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杀猪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利刃已然缓缓刺入了周老板头里,可却是很慢很慢,让他在无尽痛苦中还要体会这非人的折磨,此时周老板的脸都变成了白色,他大声叫嚷着:“你不是人!你是恶魔!你是魔鬼,你是冷血野兽……”一面喊着,周老板开始全力地挣扎,可论力气,他哪里是张荣笙这般铁打的汉子的对手,头脑还在缓缓地、一丝丝地向下动着。

张荣笙却象是丝毫没听到一般,脸上的微笑是那么地安详沉稳,手腕上因为抵抗周老板的挣扎,条条青筋暴起,显然张荣笙也是使了全力。

随着利刃地进入,一丝又一丝的鲜血渗了出来,渐渐将整个刀身染成了红色,周老板此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他从没见过张荣笙这般阴狠的人,刚刚的叫嚷巳变成了哀吟,继而又变成了乞饶:“大哥!我们有话好好说,一切都好商量……”

众人见坚如顽石的周老板终于松了口,顿时全都舒了口气,可张荣笙面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动,反而变得更加凌厉:“你到底是从与不从?”

他虽然说着话,可手上的力道却是没有减弱丝毫,周老板的大脑袋还在一丝一丝地下降着。

周老板如同杀猪的般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可以商量的,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这时随着利刃的刺深,一小股鲜血竟喷了出来,看得众人心都提到嗓子里,张荣笙冷声道:“我只问你是从与不从?没的商量!”

原本还想讨价还价的周老板,此刻巳变得委靡不振,早巳被张荣笙的铁血手段吓破了胆,他见张荣笙竟没有丝毫退让,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他大声哀嚎道:“我服!我服了!大哥!您放过我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您就放过我吧……”

这时张荣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旁边椅子上,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和蔼了许多,他见众人象傻了一般楞楞地站在四周,立时大吼道:“都发什么楞!快快给周老弟包扎上!”

他这一声叫喊,如同一声惊雷震醒了众人,可众人却听得又是一阵迷茫,刚刚还势若生死的两人,竟在片刻之间,又变成了兄弟了!这张大哥果然不一般!脸皮厚得更是不一般!许多人暗暗翘起了大拇指!早有许震远当先冲了过去,用一只手帕捂到了周老板头上,这时鲜血才渐渐止住了。

张荣笙见周老板这时脸色才渐渐转好,惨白的大肥脸上隐隐有了一丝血色,但神色却还是委靡不振,他嘿嘿一笑,一把提过一个酒壶,缓缓斟一杯酒,又在自己怀里斟上一杯,举起道:“刚刚把老周老弟吓坏了!老哥我现在敬老弟一杯,希望周老弟莫计前嫌,兄弟一道共同在城南开辟一片伟业!”

我靠!你这不是典型地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么?可周如海见张荣笙说得铿锵有力,郑重无比,再看眼前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弟,只得端起酒杯颤巍巍道:“愿随大哥一起,兄弟同心共图大业,我周如海誓死追随大哥!”

这小子倒颇拾抬举!不愧是在黑道白道都站得住脚的人物,说话都他妈这么有水平!张荣笙仰头将一杯酒喝尽,大叫爽快,可周老板却是狐疑地看了张荣笙一眼,缓缓将一杯酒灌了进去,心里却是发苦得紧,自己好好的一个酒楼,如今也沦为了他人的场子,而且自己竟还成了他手下一个小弟,片刻之间江山失尽,如何不让人心里哀叹。

张荣笙这时大功告成,心里舒坦,对着在一旁傻站的众小弟叫道:“都给我机灵点,别他妈傻站着了,今天我们可是来寻乐子的,你看一个个都紧绷着脸,象个什么样子!”

他话虽骂得粗鲁,可在众小弟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暖烘烘的,随即都笑呵呵地坐了下来。

许震远挨着张荣笙坐下,一把抢过身前的酒壶,笑吟吟地给张荣笙斟上道:“小弟敬大哥一杯,大哥英明神武,气宇不凡,龙生虎意,定能在他日一统城南!威震一方!小弟先干为敬!”话一说完,许震远更仰脖喝了下去。

张荣笙听了许震远这一通马屁,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欣慰地看着许震远,暗暗道: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

有许震远开了头,众小弟也不客气了,纷纷你一杯我一杯地开始轮番向张荣笙敬酒,张荣笙在前世但是出了名的海量,可那也架不住人多的攻势,一番敬酒却是巳有一丝朦胧之意,他见周老板呆呆地坐在自己对面,也不喝酒,筷子也不动一下,看来这小子还是有待安慰啊,一下子也是变换不过自己的姿态。张荣笙颜色变了变,“咳”了一声,道:“你们这群小子以后没事多往这里转转,别他妈光顾着自己享受,要是周老弟这里出了什么事,老子我饶不了你们!”

