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狼国国君的手伸到了面具上,清狂的心口募得一紧,呼吸一滞涩。

但是没有想到,那一袭黑色的衣服转动,他却问道:“可否让我抱一抱小皇子?”

金狼国国君的那种挑逗虽然并不含一丝轻蔑,但是清狂还是拒绝了,“小皇子已经睡着了,唯恐哭闹起来污了尊耳,还是不用了吧。”

从这个国君的各种出现方式,让清狂都觉得疑点重重,她极力不去想的,却无法抑止的联想到了另外一个浑然不会有任何干系的人。

皇甫绝的手臂强而有力,伸过来握住了清狂有一点冰凉的手掌,清狂笑了下,几个人走到了大厅里面。

一股似有若无的馨香,慢慢的凝聚在室内,这个偌大的会客厅不但是香飘十里而且还有很多卫士站立在周围,刀戟重重的,桌子上的狻猊香炉里面沉浸着一种类似于兰花之幽的香气,清狂与皇甫绝不禁有一点难以适应。

这种香虽然清淡如莲蕊,但是长久的闻了自然会显得昏沉沉的,清狂知道那种直渗心肺的温软并不如寒凉的香气。

于是屏退了小秋与静轩,这样子小翎羽自然就闻不到香气,万一有了别的不可测危机,他们也是早就脱险了。

今天的邀约,让皇甫绝与清狂的好奇心更重了,三人坐在了云檀木的桌子旁边,金狼国的国君经过了方才一系列的旁敲侧击说明了面具是不能够轻易摘掉的,故而清狂再也没有这样子“无礼”的要求。

这时候奉茶以后,金狼国的国君笑了下说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几次三番都用疑惑的目光看我,究竟是为何?哦,对了,听说皇后娘娘历年以来专宠如斯,不但皇后娘娘出身高贵而且胸中有甲兵,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天纵英才呢还是后来学会的谨小慎微?”

花香在风中飘送,混合着屋子里面的香氛,更加显得有一点太香了。

清狂笑了下,声音就如同悠扬的音乐,“国君说笑了,本宫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至于盛宠不衰那也是缘分使然,至于本宫一直看国君的面相,一来实在是失礼,二来,本宫倒是觉得国君好似本宫先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国君看了看清狂,只见清狂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说话也是毫无心机的样子,嘴角凝聚一个优昙一样的笑意,“哪里,我已经说过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普天之下这么大,总有一两件事情是很难以解释的,再说了皇后娘娘的故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清狂急欲辩白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没有必要解释,两个人虽然是形似但是神似差的很多,难道真的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想到了这一层,清狂不禁站起了身,轻而易举的拂袖,将一个药丸放在了皇甫绝的杯子里面。

清狂虽然知道这种软玉温香不会中毒,但是闻得久了难免头昏目眩,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自然是要高度警惕的,看到清狂放过来的药丸,皇甫绝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

“皇上与皇后娘娘远道而来,稍坐片刻便去国宴,两位觉得呢?”

他一心想要让两个人去国宴,这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皇甫绝笑了下,“客随主便,朕与皇后远道而来自然是入境问禁,有时候冒犯了君王,还望君王不要怪责朕与皇后,毕竟不知者无罪!”

皇甫绝冷然的说完,望着面前的金狼国国君。

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也是死死的落在了皇甫绝的眼睛上,两个人都是老实不客气的样子,话里面的机锋大概只有对方才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双漂亮的双凤眼,浓密的睫毛下是那双一瞬不瞬的目,眸子清晰而冷然,有神的盯着皇甫绝。

“我自然不会苛责二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今日两位千里迢迢可以降临敝国,敝国上下无不欢呼雀跃,所谓不知者无罪,皇上你也说了,我自然是不会见怪的。”

玄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繁密的图腾,怪异而又充满了诡异,一国之君既然已经发话了,清狂自然也是毫无疑惑的。

对于那些好几次的刁难清狂都不在乎,宁愿相信是一个误会也不愿意相信刻意刁难,说了会儿话,过来一个小公公,在国君的耳朵旁边说了句什么。

金狼国国君笑了笑,脸上就像几片祥云略过一样,淡然挥手道:“如今酉时已到,国宴已经快要开始了,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移樽到国宴上去。”

说完以后金狼国国君当先站了起来,而后是太监们走了过来,一边预备轿子一边将他们搀扶到了饺子上。

皇甫绝摆一摆衣摆下面蓝色的海水云图,高视阔步的上了轿子,清狂与静轩小秋也是上了轿子。

清狂双颊泛红,经过小秋的提醒这才注意到,清狂自然知道这是方才的熏香导致的,也不过淡淡道:“你们注意了,鸿门宴,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保护好小翎羽,到时候本宫与皇上会见机行事的,这里明说是国宴,暗着本宫却觉得很有深意,不得不防。”

