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梨子!”少丘大惊,转头问固垒老人,“她……她怎么了?”

这一转头,便发现固垒老人眼中有异,那原本和善慈祥的目光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气与浓浓的憎恨。少丘不禁呆住了:“老丈……”

“原来你是金之血脉者!”固垒老人一字字地道。

少丘心中一沉,浑身僵住了。

“那三苗乃禽兽之国,杀了我族多少勇士!你居然与他们狼狈为奸!”固垒老人大喝道,“这些年来,我固鸠部落和炎黄勇士尸横累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将你们杀退到丹水之南,你既然身为金之血脉者,老夫岂能容你活着回到三苗!”

“老丈,你误会了。”少丘急忙摆手道。

“误会?”固垒老人冷冷地笑道,“你被木之守护者戎虎士和偃狐追杀我有没有误会?这女孩儿是被归言楚打伤我有没有误会?本知你们是金系之人,可炎黄中也有金系之人,老夫并不等同一事,既然你们乃是我炎黄联盟的生死大敌,老夫就要与你们血战到底!”

固垒老人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拨火的青铜钎,恶狠狠朝着少丘的面门刺来。少丘一把抓住青铜钎,还未说话,固垒老人怒吼着朝他猛扑过来。

少丘大骇,血战旸谷的豪气在这不懂元素力的老人面前消失个无影无踪,翻身滚过一边。固垒老人一下扑空,却到了甘棠面前,望着沉睡的甘棠喝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伸出双手便往甘棠的脖子上掐去。少丘亡魂皆冒,大叫一声,抓住他的背心,远远地掷了出去,抱起甘棠飞身便跑。

几步冲到门外,他猛然呆住了,却见门外黑压压地站着二三十个固鸠部落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满面憎恨,提着木棍,砍刀,石舂,菜刀,冰冷地站在他的面前。甚至固蕖儿瘦小的身子也挤在人群之中,手里竟拿了一把锋利的骨匕!

少丘浑身颤抖,这一瞬间,他仿佛重新面对着空桑岛上那个不堪回首的血腥之日,便是在那一刻,所有的亲人与朋友全都成了死敌,当时,他们就是站在对面,以这么一种憎恨、冷漠与嗜血的目光望着他。

“我……我不是……”少丘忽然间泪流满面,喃喃地说着,身子却在一步步地后退。

“爷爷——”固蕖儿猛然看见屋里倒在地上的固垒老人,惊叫一声,飞快地从少丘身边奔到屋中。

“杀了他——”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吼。那些陌生的面孔,熟悉的表情,瞪着血红的眼睛,龇着白森森的牙齿,朝少丘猛扑了过来。

甘棠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猛然便吃了一惊,骇然道:“少丘……他们……要干什么?”

“要杀了我们。”少丘惨然道。

“砰!”脑袋上重重着了一棍,“咔嚓”,木棍一折两断,鲜血也从额头渗了下来,瞬间淌了少丘满脸。他仿佛傻了一般,心中那种难言的绞痛更胜身体的剧痛,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些砸过来的木棍,砍过来的菜刀,撞过来的石舂……

“嘭嘭嘭……”头上、肩上、背上连遭重击,更有一刀斩在手臂上,血流如注,虽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但那种痛楚,却冲击着神经。

“啊——”甘棠惨叫一声。竟有一把骨刃劈在了她的腿上。她原本具有“金刚劫”的元素力,体如金刚,百刃不伤,更遑论这种平常的骨刃了。但元素丹一碎,她身体的防护力便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顿时血流如注。

“不——”少丘顿时双眼血红,砰地一拳击在了那个汉子的胸口。“咔嚓”一声,那汉子胸骨尽碎,整个人抛飞了出去。少丘呆若木鸡,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忽然间充满了憎恨。

亲人的被杀更激起了固鸠族人的愤怒,他们嘶吼着猛扑过来,更有女人张开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少丘的胳膊上。少丘脸上血泪崩流,手臂一甩,将那女人甩了出去,凌空飞出两三丈,撞在缫丝的陶鼎之上,啪,陶鼎粉碎,脑浆迸裂。

整个人群完全疯狂了,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朝着少丘拼命劈打,这些平民一旦愤怒起来,那种凶悍的气势更让人恐怖,仿佛全然疯狂了一般,要将少丘撕成碎片。顷刻间,少丘已然伤痕累累,他不敢过度还手,生怕再打死平民,只顾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护住甘棠。正缠斗间,猛然少丘只觉后背剧痛,一把骨刃插在了自己的后背,他想也不想,反脚踢了出去。

“砰——”随即是一声孩子的惨叫。

少丘大骇,拼着挨了三五记重击,挣扎着回过头,不禁轰然巨震,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固蕖儿!这孩子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骨匕,凌空被自己踢飞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巨大的桑树之上,顿时筋骨断裂,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鲜血奔涌,大大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少丘,居然还残留着一抹憎恨之色。

“蕖儿——”少丘狂叫一声,嘭嘭嘭将挡路的几个壮汉给甩了出去,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不料被一个农妇一口咬住了小腿,惨嚎一声,却丝毫无法动弹。

固垒老人心胆俱裂,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孙子。孩子软绵绵的身躯搭在他的手臂上,少丘这一脚正中他的心口,连心脏都被踢碎了,早已死去。固垒老人忽然冷静了下来,慢慢放下固蕖儿,握住了那把带血的骨匕,冰冷地盯着少丘,狞笑道:“你们三苗国杀了我两个儿子,你杀了我孙子,我也要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他悄悄钻进人群,趁着少丘四下抵挡之际,猛然一刀刺向甘棠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