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骑在马上这样畅快的奔驰了?

纭舟都快记不清了,只觉得耳边风儿呼啸,视线随着骏马富有节奏的落蹄而晃动,最重要的,在这里她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冲出来,没人敢在大军前行的路上出没——连动物也不敢。wWw。qUAnbEn-xIaosHuo。cOM

等停下来时,她却奇异的发现自己仍不是孤身一人,雷冬、天暮、玄祥正跟在她身边,唐冰虽是不见身影,肯定是隐在某处,自从上次夜会领君的事暴露之后,她身边的人就没再断过,任何时候都被人注视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美妙。

为了此次南方之行,她与奚南之间的争吵持续了许久,两人传递的书信可以缝起来做天倩的衣服仍有余,直到出发前,他还在试图说服她不要离开未名村,可是,到底失败了。

纭舟想要离开那里一段时间,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的日子,那令她夜夜难眠的村子,可是一旦真的离开了,脑中又不自觉的充斥着村中影像,如同黑白的胶片,深刻而枯燥。

“小姐,我们回去吧。”天暮打量着周围一望无挡的平原,有些不安的催促道,在他看来这样的地方是设下伏兵最佳地点,如果说纭舟出了什么事,他唯有跟着“殉情”,他还年轻,并不想这么快去见阎王,“带的人太少了,不安全。”

纭舟回望了下身后不断跟来的人,有些叹息求孤而不存的心境,正准备打马回去,头顶上传来的啸声令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一只苍鹰正飞翔在湛蓝的空中。扇动着翅膀紧追着一个小黑点,她聚功双眼,果然正是赵家情报网使用的白鸽。取下随身带着地长弓,开弦上箭,瞄准着那苍鹰半晌。心头却是一软,左移半寸松开了手,长箭带着风声擦着苍鹰翅膀而过。

受了惊吓的狩猎者一声尖啸,放弃到手的猎物盘旋而去,白鸽落到纭舟地臂膀上咕咕叫着,她取出纸条一看,上面是周渊简炼有力的笔法:三千兵马已近。=〓3〓Z〓中〓文〓网〓-首-发=速收。

她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这凤汉境内,周渊到底是怎样让三千巍兵进来的?转眼对上唐冰玩味地眼神,她不由对那个男人的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同时对着三年之约蒙上一层阴影。

这次南方平侵,羽公主是奉旨行事。但这旨是在她离了未名村后才到,这其中的关节任谁看到都当作看不明白,朝廷一分钱一个人也不会出的。愿意接济那些难民就算了,凤还没好到去培养敌人的地步,一万人马全是奚南的手下,领头地也经常跟着纭舟见面,对其也算敬重。

时值今日,她才突然发现,手中居然没有一派嫡系亲兵,当初西北那区区二百多人,在奚南的大军里呆上几月。如水滴入海般消失不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他归来后。似乎在逐步吞噬她的势力,极至现在她要用了,才惊觉过来。

而这一万人,还是她写了信,说:如你不答应,我自一人去平侵!摆着这样的心儿,出了村才发现奚南的亲信之一正带着人马等她,不由冷笑数声,一路上除非她发了火,奚南手下的将领才俯首称是,看着他们一封一封的信往回送传递着消息,她连嘲讽地心思都欠奉。

所以,周渊这三千人马真是及时雨般,令她有了底气,但当几天之后遇着这三千人马时,她只有倒抽一口冷气——真是大手笔,三千骑兵!

人人装配着纭舟改良过的弓箭,**俱是南方良驹,装甲齐全,干粮充足,领头的居然是个女人,如果不是说话,纭舟甚至没看出来她地性别,直至听见她声音,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羽公主,周渊命我等来协助您平复南河。”

这声周渊令纭舟一挑眉毛,她追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起来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女,清丽可人,一边递上亲笔信一边答道:“我等本是王巍南方的少民,周渊说了,如若我能帮你顺利平侵,便实现我们的愿望。=〓3〓Z〓中〓文〓网〓-首-发=”

“你们的愿望?”

那少女也不隐瞒,答道:“自然是亡了尚金,灭他巍国!”

听得她口气中的恨意,纭舟嚼出了味道,这周渊八成是怕着她一人不够力量,这是给她送助力来了,只是仍有疑惑之处:“你既然与他有仇,为何还要听命于他来助我?不怕我与他勾结吗?”

“我哪里是听命于他。”少女苦笑一声,“只是现在与他相斗无疑于以卵击石,至于为何要来助你,因得你是凤汉羽公主这条,便使得了。”

纭舟又追问道:“那你可知我们此去是谁交战?”