众小弟听得老大训话,连忙应声道:“大哥放心!这龙凤酒楼是我们的场子,那就绝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谁要是敢在这里撒野,我打断了他的狗腿!”

周老板听了张荣笙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又是一阵发苦:转转?你直接说没事来我这儿白吃一顿不得了,还装得这么负责任的样子,唉!老子早晚得让你们这群人给榨干了不可。可心里虽是这样想,他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朝张荣笙笑道:“劳大哥费心了,您老没事也得往这里转转,到了咱们这,那就是跟到了咱们自己家一样!”

这时小弟们也都放开了,他们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鸡扒狗盗,嗜赌成性,流氓气十足,喝开了酒那更是掩不住“英雄本色”,划拳猜酒,你打我闹,嘴里的脏话更是象连珠炮似的,什么昨天摸了王府丫环一把,偷了李秀才几两银子,堵了张举人家里的烟囱、、、总之用坏事做尽无孔不入来形容自己面前的这些小弟绝对是一点也不过分,不过这才让张荣笙感到亲切,流氓嘛,就应该这样!

许震远见众人嘈杂,没有一点规矩,他眉头一皱,正要起身当众说话,却被张荣笙拦下了,许震远低声道:“大哥!您看看这群Lang小子都成什么样儿了!再不管管,哪还了得!”

张荣笙哈哈一笑道:“傻小子!兄弟们在一起开心最重要!我们本来就是混混,哪里来得那么多规矩!再说了,大家兄弟一场,为什么要分那么多高低贵贱!”

虽然许震远头脑机灵,可对张荣笙这别具一格的笼络手下的手段还是有些抵触,可仔细一想却又颇有道理,随即道:“是!大哥!”

这一幕全被坐在对面的周如海看在了眼里,不禁对张荣笙又增加了几分敬佩之情,能让小弟们随心所欲,不拿架子,不摆过场,这便能与小弟们更加心贴心,兄弟之情更是深入众人之心,这才是驾御人的一大学问,周如海也曾见过一些象模象样的黑帮组织,可那里面阶级身分分得极为严格,一般小弟哪有胆量和自己老大坐在一起谈东道西、斗酒猜拳,哪个见了老大不是恭恭敬敬,噤若寒蝉,看来,我跟这位张大哥,真是跟对了!能有如此气度与心境,他日必定能成为一个翻云覆雨的黑道枭雄!哪里是邢豹那样的小混混头子可比的。想到张荣笙将来可能在金陵城雄霸一方,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巨大的靠山!到那时自己又将是如何威风!想到此刚刚还愁眉不展的周老板竟感到了一丝幸运。

在黑道上混,哪个不是酒徒,张荣笙一伙今日又是降服了大鱼,自然人心喜悦,直喝得昏天暗地,到了半夜才堪堪停下,此时桌上巳没了几个人,因为全都趴到桌子下面了,张荣笙酒意巳酣,双眼迷离,也就剩下许震远和周如海还清醒一些。

许震远看到大家巳是尽兴,连忙拍起几人,叫醒众人,搀着张荣笙等人走着“太空步”出了龙凤酒楼,周老板虽然再三挽留,可张荣笙执意要回自己的老窝,这并不是他信不过周老板,乃是他多年在黑道上摸爬滚打养成了习惯,特殊情况外决不在陌生的地方留宿。

十几个人拖拖拉拉,走到街上,此时早巳是二更时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远远的只听到几声打更的声音,凉风袭来,让众人头脑清醒了几分。

许震远一手搀着张荣笙,一面朝后叫喊着,唯恐有个兄弟醉得死,躺路上睡着了。

忽然远远传了几声马蹄声响,许震远心里疑惑,待转过一个拐角,才看到有三盏灯笼,渐渐向这里行来,许震远心道:不好,这莫不是夜里巡夜的公人。

他心下着急,用力晃了晃张荣笙道:“大哥,大哥!前面巡夜的公人来了!您快醒醒,快醒醒!”

张荣笙虎目半张,醉醺醺地说道:“什么他妈的公的母的!谁敢挡我们兄弟的路,老子就要踏着他的头过去!”