“奴婢知道怎么做,皇后娘娘放心就是了。”

静轩也笑了下,“属下一定保护好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安危。”

清狂知道小秋心思机密,自然可以化险为夷,静轩艺高人胆大也是不用害怕的,只是心里面莫名有一点恐慌,这个深不可测的国君,怎么看都有一种阴测测的声息,就好像你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死而复生一样。

如果是一般的敌人也就罢了,如果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清狂想到了这里,不自禁的挥挥手,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就算是相似也不过是造物所钟罢了,况且这里距离天朝那么远,不会的……

清狂握着手掌,慢慢的挥出去,手中的冷汗画作一无所有,用手拢了拢额角的碎发,尽量处之泰然,因为自己是一国之君的枕边人,就算是天翻地覆自己也不能表现出来过分的夸张了,自己这一次不但是代表着自己,而且是代表着国家。这种使命感让清狂又冷静了不少,不知道现下皇甫绝在想什么。

其实前面的马车上面,皇甫绝也仍是一无表情,但双眉扬了起来,这样的扬眉,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在耳听八方,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选择一个可以逃生的道路远远比打败敌人更有胜利的感觉。

人无伤虎心,老虎有伤害人的意思,这是皇甫绝一走进皇宫就感觉到了的。

那个人阴测测的气息也是萦绕在他的面前,这个人不论是从走路说话还是那种动作都有一点与曾经的故人相似,皇甫绝不得不防。

后面的马车上,清狂再看了静轩与小秋一眼以更低的声音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小秋你去刺杀金狼国的国君。”

小秋起先一阵惊愕,但看了一眼清狂也算是终于有了点体悟,因为不论是谁的眼睛里面这个怀抱小皇子的女子自然是没有任何武功,不构成一丁点威胁的人。

试想一个人手中怀抱着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样可以刺杀人,自然是没有人会注意得到她的任何一个动作的。

静轩轻声道:“皇后娘娘总是习惯做些惊世骇俗的事。”

清狂淡扫娥眉眼,笑了下目光含春,“本宫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能够走到这里来本宫就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自然是计出万全的,你们一定要听本宫的调遣,还有!”

她皮肤细润的手指伸到了小翎羽的面上,有一点踯躅,但是还是抚摸了一下小翎羽,算是提醒他们,“这个金狼国的国君好像也会用毒,所以不管是饮食还是别的东西,能够不吃就不要吃了。”

脸如温玉望着两个人,静轩抱拳道:“这个属下是知道的,就像适才的那种香气,属下就觉得不同寻常。”

清狂面色柔光若腻,伸出手掌从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面拿出了几个药丸,送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这个药丸是千云山的一个门人送给本宫的,可以防止中毒,你们吃了吧。”

小秋张开樱桃小嘴一口就咽了下去,静轩也是依样画葫芦,过了后,三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深宫内院好像庭院深深深几许一样,尽没有尽头一样,小秋一边看护小皇子一边目测外面黑漆漆的地方哪里有地标性质的建筑物,好到了最后逃生,清狂看了看小秋,不觉得对小秋也是刮目相看。

静轩不要看是一个武人,脑子里面却也是很有算计的,自然不害怕他遇到什么事情会捉襟见肘。

她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灾难来临之前每个人都是需要休息的,休息的精神百倍就完全不害怕所谓的灭顶之灾了。

这是清狂多年以来的经验,并且是屡试不爽的。

娇艳若滴红唇慢慢的闭上了,不再嘱托什么,该说的几乎都说了,身旁的两个心腹自然是聪明百倍的,又是誓死效忠,已经没有什么惧怕的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候,车子不动了,走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清狂掀开了骄帘,只可以感觉到外面溟濛的水雾以及水雾里面若隐若现的灯火,看起来也是歌舞升平的样子,总算是到了戏台子上。

她嘴角有一个笑容,不管怎么办,到了粉墨登场的时候清狂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几辆车子岿然不动的停靠在了这里。

远远地望过去,可以看得见距离之中有着的那种皇族气派以及骄奢**/逸。

她在皇甫绝的搀扶下施施然的下了轿子,然后静轩与小秋也次第走了下来,清狂伸过手抱住了小翎羽。

这时候外面还是有风的,宫人已经掌灯走了过来,清狂的腮边两缕发丝随风飞舞,平添一段风情。

金狼国的国君也是走到了两个人的身旁,金狼国国君笑了下,望着荷风送香气的对岸说道:“国宴,自然是在对面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清狂自然知道自己是主角,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抚摸小皇子的脸颊,一边将一颗防毒的药丸放在了小皇子的襁褓里面,然后趁着他人不注意将自己头顶的一个绿松石簪子放在了小翎羽的襁褓以内。

这个簪子如果捏碎了绿松石然后去刺杀人,无疑是一件好兵器,这是清狂早就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