“自然是去与那些恶族!”见着少女脸上憎恨神情,纭舟想起这些部族之间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想来少女清楚是谁攻来,正好解了她情报缺乏的苦,一路细细问下来,胸中渐渐对着未曾见过地敌人有了计较。

凤汉与南方各族一向关系良好,与王巍一向交恶是远近皆知地,纭舟听她一口软语方言,想来不知是哪个南方少数民族的族长公主之类,听说这些地方也是以女为尊,亲眼见着倒是第一次。

远处有喊声传来,少女回头瞧了瞧,与纭舟告了个罪便打马奔去,对着二个男子笑颜相迎,该是她地夫婿或者追求者吧,她远远看着少女稚气未脱的笑容,恍惚间似乎看到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无畏无惧,想着天高任鸟飞,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回忆之中,直到天暮来请示是否扎营时,才发现天色已晚。

这么一路上不疾不徐的行进着,纭舟正想着这要上了战场,会是怎样的光景,难道说从千里之外事事请示不成?晚上呆在营外对着满天星斗发呆。背后响起脚步声,先是以为是哪个来请示的人,蓦的觉察出不同。直到脚步停在身后,而雷冬几人都没有出声阻拦,来者何人已是呼之欲出。

“奚南。你来了这里,未名村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

红发男人低着头附视许久不见的妻子,心疼她清减地面容和脸上的忧郁:“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才不管这天下如何。”

“天下?呵……”她笑,“这天下,却有多少人在去争啊,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不在乎。”奚南的表情淡然。“如果你要,我去给你打下来便是。”

“我不要,可是赵谦要,所以我要。”

她字字如钉,钉在他地心上,虽是痛的血流成河,他仍微笑应道:“行。那我去给你打下来。”他转身便走,听得身后冷漠言语传来:“我不需要你送我的东西,我只需要我自己亲手夺到地东西。”

他脚步停了停。随即接着离开,心中语道:舟儿,万里江山如一梦,百年之后,你是否能够原谅我所犯下的过失?

自那晚之后,纭舟奇异的振作起来,也不知是做给自己看,还是做给奚南看,她不想让他看到一个失意的、自暴自弃的女子。她不想让他看见需要保护的柔弱。她必须证明,那个马上的红色身影即使没有他地帮助。仍能策马纵横。

南方的消息来得一道比一道急,也越发显得形势大坏,纭舟不知周渊还会有何动作,说不定把她拖在这里,突然就打至奉天,所以她想着速战速决,大军疾行十天之后,战争气氛也越来越浓,随处可见被烧毁的村庄与逃亡的难民。

三天之后,纭舟终于正面与敌军接触,只不过是贼寇般的小股暴民,被着大军一压便四处逃窜,可是看着烧黑焦碳的村屋,她的心中却只有着一点点感慨,不复过去地愤然。

一般来说对战双方的决战地点都是以默契相定,这一次,纭舟显然想打破这个惯例,大军呆在扼住北上要道之间便不再开拔,日等夜等,大概那些蛮族们终于明白凤汉是想着与他们在平原上决战,没料到这点使得他们多耗了数日粮食,等到他们出现数量同等的敌人面前时,已是不剩多少食物,败,即死。

纭舟计算着这一场下来,又有多少男丁战亡,为着平衡男女性别又是多少利好,事实上周围数国以及大大小小地部族,一旦男人数量超过某个水平,便会自觉不自觉的开战,周渊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当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纭舟才是头一回担当着一面战场的首领,以前总觉得古人多傻啊,干嘛把旗号打那么高,生怕敌人看不见自个儿的位置?真正轮到她上了战场才明白过来,不打旗号,敌人是看不着了,自己人也是看不着了啊。

平原对着骑兵冲锋最是有利,也不知周渊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南方少数民族能训练成北方游牧般的彪悍,那少女带领的兵士冲锋起来,不亚于正规的军队,许是看出了纭舟私心下珍惜自己人,命她们打头阵,特别卖力表演吧。

纭舟立于阵前,旁边是奚南与一众随从,此时的她已不象从前般随便落场,如若胜了便罢,如若出了什么事,很少有军队在大将阵亡时还能保持军纪。

“该去支援他们了。”

奚南冲着场中点点头,用询问地目光看向纭舟,她知他是给她面子而已,他地手下怎会听她的命令,但仍是微微颔首,两人之间地事还是不要牵扯到公事为好。

战事渐渐分出明朗,敌军旌旗歪斜,阵形混乱,正当她以为一切结束,奚南面色一变,远处地平线上传来隆隆蹄声,黑云看不见首尾,直向着战阵之中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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