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辰时,若离闲来无事,于是带着小桃前往御花园,那里种有大片的梅花,都是当年由梅花山庄进贡,园艺人精心修剪栽培,品种也齐全。

今日无雪,无风,而是暖阳高照,小桃在一侧很欢悦,嘴里也不知哼着什么曲子。若离看着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就也是这么活泼又爱调皮,看什么都是好的。

“姑姑,你说林将军喜欢什么呢?”小桃突然问。

“你问我?”若离笑她乱投医。

“姑姑聪明嘛!”小桃嘻嘻一笑,“皇上喜欢你,玉公子和苏公子也喜欢你,还有哦,我们宫女太监都喜欢你。有次我偷偷问玉公子,他红着脸说,喜欢你聪明。”

“调皮的丫头!”若离惩罚的敲敲她的脑袋,轻斥道,“下次可不能随便胡闹,万一哪次闯了祸,小心你的命就丢了。”

“知道了。”小桃吐吐舌,乖巧的点头,懵懵懂懂中她也隐约知道一些。

到了御花园,因为是冬日的早上,基本看不到其他人。若离沿着熟悉的道路寻去,很快看到了一片娇嫩的胭脂花蕊,配着残余枝头的白雪,她在心内默念那首梅花诗。就像一种祭礼,她不能立碑造墓,唯一有能力做的,就是看梅花。

“姑姑,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小桃知道她每次一来就要呆上好一会儿,于是放心的去找附近的宫女玩伴。

若离也喜欢一个人,所以不阻拦她。

折了枝傲放梅花,轻嗅属于它的独特冷香,沉睡于记忆最深处的影像被激活,如今的感觉,只剩下空洞的怅然

“若离姑姑。”蓦地一道女声,唤回了若离的思绪,定睛一看,原来是朝阳公主身边的丫环小莲,“姑姑,你又来看梅花啊?我家公主也要来呢。”

“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你家公主最近可好?”若离笑着问。

“比以前都好。”小莲笑的很开心,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公主开心,那是因为司徒将军就要回来了,我看宫里马上就要办喜事了。”

若离只是笑,避开这个问题,“我想起还有事,就不等朝阳公主了,代我问好。()还有,你这个丫头也不要太贪玩。”

“是,姑姑慢走。”

若离说的不过是托辞,她并不想见朝阳,总觉得……抛开这个不谈,她对于众人流传的喜事很质疑,若是司徒霁云有心,就不该让朝阳等这么多年。太后不是公主亲母,自然对她的事并不上心,曾有大臣上书,认为以公主的年纪婚事不可再拖。对此太后与宰相也不敷衍,打算为她招名驸马,后被公主婉谢。说到底,是因为驸马人选中没有司徒霁云,若离猜测,刘家人是想把司徒家收为已用,就算不用,也断不会给楚家的人。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刘牧这个老狐狸不会轻易冒险。

兀自思索着,若离已经离开了御花园,停住一看,并不是回养心殿的路。

转身欲寻路回去,却从三岔口的地方走来一人,年龄与司徒霁云相当,年貌清秀,嘴角常笑,一眼就给人和煦春风的感觉。看着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

那人看到她,停了下来,“若离姑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是……”若离总觉得见过,还不止一次,却始终想不起。

“你不记得了?”他的笑消失了半刻,随后说,“我叫孙青淮。”

“是你?!”若离一听他的名字立刻就想起来,抱歉的说,“我记起来了,你是孙将军的长公子,三个月前,太后宴请朝中大臣赏菊,你随孙将军一起来的

。我还记得,你当时做了一首菊花诗,太后非常喜欢,还随口赐了一个‘菊花将军’的名号!”

“你、都还记得。”孙青淮笑笑,说,“我这就是进宫谢恩的,过些时候太后要办赏梅宴,准备把为司徒将军庆贺一事合在一起。那日,你来吗?”

若离没有立刻回答,从那双掩饰不住期待的眼睛里,她读懂了一些信息,有点挣扎。“我当然会去,那日皇上也要出席,我自然要在一旁伺候。”

“哦。”

“孙公子快去谢恩吧。”若离越过他,因为心有迟疑,脚步很慢。

“若离。”突然孙青淮一把抓住她,急切的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若离吓了一跳,紧张的环顾左右,低声喝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孙青淮没有照做,而是将她搂的更紧,“若离,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不能自拔。这次赏梅宴,我向太后讨你好不好?”

“你疯了!”若离脸一红,反责道,“这里是皇宫,你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就要喊人了!”

“若离,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保证,除了你,我再也不娶别人。”

“你……”若离的挣扎远比他给的信息复杂,要不要利用?沉默了一会儿,她静静开口,“你先放开我。”

孙青淮看她不闹,于是松手。

若离低了头,拨弄手上的梅花枝,说,“你说这话我并不能全信,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你要我怎样证明?”孙青淮急忙追问。

“男人应该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不是吗?如果你能取代你爹成为统帅,我会考虑答应你的要求,若是你不顾我的意思就找太后要人,我宁死也不进你孙家的门!”若离说完扭头就走,手微微发颤。以往她都是出主意,由他人去做,而这次,她亲自诱惑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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