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十年前，当她决定离开山林，踏进安王府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今后的道路。只能往前，无法抽身后退，情况不允许，她的心更不允许。

午后，一乘轻便软轿停在了养心殿门口，刻意装扮一新的若离从殿内走出来，抬眼看远处天空中的浮云，有点恍惚。自从安王爷死后，她再也没出过宫门。

“姑姑好漂亮！”小桃惊叹的叫起来。

“是衣服漂亮吧。”若离看着一身的穿戴，级别足赶上朝阳公主。里面是白底青纹的无袖小袄，外头罩着件胭脂色闪金白狐狸尾的暖裘披，在这样的天气穿正合适，阳光一照，金光闪烁在红底暖披上，把人衬托的更加尊贵灵气。

“都漂亮

！”小桃痴痴的看着，突然翻身跑回屋里，片刻后又出来，手里拿着件单珠绿玉的华胜头饰，“姑姑，戴上这个就更好了。”

“这个……”若离低下头，让她帮忙。这件东西也是太后的众多赏赐之一，特别的恩宠也是她不同于一般宫女的原因。带好之后，额头微凉。“走吧。”

上了软轿，小桃走在一侧，一路上依旧不改爱问的毛病，当然，大部分的问题都是关于林燕南。若离坐在轿内，听着那欢快的声音沉默，他的喜好？好像、到了白雪融尽，春天到来时，就是他的生日。他喜欢什么呢？她居然粗心了那么多年，从没给他买过东西，甚至都没想起过。

轿子停在了一道大门前，小桃打起轿帘，若离一出来就看到一座宽敞平坦的场地，此刻聚集了上百名禁军。队列整齐，正在统一的指挥下操练，而一旁的高台上站着几人，正是楚惜墨和玉苏两位公子，另外……还有禁军统领方正海以及林燕南。

这里并不是军营的校场，而是专门供宫中娱乐，以及皇上皇子们练习骑马射箭的地方。

还没等若离走近，那些人就看了过来。

“小离！”楚惜墨最先站起来，看着她身上闪烁出的光芒，视线出现短暂的恍惚，尽管每日都在一起，可她……总似蒙着一层神秘，让他猜摸不透，又似随时会消失一般。

若离回以一笑，目光逐步移到林燕南的身上，却不敢多停留。

“你要我来看什么比武？”若离走到楚惜墨身边，分别和其他人点头打招呼。

“他们！”楚惜墨指指下面的侍卫，说，“今天刚好是他们例行的比试，两位将军都在，可见这一比试的重要。我也是早上才听说，所以特意来瞧瞧。”

“哦。”若离故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大概不了解，我告诉你。()方将军有条规定，每个月的这一天所有不再职的军士都可以参加比试。两人比试前可以向对方提出要求，若是胜了，对方就得服从条件。事先要立军令，不能反悔，否则军法处置！”

“这样，听上去很有趣

。”若离轻笑，其实这不过是种冠冕堂皇的说法，这项例行比试开展的根本原因，是为了防止军士间私自殴斗。有了正式途径，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打斗，既不会惹出命事，又在一定程度上强化军纪。

这还是由林燕南订立，如今许多军队都纷纷效仿，也有演变成将领选拔用人的途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办法对付方正海。说着看向那人，标准的武将，棕铜色皮肤是因为长年暴晒阳光的关系，粗眉威目，显示此人脾气暴躁，受不了刺激。她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方正海除了打仗、练兵，唯一的兴趣就是赌。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若离满是兴趣的催问，“什么时候开始？”

“就等你呢。”楚惜墨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随后向方正海说道，“方将军，请开始吧。”

“是！”方正海领命，下面的副官立刻指挥兵士们分左右站开。

先是由左边的人挑选比试对象，基本上没有特别要求，只要一决胜负。若离只随意的看着，等待后面的重头戏。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下面的比试逐渐停止，而上面的人也看腻了，小桃甚至打起了哈西。

“启禀方将军，比试结束。”副官禀道。

方正海点头，正欲转身向楚惜墨回话，却听得下面响起乱声。

“我们听说林将军箭法神奇，可否与方将军一比？”

“方将军能一箭双雕，林将军如何？”

“两位将军可否一比？”

方正海大概没想到会有人提议让他比试，但没有反对，而是满含兴趣的朝林燕南笑道，“怎么样，与我比比如何？”

林燕南平静的注视他，少顷开口道，“我有个条件。”

“条件？”方正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难不成要我把这正统帅的位置让给你做？”

“不敢。”林燕南略一低眼，道，“我若是侥幸胜了将军，只请将军一月之内不赌。”

“呃？这算什么条件？”方正海很不解，同时也颇为不情愿，“你还真会挑，我倒宁愿三天不吃饭

！”

“那将军还比吗？”林燕南显得平淡，可比，可不比。

一向干脆利落的方正海犹豫了，其他人也对林燕南的条件感到奇怪，却深知方正海嗜赌的性子，别说一月，就是三日不赌都要他食不下咽。

“他的要求真是奇怪，倒不如直接要了正统帅的位置。”楚惜墨轻喃，看似稚气的脸上带着玩笑，而眼神却在众人不注意见闪过一抹锐利。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身侧的她身上，不巧捕捉到她看向林燕南的目光……

“好！就跟你比！”大概是众人给于的潜在压力，方正海终于接战。

两人同步走进场地，接过准备的弓箭，靶杆在距离两人二十米左右的地方。采用的比试方法很简单，三箭，比环。

若离专注起来，虽然她知道燕南的箭法很好，可每看到结果，总是揪心。此时，楚惜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平静的面色下隐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浪潮，一直以为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可是……

“皇上，你说谁能胜？”玉文瑾突然问。

楚惜墨回神，笑着说，“难说，小离认为是谁？”

若离听到他问，于是贴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希望林将军胜！”

“为什么？”他的问，并不单单指那一句话。

“因为……他长的好看。这个理由行不行？”若离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开着玩笑。

楚惜墨不再说话，打量的视线落在前方那道身影上，眉宇微微皱拢。站在他身侧的苏明轩敏感的发觉他情绪的变化，对于方才的对话，他细下一想就明白。林燕南……她看他的眼神那么专注而善良，是喜欢吗？他不由也把目光聚集过去。

林燕南虽然背对众人，却很清楚的感受到众多目光中参杂着一点不寻常，侧目看向方正海，平声道，“方将军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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