太医出来问问吧?”

龙允轩眼一瞪,道:“这满屋子的奴才在,主子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们不就行了,里头此时哪离得了太医?”

宫女们在寝宫里进进出出,剩下的就全是帮不上忙的太监了。这样,小陈子等人就跪在了皇帝面前,用颤颤惊惊地声音答:“回禀皇上、娘娘,主子早上还是好好的,但出去散了个步回来后,面色就有些不对劲了,奴才们说要传太医,主子不让;奴才又想去禀告皇上,可主子说皇上政务繁忙,不想拿些小事让您分心;午膳过后,主子说有些累,便上床歇下了,谁知一醒来便变成这个样子了!”

龙允轩重重叹气:她就是这样,总是为朕着想,受了委曲、身子有些小毛病,从来都不想让朕知道!仰天吐出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大顺的列祖列宗,您在天有灵,请保佑蓝儿度过这一关,平安产下朕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